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侵篇 (六)灵寂峰是天衡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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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寂峰是天衡宗最冷的峰。
峰上常年飘雪, 少有春『色』,最美丽的景『色』便是四季不谢的红梅,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巅。
谢融灯一落剑在殿外,便把木剑收回鞘中, 朝灵寂殿内走去。
他是最晚进殿的, 甫一进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从风雪中踏进的少年剑修脸颊苍白, 容『色』冷淡, 身形修长又透着几分瘦骨的单薄, 黑如鸦羽的眼睫下是一双幽深的凤眼, 他踏进来时,风卷起长袖和衣角,眼角的泪痣鲜明, 气质冷冽, 如仙界刚刚新生的年轻神袛, 有着让人望而不可及的疏离。
“融灯。”
在最前方的戚长明看到谢融灯进来, 朝谢融灯走去,“来得有些晚了。”
“木剑,慢。”
“等过一段时间,去剑窟试一试, 看能不能重新找一把契剑。”戚长明开口:“还好道君未到。”
道君未到,纵使晚了一会儿也没什么, 怕只怕道君到了, 融灯还没来。
俩人一起随往前方走去,中途的时候,谢融灯忽然停了下来,戚长明看去:“融灯?”
他见他的师弟正看着一个人。
顺着看去,戚长明看到了落星宗的弟子, 这人其实在迎接的那一天他就注意到了,容貌非常的出『色』,很难找出有瑕疵的地方。
叫……秦时?
戚长明心生疑虑。
他知道自己的师弟不是会随便注意别人的『性』格,难道是因为这个叫秦时的长得太好看了?
他屏去内心的疑『惑』,为谢融灯介绍道:“这是落星宗的秦时道友,融灯。”
谢融灯定定看了秦时好一会儿。
他从这个人身上,感到了很不舒服的气息。
非常的、不舒服。
秦时其实在谢融灯刚进来时就已经看呆了。
在此之间,他攻略过不少清冷孤傲的天命之子,按理来说已经有了免疫力,但当谢融灯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头皮依旧不受他控制兴奋的炸开,一种酥麻从脚底升起,很快直升到脊脊柱。
强烈的激动和惊艳险些让他绷不住自己,『露』出不合时宜的丑态来了。
不过好在有系统提醒,秦时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他『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您好!我叫秦时,第一次见面,以后请多指教!”
他的声音爽朗又透着少年意气,让人很容易对他心生好感。
谢融灯看了一眼他伸出来的手,径直继续往前走去,未有停留,就那样任由秦时的手僵硬在空中。
天衡宗弟子:好熟悉的场面,已经不知道重复上演了多少次,竟然有一种习惯了的心情。
天衡宗的弟子已经习惯了,落星宗弟子却还是第一次,一时之间,人群有些躁动起来。
戚长明神『色』为难朝秦时开口:“抱歉,秦道友,融灯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他『性』格自小如此,还请体谅。”
秦时反应很快,他收回手,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没事,我并未在意,是我唐突了。”
谢融灯走到最前面,沈岳溪正候在偏左处,身边还空着两个位置,他歪着脑袋朝谢融灯晃手,轻快道:“谢师兄,这里哦。”
谢融灯走了过去,朝沈岳溪点了点头。
沈岳溪『摸』出一颗糖塞进口中,又往他递了一颗:“谢师兄要尝一尝吗?”
谢融灯摇头,没有说话。
沈岳溪转头,『舔』了下口中清凉的薄荷糖。
什么道啊论的,他听着听着就想睡觉,不拿点东西提神醒脑,还真的难以支撑下去。
戚长明在之后也跟着入了位置,就在谢融灯身边。
也是巧,谢融灯才刚入了列,扶华道君就来了,依旧是那一身素淡的青『色』道袍。
“既已到齐,便开始吧。”
……
这一场论道课持续了三个时辰。
无论是天衡宗弟子,还是落星宗弟子,都听得极为认真,恨不得以记影石录下来回去重复一遍又一遍。
只是在这中间,偶尔会出现一些不太和谐的场面,比如很明显的哈欠声。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谢融灯蹙眉,冷冷淡淡往后面看了过去。
那名为秦时的落星宗修士打了个哈欠后,强撑起精神,眼神游离,对视上他的双眼后,立刻『露』出特别明亮的笑容来。
戚长明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谢融灯回头,继续凝神细听,只是神『色』更冷了一些。
殿台上,扶华道君垂眸,一派漠然:“若是不喜听论道之课,便请出去吧。”
落星宗弟子尴尬极了,有人还小声提醒秦时:“秦时,你注意点。”
这人家天衡宗的地盘,还是修仙界第一人的扶华道君给你讲道,你不珍惜就算了,还打扰别人,没看到人天衡宗弟子的脸『色』有多差劲吗?
