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降临篇 （十六）黑色的粘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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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粘『液』在触碰上元婴之后，立刻有了自己生命一般的开始动了起来，它们爬上了元婴的脸颊，撕咬着同类想要独自占据那一块地方，而在撕咬中滴落下去的粘『液』，像是一滴黑『色』的墨水滴进了清水中去，迅速将污染扩散，生成新的复制品。
元婴意识到这些东西的存在，开始挣扎起来，想要摆脱掉它们。
它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进来的，但是很难受，像是被放进了肮脏的污水里要窒息一样，然而不管它怎么挣扎，那些黑『色』的粘『液』都死死覆在它的身上，疯狂又『迷』恋的不肯离去。
正是结婴的关键时刻，元婴状态的不稳成倍反馈给了主体。
用手撑着不让身体倒下去的少年剑修蹙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来，筋脉和识海里的灵气在元婴不安的躁动下开始失去秩序，在灵气冲撞的痛苦下，他的口中发出含糊的呻＼『吟』声。
痛——
谢融灯艰难的睁开眼睛，用手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站起来，趔趄着走了几步。
他的身体里，不，他的元婴身上……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调动识海里的灵气想要帮助元婴挣脱那些东西，然而当他的灵气靠近时，那些黑『色』的粘『液』像是发疯了一般把他的灵气缠住也给卷进去了，并且发出了兴奋的咕噜声。
谢融灯呆呆注视着那些纠缠着元婴的玩意。
它们散发恐怖痴缠的气息，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卷进里面与元婴融合成一体，然后永远的封存在里面再也不放出来。
他的身体忽然颤栗了下，感到『毛』骨悚然。
一种无法控制的恐惧从脚底升起，他想尽力平复这种情绪，然而一切都没有作用，连思考都很艰难。
而那些东西似乎知道在被他的目光注视着，欢愉的在元婴身上晃动着，发出更多的咕噜声。
“走开……”牙尖咬着唇瓣，谢融灯的语调犯冷，冒着寒气，“走开……”
他调动体内更多的灵气，想要驱逐走它们。
然而不管他调动多少，它们都能将那些灵气吞噬了干净，那些东西压根不懂他的恐惧和憎恶，反而他的举动让他们欢欣起舞，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期待的回应一般。
再这样下去，他的结婴会彻底毁掉。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如果今天失败了，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再有这么一天。
可以知道的是，沈岳溪不会再像这次一样允他两天时间。
不能变强，就没有可能摆脱沈岳溪的控制；在沈岳溪的控制下，他没有可能变强。这样的恶『性』循环，还要继续多久？
内心的负面情绪在某种不明物质的影响下扩大，谢融灯在和覆盖在元婴身上的黑『色』粘『液』的对峙中蹒跚前行着。
咔擦——
又一道天雷劈下来，击中他的身体，他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并不是很疼，因为他身下有人……
谢融灯撑起身体，此时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但这样近的距离他还是认出来了是谁。
沈岳溪——
少年侧躺在地上，身体满是血污，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双眼紧闭，没有任何意识的样子。佩戴的契剑寒雪落在一边，剑鞘微开，正正『露』出半指的剑锋。
墨『色』沉沉，谢融灯缓慢呼吸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摸』索着将寒雪拿在手里，一点一点握紧，漆黑清透的眼瞳往下方滑了一点，视线落在沈岳溪身上。
沈岳溪虽然昏过去了，系统却没有，它就如同局外人旁观着这一幕。
按理来说谢融灯这个时候应该要专心抵抗天雷一心结婴才对，而现在谢融灯却拿起了寒雪，并看向了沈岳溪。
目的显而易见——谢融灯对沈岳溪动了杀心，要杀沈岳溪。
系统压根没想到谢融灯会有这样的想法，它整个系统怔怔的，还不敢相信，兀自喃喃道：“不……不会吧，你是天命之子……不会这样做的吧……沈岳溪……沈岳溪！沈岳溪！看看你干的好事！”
