第45章 第四十五章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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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亲眼看王大姑娘现在的样子, 但光他的描述让安琳琅感觉莫名心虚。她僵硬站了会儿，随刘厨子去他的住处拿酸菜。
三人去刘厨子的住处，除了床铺下面那几大坛子, 他在屋后头的空上也摆了小十个坛子。整整齐齐摆在屋子后面，贴墙放。安琳琅看吓跳：“怎么腌了这么多？”
“这菜不值钱，菜市口瓦市文钱能买两斤。”安琳琅才十几岁, 他个三十好几的小老头也不好意思提拜师。但刘厨子私心里拿安琳琅师傅孝敬，腌点酸菜算什么。
刘厨子腌的是芥菜，两季种植，武原镇百姓吃的蔬菜里头最多的是芥菜白菜。这东去瓦市上买，确实是不值钱。但腌这么多菜也不轻松, 洗, 晒, 且腌菜的盐也少不了。这年头斗盐得二十文。然, 也不是花费多少成本的问题, 只是谁家的东都不是白拿的。
安琳琅看着刘厨子闷声不吭将坛子往外搬，琢磨着该上去给刘厨子好好商量下。拿酸菜可，还是得给钱。钱给了, 往后再问他拿酸菜也名正言顺。
“安掌柜我给你搬外头去啊，”安琳琅个风吹飘起的纤细小姑娘, 她相公看着也清瘦。这么重的坛子估计是搬不动, 刘厨子把子力气全给搬了，“牛车可在外头？”
往日每回都是有牛车的。他走得飞快, 搬着大坛子蹬蹬往外走。
“……等等，”安琳琅跟着撵他都撵不上，刘厨子已经搬着坛外头。原为外头没车，刚出门看辆车在。刘厨子跟那个车夫正抬着坛子往牛车上放：“……哎？？”
“我叫的, ”周攻玉不何时跟上，“这回忙起没工夫采买，估计多搬几坛回去。”
“……你啥时候叫的？”
周攻玉垂眸瞥了她眼，辜道：“出门之前。”
安琳琅：“……哦。”
这趟，搬了差不多十坛酸菜。能立即开坛吃的，刘厨子给摆在前头。需放放的，摆后头。酸菜搬好，安琳琅便想着跟刘厨子商议下钱的儿。但刚去，刘厨子跟猜她干什么似的避开了。连说自手头还有儿，转头跑了。
安琳琅：“……”
“，我给他屋里桌子上放了锭银子。”周攻玉让车夫先将东送风食肆。转头见安琳琅的眉头紧锁，淡声道：“他何时回屋都能瞧见。”
这人跟有读心术似的，不是安琳琅没什么龌龊心思，不然怕是看这人的眼睛都胆寒。
“想跟刘厨子商议供货的儿，那抽个空将人请食肆谈。”周攻玉虽然往日没有做生意，但有些情通百通，“将合作的意向表示清楚，他也能正视这件。”
安琳琅外头：“……说的很对，但是玉哥儿。”
“嗯？”周攻玉垂下头。
“……你能不能别老猜我心思？”
周攻玉笑起：“你不是说让我跟着你干？”
“但也别猜得这么显精准啊！汗『毛』都炸起了！”全都被看穿的感觉，真的是……
周攻玉眼里闪着细碎的笑意，点点头：“我尽量。”
安琳琅：“……”
酸菜已经送去食肆，安琳琅琢磨着既然王家这趟，怎么着也该去看看王大姑娘。甭管她是不是『奶』茶甜点吃多爆青春痘，这姑娘可是风食肆的大主顾。两个月里她带着她的那群小姐妹不给食肆贡献多少营业额，安琳琅自然是打心底的关心她。
“玉哥儿，你先回去吧。”若真是青春痘，喝点中『药』应该不难治，“我去瞧瞧王大姑娘。”
周攻玉垂眸凝视她，片刻后点点头。毕竟是去见未出阁的姑娘家，他跟着确实不合适。安琳琅于是问了张婆子，跟她去王大姑娘的住处。
王大姑娘的院子在前头，走不炷香了。安琳琅的时候里头静悄悄的，张婆子去传了个话。等了片刻，出个小丫鬟引着安琳琅进去。
痘，确实是痘儿。又红又肿爆了满脸。好些已经冒白头。老实说，确实是有点严重。王大姑娘时坐在窗边，素心宽的人脸沮丧在啃肘子。那圆乎乎的腮帮子还鼓着，身材也肉眼可见圆了大圈。安琳琅的汗又有点冒出，虽然但是，是心虚。
“琳琅你了？”看安琳琅，她眼睛噌下亮起。