秦时抓了抓衣服,很有礼貌的开口道歉:“真是太抱歉了,道君。我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专心不起来,听着听着就走神,您继续讲!这次我一定认真听!”
言语和脸『色』看起来诚恳极了。
扶华道君翻过摆在膝盖上一页书,继续讲道。
他音『色』极冷极平,仿佛最冷的霜雪,冷得让人生寒。
三个时辰结束后,他合上了书,淡淡道:“结课。”
戚长明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显然领悟颇多。
沈岳溪依旧直挺挺的站着,眼皮却微微向下耷拉,看起来像是在思索高深的道意,实际上已经神游天外。
其它弟子也各有所态。
扶华道君的视线落在谢融灯身上,开了口:“阿融。”
谢融灯抬手交覆在眉心:“弟子在。”
“随我来。”
“弟子喏。”
他朝扶华道君走去,跟着扶华道君身后进了内殿。
待谢融灯和扶华道君离开之后,一直安静的气氛被打破,殿内的弟子们各占两个范围讨论着。
一是天衡宗、一是落星宗。
俞星来到秦时面前,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秦师弟,天衡宗和落星宗不同,你在落星宗也就罢了,怎么来天衡宗还是如此?”
秦时是落星宗新进的一批弟子中天赋最好的,就是平时不着调了一些,带来一起本是想为落星宗增添些光彩,可没想到反而让落星宗丢了面子。
秦时道:“俞星师兄,我是真的听不进这些东西!我很努力的想去听了,但我一听脑子就嗡嗡作响,晕乎乎的!怪我天资愚笨,竟然无法与各位师兄师姐得领道君道意。”
他话说得好听,加之愁眉苦脸的,好像自己也深受其扰,竟让俞星再说什么不得。
又有一名女弟子开口:“秦时师弟才刚入落星宗不到半年就已经到到融合期了,怎么能说天资愚笨呢?各有各的修炼道法,扶华道君虽是修仙界第一人,其道却不一定适用秦时师弟,相信天衡宗的道友们也不会太过在意。”
她那句才刚入落星宗不到半年就已经到融合期的话被天衡宗的弟子听到,纷纷『露』出惊诧的目光,也顾及不到她最后一句了。
“半年就融合期了,阿俞,看来你们落星宗出了一个天才啊。”戚长明语气温和的感叹了一句。
俞星回道呢:“秦时师弟在进我们落星宗之前,就已经自行破了筑基踏入了开光,的确算是很有天赋的,但是『性』格……未免太不让人省心了一点,见笑了,还望你们能多包含他些。”
戚长明笑:“我们并不会放在心上,阿俞你放心。”
“有『性』子是很正常的,我师弟也是这样。”
沈岳溪拖着步子晃了过来,“师兄,我先回去练剑了,有事的话传讯我。”
戚长明点头:“去吧。”
沈岳溪往外面走去,离开殿内后打了好几个哈欠。
得回去补个觉,困死了困死了。
……
灵寂峰内殿里,扶华道君从袖中『摸』出一本剑籍,递给了谢融灯。
谢融灯抬头看去,迟疑道:“师尊,这是……”
扶华道君手指抚过剑籍,淡道:“此剑籍名为道天剑法,之前的你尚且还差些资质,如今却是可以驾驭。”
“今日便把它给你,此后便专心修炼于它,勿做他想。”
谢融灯接过:“那九华剑法呢,师尊?”