若这个时候沈岳溪还是醒的，它一定扣着沈岳溪的脑袋，让他好好看看他的选择换来的是什么结果。他是说过沈岳溪会有报应，但没想到沈岳溪的报应真的来得这么快！还会连累它！
他就说了必须得打断谢融灯的结婴！沈岳溪却因为那该死的两日之期不让！这下可好！
谢融灯的确想杀沈岳溪。
他深喘着气，用寒雪对准了沈岳溪的心脏，手指微微颤抖着。
这并非是因为对沈岳溪的恐惧和犹豫，而是身体里的灵气在和那些玩意纠缠，导致他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
只要这一剑下去，他就可以摆脱沈岳溪的辖制，继续没有束缚的修炼下去。
哪怕这次结婴出了问题，他也可以有很长的时间去处理，去修复，现在只要沈岳溪消失，所有的问题对他而言，都也只是小问题。
这是他唯一摆脱囚笼的机会——杀了沈岳溪——
头顶乌云滚滚，天雷即将再次降下。
他一手撑在沈岳溪的肩膀上，一手执剑，剑芒从剑底掠至顶上，映衬在他甚至称得上平静的眼眸中，没有过多犹豫干净利落的捅了下去！
……
……
远处相里珩等人在第一道天雷降下来的时候已经确定了方位。
“岳溪那里？岳溪不是早就晋升元婴了吗？怎么会是他那儿？”
“还有谁在沈岳溪那儿？快查——”
天雷还在继续，他们无法靠近，无以得知到底是谁在那里，只能去寻找宗门内弟子，看谁不在场，不在场的弟子便是晋升之人。
戚长明与沈岳溪皆不在，只得将此事交于其它亲传弟子处理。
“岳溪呢？”也就是这个时候，相里珩方才想了起来。
“岳溪他应是在里面。”黄鹤长老道。
红萤长老见他神『色』，宽慰道：“掌门莫要担心，天雷只针对晋升之人，若非故意阻拦，余威对于修士而言还能抵抗，岳溪元婴修为，一定没有问题的。”
“我这就传讯于他，让他出元婴天劫的范围，顺便问他是哪位弟子在晋升——”
她取出传音石，将传音石放在嘴边，温声道：“岳溪，雷劫范围正中心到底危险，你还好吗？可知是哪位弟子在晋升？”
传音石在沈岳溪腰间亮了起来，红萤长老的声音从中传出。
“你虽是元婴修为，雷劫余威对你影响不大，但也到底有所损害，若无事，还是尽快脱离雷劫范围为妙。”
系统看着谢融灯刺下去的剑，已经心如死灰，不抱任何希望。
他的任务失败了，彻底失败了，这不是它经历的第一次任务失败，却是让它最为火大不甘的，因为一切都是沈岳溪的自作主张才导致的任务失败！若是一开始打断谢融灯结婴，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听到传音石红萤长老的声音，它惨笑了声：“有元婴修为又怎么样。”
沈岳溪根本不是正经的修士，他从来没有入过道，全靠制造的数据和谢融灯的修为在装，看起来再厉害，本质上也就是□□凡胎，很容易就挂掉。
现在不就是了吗？
虽然不是挂在天雷下，但是死在谢融灯手中和死在天雷下有什么区别？
等回到主神空间，它一定会好好回报沈岳溪！
系统阴沉沉的想着，却没等到任务失败的提示，也没等到数据的回流。
因为沈岳溪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沾满血污的眼睛，握住了谢融灯捅下去的剑，让那剑尖停留在胸膛上那里，只刺出一点血来。
剑身锋利，沈岳溪的手掌被割裂开来，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蜿蜒流到袖中，像是一条红蛇盘踞在他的手腕上。
沈岳溪扬起了唇瓣，感慨道：“还好算中了这个可能『性』，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不然真的要死在谢师兄手里了啊。”
他昏了过去，全无意识，若是谢融灯结婴成功，看到他，有两个选择。
杀和不杀。
谢融灯不会杀人，但若那人阻碍到了他的修炼呢？若只有杀了那人他才能打破束缚呢？
这是修仙世界，不是有着完善法律的现代，谢融灯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了。
“谢师兄，我才为践行我们的诺言付出这么重的代价……你却反手要来杀我，这让我好伤心好难过啊……”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忧伤的说着，“早知道你要杀我，我就会先断你结婴了。”
谢融灯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结果一开口，就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来，落在沈岳溪脸上。
沈岳溪：“嗳？”
他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笑了起来，“谢师兄，这是你最后的报复吗……”
他的声音一顿，因为谢融灯的眼睛正迅速失去『色』彩，变得空洞无神起来。
紧接着寒雪的剑身往旁边一歪落了地，谢融灯的身体倒在了他的身上。
……