安琳琅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虽然没说话，王大姑娘的精神垂丧下。她拦着安琳琅的胳膊，把人拉桌边坐下，哼哼唧唧的：“几日前觉睡起脸上冒疹子了。时还不多，额头这块。结果几日去，整张脸都是。都不能见人，愁死了！”
瞥了眼桌上的大肘子，安琳琅有瞬间的失语。顿了顿，问：“……请大夫了吗？”
“大夫说没儿，”王大姑娘屁股做在椅子上，抓起那个肘子愤愤啃了口，“说是年轻人火气旺盛，不挠破，些时日自会消退。给开了两罐『药』膏子。”
“……哦。”安琳琅，“你今年多大？”
“十四。”
正宗的青春痘。这东很多人都长，王大姑娘吃的这般好，长痘点不稀奇。安琳琅看她苦大仇深啃肘子，实在想说这么难别吃了。但眼看着那么大个肘子没会儿被她给啃得干干净净。嘴边的话老老实实咽下去，“大夫没劝你忌口？”
“哎？”擦手的王大姑娘僵了下，心虚别脸。
……看是有。
“小心脸上的痘消不掉，你成麻子脸了。”
“我吃回……”王大姑娘脑袋耷拉下，垂头丧气的。
道理她都懂，但是不给好吃的也太难了。因为脸上这东，她都已经好多天没去风食肆了。『奶』茶喝不着，甜点吃不。家里母亲还交后厨给她的饭菜律清淡少油，她吃了几天没滋没味儿的吃食，感觉自都活不下去了。
安琳琅是道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人人都能吃。是她自也口气吃大海碗面。但她可是听说王姑娘被去京城参与选秀的。先不说能不能选上，若是皮相出了儿。路上运送他的人都会狗眼看人低。然，安琳琅不确定宫里的人会不会如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捧高踩低，但人之常情是如。
“我是看看你，晓你没好。”青春痘不是大问题，安琳琅上辈子也长。她长青春痘的年岁不大，反复折腾了半年自消退了。后也没留疤。
“食肆里还有，我这走了。”
王大姑娘被关在家里好几天，难得了个人看她。眼巴巴看着安琳琅：“这走了？”
“嗯，”安琳琅对这小姑娘挺有好感的，“等你好了，再给你做新鲜的吃食。”
得了安琳琅个承诺，王大姑娘又笑起。不用丫鬟送，她缠着安琳琅的胳膊亲自送她去院门外。两人刚走门口，迎头撞上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年岁不大，倒是个美人坯子。那眼睛水灵灵湿漉漉的，看人眼仿佛能看人心坎里。
她瞧见王大姑娘送人出，蹬蹬跑：“姐姐，你院子客人了？”
王大姑娘渐渐收起了脸上灿烂的笑，矜持点点头。伸手在小姑娘脑袋上『摸』了把，也没说什么话：“嗯。你怎么了？”
“爹说再半个月，县城人了。”小姑娘说话脆生生的，“我看看姐姐是不是躲在屋里偷吃东。”
王大姑娘稳重的表情僵，干脆利落否认：“怎么可能，放心，我有分寸。”
“哦。”小姑娘好奇瞥向安琳琅。
本是偷瞄，结果才抬头被安琳琅逮了个正着。她心里虚，飞速低下头。嗡嗡说了声‘我去跟阿爹说，’然后蹬蹬跑远了。
人跑远了，王大姑娘脸上又重现绽开了笑容，挽着安琳琅继续往大门走。
“我家里玉姨娘生的庶妹，挺乖的。”
说着话，她瞥见安琳琅的神情，笑了声：“是奇怪她长得那么好看，我爹却砸银子送我去选秀吗？”
安琳琅也没这么觉得，是有些诧异。
“我爹说了，别人长得再漂亮也没用，有福又惹人疼的人是我。”王大姑娘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哪怕满脸痘也挡不住的灿烂好心情，“我是大富大贵的命。”
安琳琅被她逗笑了，点点头：“是，你说得对。”
把人送出院子，安琳琅没让她送了。后面的路她认得，走后门走行了。王大姑娘脸弄成这样心再宽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见人。便也没拒绝，扭头回去了。