此前他修炼的一直是九华剑法,过程中也没什么问题,当然,除却他记忆不清晰、断断续续的那段时间。
“九华剑法不过是简化的道天剑法。”扶华道君道:“你既修炼道天剑法,九华剑法便不用再理会。”
他说得轻描淡写,谢融灯也未多想,只应了句好。
扶华道君那双漆黑深幽的眼睛看着他,语气透着他看不懂的意味:“不要再让我失望了,阿融。”
谢融灯又想起之前自己修为一无所进的时候,顿时心生愧意,他知道那段时间的自己,应该让师尊很失望。
修为一无所进也就罢了,还走火入魔伤了师弟,听别的同门说他从雾灵山天堑下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死了,是师尊出手救的他,挽回了他的命。
他低下头,放轻了声音道:“弟子不会再让师尊失望了。”
扶华道君点了点头,让他离去。
怀着剑籍,谢融灯顺从离开,他进来的时间没有多久,出去的时候,两宗的弟子都还在,戚长明见他出来,朝他招了招手。
谢融灯原本准备回离疏峰,见师兄唤他,走了过去:“师兄。”
“刚才你来得晚,师兄来不及给你介绍。”戚长明言笑晏晏,指了俞星给谢融灯看:“这是你俞星师兄,你八岁那年,他来过天衡宗,还骗你叫他哥哥,现在已经是落星宗的首席弟子了。”
谢融灯虽然不记得了,但也朝俞星颔首:“俞星师兄。”
俞星没想过谢融灯会真的对他点头致礼,一时之间还愣了愣,对戚长明哈哈笑道:“小融灯这样还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忙扭头回应:“好久不见啊,小融灯!俞星师兄在落星宗的时候就听说你两日从融合期到结婴,这次来特地给你带了贺礼。”
谢融灯:“不……”
他话还没说完,俞星就已经眼疾手快把贺礼取了出来。
是一把剑,剑上还裹着层层白布。
看到剑,谢融灯的声音自然而然的就消失了,眼睛落在上面。
身为剑修,他的确不重剑,却是喜爱剑的,对于剑,他天生就有一种亲切感。
白布一层一层被俞星解开,『露』出了它的模样。
极其漂亮的一把剑,只是剑鞘就雕刻着繁复美丽的花纹,是晶莹剔透的雪『色』。
“可别说不要。”俞星笑眯眯把剑塞进了他手中,“这把剑名为雾霜,可能还配不上作小融灯的契剑,但当做平时闲暇用的剑也还是可以的,背在身后,挂在腰间都很好看,若是小融灯用不上,赠给他人俞星师兄也欢喜,只要你收下便是。”
谢融灯也不好再拒绝:“谢谢俞星师兄。”
俞星见他这是收下了的意思,笑容真诚了几分,又转而为他介绍自己带来的落星宗的师弟师妹们。
当然,在这过程中,介绍到秦时的时候,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蔓延了上来。
尽管对方看起来没有什么坏心眼,一脸少年意气的开朗样,但是……依旧很不舒服,形容不出来的不舒服。
他淡着面『色』对秦时随意点了一下头。
秦时却察觉出了他的不喜,询问他道:“谢道友很讨厌我吗?我一见谢道友就觉得眼熟,想亲近谢道友,但是谢道友看起来不怎么喜欢我的样子。”
谢融灯蹙眉:“抱歉,你想多了。”
秦时还打算说什么,俞星怕他再招人厌烦,连忙给谢融灯介绍了下一个落星宗弟子。
等全部给谢融灯介绍完了,这才放谢融灯离去。
而谢融灯随即也和戚长明辞别,不再看秦时一眼,御着木剑回到了离疏峰。
落地之后,谢融灯收剑,推开了门进了屋。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浴室的门是关着的,沈岳溪送来的花开得绚烂,散发着安神的馨香气。谢融灯将木剑挂在了墙上,提着花洒将院子外和房间里的花全部浇过一遍,包括那株不能见光的不知名的花。
做完这些后,他准备去院子修炼师尊给他的道天剑法,正迈开脚时,忽然鼻子动了动,看向浴室。
就在刚才,他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
而在下一瞬间,它消失了。
隐隐约约,他觉得这股腥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谢融灯不自觉的抿唇起来,眼中浮上警惕。
他放轻脚步,落地无声,一步一步往浴室走去,而后在浴室面前站立。
俞星送给他的剑,也被他悄无声息取了出来,执在手中。
剑鞘落地,『露』出锋利雪白的剑锋,同一时刻,他猛地推开了门!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