体内的元婴失去所有挣扎的力气，那些黑『色』粘『液』趁此机会疯狂注入元婴中，在全部的粘『液』融进去以后，元婴的眼瞳飞快的掠了一下，原本作为“人类”的眼睛消失，只留下绝非人类所拥有，昆虫般密密麻麻的复眼。
元婴睁着那双眼睛看着体外的谢融灯。
那双眼睛有着和黑『色』粘『液』别无二致……恐怖粘稠的『迷』恋。
……
天穹之上，黑云继续翻滚，下一道天雷正酝酿着，准备随时降下，施予结婴者最残酷的考验。
沈岳溪眨了眨眼睛。
好一会儿，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手上一片粘稠的红『液』。
他将手放到眼前，看了看，而后慢慢歪过头。
少年剑修正靠着他的身上，苍白的脸颊贴着他的脖颈，呼吸微弱，神『色』寂静透着安详，看起来虚弱得不堪一击。
这样的距离，可一点都不像仇人应该有的距离，甚至可以说亲密得过分。
他很讨厌和别人有接触，除了某些必要的时候，他不会让别人近自己的身，与自己有任何肢体『性』的交流。
但是这一瞬间，这样的亲密他并不反感，甚至……还想保持这样的亲密。
然而以现在谢融灯和他的关系，想必醒来后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不过他好想要啊。
沈岳溪忽然咧开嘴角：“谢师兄，陪我玩新的游戏吧。”
昏『迷』过去的谢融灯没有回应。
沈岳溪自顾自道：“你会回到以前的生活，会继续成为扶华道君的亲传弟子，会比从前更加天才……然而你无法讨厌我、你想亲近我。”
“你曾经走火入魔，误杀过我，而我原谅了你，你对此愧疚不已，想要弥补我……每一个月有一天，你会无比渴望和我接触……一旦做不到，就会难受至极……”他一边思索一边缓慢填补游戏内容，嗓音轻柔：“你觉得，沈岳溪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背叛不会伤害你的人，沈岳溪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的人。”
“比戚长明还要喜欢你、比扶华道君还要喜欢你，比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还喜欢你……”
多么棒的师兄弟相亲相爱的游戏设定啊。
这个游戏一旦开始，就只能由他来叫停，他会让这个游戏支撑到他玩腻了的那一天。
玩腻了的话，他就不会再遵守游戏设定，他会继续像之前一样折磨谢融灯，在谢融灯痛苦绝望之时再解开谢融灯的记忆。
那样谢融灯一定会想杀了他的——
“哈哈……”想到这里，他发出愉悦满足的笑声，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开心——”
当然，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做一件事。
谢融灯昏过去了，但是天雷还继续，他的苏醒破了之前布下的防御系统，如果天雷再劈下来，他就真的死了。
血淋淋的手指一抬，沈岳溪划出了系统的面板，进入了系统的商城页面。
右上方显示着他的积分余额，那是一个难以想象庞大的数字量。
在系统的商城里，无论什么都有，只要你想要。
感应到他的需求，系统商城自动刷新出一张卡牌。
【天雷渡劫卡：可抵御渡劫天雷，减伤100％。
持续时常半小时，半小时后效果结束。
所需兑换积分：100000。】
“兑换。”
系统商城中的天雷渡劫卡消失，出现在沈岳溪的手中，沈岳溪将卡牌卡在食指和中指间，向上扬起。
卡牌在空中消失，防御罩以他为中心散开，将他和谢融灯包裹其中。
“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制作病毒数据了呢。”他划掉系统面板，取出自己的计算机，让计算机飘在空中，心无旁骛的开始敲代码。
两刻之后，雷光退却，黑云消散，金『色』的日光从天穹上洒了下来，一束日光穿过透明的计算机屏，投进了沈岳溪的瞳孔之中，将他漆黑的瞳孔边缘也镀上了一层金边。
雷劫结束了。
沈岳溪喘着气，将制作好的病毒数据植入了谢融灯的身体中去。
身体和精神的极度疲惫使他节省了一些步骤，比如检查谢融灯的原数据，如果他检查一下的话，说不定他会发现那已经变异了的数据。
它们虽然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却又好像完全不同。
但他的身体暂时支撑不了他再去做这样的步骤。病毒程序一植入谢融灯的身体，他便也昏了过去。
在沈岳溪和谢融灯双方都不省人事时，一道人影虚虚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人黑发及地，青『色』道袍衣摆随风飞扬，一张脸宛如天外神明，眼瞳透着俯视众生的漠然和平静。
正是扶华道君。
“十七岁成功结婴。”扶华道君的目光落在谢融灯身上，无波无澜，他淡淡开口道：“此种天资，我要他重为我亲传弟子。”
他侧头，看向身后赶来的掌门和众长老：“尔等可还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