安琳琅顺着原路后院儿，张婆子给开了门。话也没说几句，安琳琅出了王家。这会儿快晌午了，这天儿也不怎么回，突然下起了大雨。想着也不远，她想跑几步。谁刚走几步，眯眼看巷子口棵树下周攻玉举着把伞笔直站在那。
见安琳琅出，他举着伞缓缓走。
安琳琅手还挡在头上皱着眉看他，这厮难道直在外面等着？
也不是直在外面等着，回去给牛车结了账，拿了把伞折回。
这镇子上拐子多，专门拐『妇』人孩子。镇上村里丢孩子，每年都发生那么几回。安琳琅那副猴儿模样早已经养好，雪白的皮子养出，唇红齿白扎人眼。个人在外走动的话，少不得会被拐子盯上。另外，不是否是他太敏感。周攻玉总觉得安琳琅身边晃悠了些鬼祟的人。
这只是他的感觉，没有切实抓谁，也不好跟安琳琅或方家人说。
时将伞举安琳琅头顶，他淡声道：“走吧。”
……行叭。安琳琅本还想去瓦市看看，下这么大雨估计瓦市早早关门收摊了。两人走得快，飞快回食肆。也确实是凑了巧，刚后院。安琳琅还没得及擦拭身上的雨水，听后院的门被敲得邦邦响。
小梨顶着雨已经冲去开了门，门口是个中年汉子。
穿着身短打，穿着草鞋，衣裳的膝盖胸口都打了补丁。突然的大雨他没带伞，淋得跟落汤鸡似的。站在门口不敢进，哆哆嗦嗦问：“这里是风食肆吗？东家在吗？”
安琳琅刚好在走廊，扬声让小梨把人带进。
那中年汉子犹豫跨进，身后还跟着两个黑皮的少年。三个人都淋了雨，站在走廊身上的水眨眼的功夫湿了滩。草鞋上都是厚厚的泥巴，路走，裤腿溅的都是泥点子。几人眼睛不敢『乱』看，站着有些窘迫。眼看着个仙女似的姑娘走，做贼似的把头给低下去。
“怎么回？”安琳琅让小梨回去那几个擦拭巾给几人擦擦。
那中年汉子『舔』了『舔』唇上的裂口，鼓起勇气开口：“我是李村人，这个是我大儿子驴蛋，这个是我二儿子黑蛋。我往日是送菜送鱼给方木匠家的。是这些日子不见方木匠人，不风食肆还收不收菜？”
安琳琅这才注意敞开的后门口摆着好几个大框。扁担还担在上面，眼看这父子三人小腿下都是泥巴。立即白了怎么回。往日方老汉每隔半个月或者几天都会跟乡下汉子买回食材。半个月是青菜萝卜，几天买回的是鱼。鱼吃新鲜的，都是他下河去抓的。
这回桂花婶子的儿，方婆子大受打击。方老汉为着照顾方婆子，空了好些天没去买。这般可不叫给村子里的人着急了。这中年汉子等了好几日不见人，才鼓足勇气带着东上门问问。
出有因，这些日子，安琳琅食肆里用的食材都是去瓦市或者菜市口买的。先不说东够不够新鲜，确实比方老汉去乡下买贵不少。
“收的，自然是收的。”安琳琅正愁没鱼没菜，他送上门，“不我的看看有什么。”
话音落，窘迫的父子三人眼睛都亮起。
站在父亲身后的两个黑皮小子头刷抬起，其中个嗓门很大。立即道：“鱼，草鱼，胖头鱼，还有些泥鳅！这个时候天气渐渐暖了，水里也有虾。不道你不虾，我抓了篓子！”
“有虾？”安琳琅也惊喜了，“带我去瞧瞧。”
外头的雨还在下，三个人看安琳琅这模样，哪里让她去。中年汉子连忙摆摆手，招呼了自家两个儿子，哼哧哼哧将他从乡下挑的六个大筐给挑进。
放上，咚声响。可见分量。
安琳琅看着都惊心，这两个大筐得小百斤了吧？李家村多远啊，比方家村还远座山，父子三居然这么挑了？安琳琅走去，那黑皮的小子从后头取下个小篓子，打开，里头全是河虾。活蹦『乱』跳的，河虾的个头都不大，这个不算小，“这虾掌柜的你吗？”
“。”多久没吃虾了，安琳琅口应下，“给你十五文斤。”
“真的？？”初『摸』这河虾，黑皮小子想带碰碰运气。但他爹他哥都觉得这种东乡下人吃个新鲜，食肆里肯定不收。是他死活带，“我这篓子得有六斤！”
安琳琅笑眯眯：“往后有你送，还是十五文钱斤。不是说有泥鳅吗？”
“有有有，”别说黑皮小子惊喜，中年汉子也着实吃了惊。他往日菜卖给方木匠，几百斤才得个几百文。他这篓子虾七十五文。中年汉子赶紧将篓子取出，里头也是篓子泥鳅，“这里得有七八斤，掌柜的不信，拿称称下是。”
安琳琅自然是拿称的，毕竟是买卖。泥鳅冬天炖豆腐好吃，这时候红烧也不错。安琳琅脑子里已经好几种泥鳅的做法，那边中年汉子将筐掀开，都是些常用的白菜萝卜。
敢鼓起勇气镇子上问的这父子三人。村子里好些人家没等方木匠下去收，琢磨着不将里种的那些菜压了价卖给了瓦市上收菜的人。所筐里菜也不算多，至多百斤。另个筐是鱼，家里几个能上山下河的孩子，鱼他『摸』了不少。
“我爹跟你买是个什么价？”安琳琅道总成本，不太清楚单价。
“白菜萝卜是三文钱两斤，鱼是七文钱斤。”先前供的少才两篓子给了三十文。后店里的多，方木匠也不是那等坑穷苦人的『性』子，给提了价格。比瓦市收鱼五文钱条的价格提了两文。条鱼也斤多点儿，七文钱斤，差不多等于七文钱条。
安琳琅点点头，想着酸菜鱼已经是食肆的招牌菜，成本价也可给这些人提点。增加那么几文钱，调动积极『性』，往后食肆里也不缺鱼：“这样，我给你白菜萝卜两文钱斤，鱼十文斤。我家里那边遇上儿了，爹娘如今空不出手去乡下收，不如你收好了给送食肆里。”
想着这些乡下人日子得苦，安琳琅又道：“麻烦你送也是给工钱的，人次二十文。”
父子三本是舍不得东烂在家里才冒险敲风食肆的门，没想这门敲对了。不仅价格给提了，还给自家挣了工钱！面面相窥，父子三人惊喜都跳起：“掌柜的心善！多谢掌柜的！”
安琳琅也是方便家里，方老汉夫妻俩毕竟年纪大了。摆摆手，她笑道：“今儿的菜我全了，往后你有，再往食肆里送。但是有点。”
好心也不能太好心，安琳琅强调道：“必须保证菜鱼虾都是新鲜的，若是被我发现烂了坏了。往后你送的东我律不用。”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父子三人连连点头，喜不自禁。
安琳琅看了眼小梨，小梨赶紧将五娘找。
“你把账给他结下。”安琳琅交了五娘结账，转身回了屋子。
她走了，父子三人真的笑咧了嘴。年纪小点儿的少年蹦蹦跳跳的，心道这趟镇子没白跑。样没少，还多赚了两百文钱。拿了钱几人千恩万谢出了后院。
安琳琅换了身衣裳出，该吃晌午了。这几日食肆休店，前堂那边还在修缮。安琳琅预备开个小吃食的窗口不是说着玩的，赚钱得机立断。前堂的那边竣工，至少得十天。这些时日，安琳琅跟周攻玉备足了食材，得回村里趟。
桂花婶子的身后不可能叫老两口『操』办，还得做晚辈的。这件如今是周攻玉在忙，等他那边琐都安排好了，他得回村。
时看着已经被小梨倒进木盆里拿水养上的虾，安琳琅琢磨着中午清炒虾仁吃。
统共才六斤的虾，自然是自家吃。不餐吃不掉，剩下的也可炒虾酱。想虾酱，安琳琅口水都流出。虾酱不是什么名菜，是安琳琅小时候，爷爷炒给她『摸』东吃的。她小时候最喜欢拿虾酱吃馒头，白白软软的馒头上抹层鲜香的虾酱，好吃得不得了。
“杜宇，你去菜市口看看，肉铺可还卖肉。”家里有了仆从，许多儿不必安琳琅亲力亲为了。去瓦市这些，目前是让杜宇带着南奴起做，“买那种半瘦半肥的，瘦的多点的猪肉。再买些豆腐干，嫩点的。肉大概两斤，豆腐干个三十块够了。”
杜宇应了声，带着南奴起出去。
安琳琅印象中爷爷炒的虾酱，用的是带点肥的鲜肉，卤茶干，还有黄豆酱。若是有香菇剁椒，还能放些香菇起，炒出的又鲜又香又辣又下饭。不没有剁椒也，只是没辣味。加点酱油，提鲜，还是能做出非常好吃的虾酱。
那边让人去买炒虾酱的东，安琳琅带着五娘小梨收拾起泥鳅。
今天中午，红烧泥鳅段。
在安琳琅后院忙活，从前堂穿堂而入走进个人。那日愤怒离去的老爷子大摇大摆走安琳琅身边，皱着眉头副趁他不在拆了他家的口气问：“前堂在做什么？修缮？那些人还敢砸店？”
突然听他的声音安琳琅都惊了，诧异抬起头：“老爷子你怎么回了？”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老爷子顿时不高兴了，眉头竖得老高，“老夫还没退房呢，行李还在二楼放着你这赶客了？？”
“……没，你回好。”熟悉的口气，熟悉的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