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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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到了晚间却有些难过了。就算是白天要在这山上行走也觉得陡峭难行，何况是晚上，若不小心，坠下山崖，就算是当时不死，山崖底下人迹罕至，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也只好等死了。所以，晚上澹台玉便只好待在屋里，不敢出去。夜静山空，无友无书，澹台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天，小翠收拾碗筷走后，他一个人在屋外转了转，欣赏了下山中夕照，看看天色渐黑，便和以往一样回屋躺下，准备睡觉。今夜也和以往一样，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一时又回到了强盗抢劫的船上，一时又想到上官珏含笑的嘴角，想的累极了，终于想无可想，心里只剩下不断的念叨着怎么还不天亮。

这时，他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同时一线红光透过门缝射了进来。他不由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深夜空山中，独身一人在这小屋中，听到脚步声，胆子再大也不由得他不怕。

他赶忙起身，蹑手蹑脚躲在门后。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声音在黑夜的空山中显得格外响亮。一个红灯笼探进来，把整个小屋笼罩在红彤彤的光里。澹台玉便闻见一股麝香的甜香。一个女子提着红灯笼走了进来。

女子先提起灯笼往床上照了照，一看澹台玉不在床上，不由得惊讶的叫了一声：“澹台公子。”

澹台玉此时已在门后通过灯笼的光看清来者的背影，正是上官珏无疑了。不由得起了个恶作剧的心思，从门后出来，悄无声息的走向上官珏的背后，打算吓她一跳。他还没走出两步，只见上官珏突然转身，喝道：“是谁？”倒把他吓了一跳。

他只好站定，说道：“上官小姐，是我。”上官珏松了口气，把灯笼提起来，照了照他的脸，嗔怪得道：“澹台公子，你好好儿的不在床上睡觉，在地上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澹台玉道：“你还说呢，我才被你吓了一跳呢。我本来是要吓吓你的，你怎么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似的。”

上官珏微微一笑道：“你看你脚下是什么？”

澹台玉看了看：“没有什么啊？”

“这么长的影子你看不见？”

“哦哦，原来如此。”

澹台玉走到床边坐下，上官珏也把灯笼放到桌上，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澹台玉奇怪的问道：“上官小姐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这大晚上的，山高路陡，万一掉下去可怎么办？”

上官珏微微一笑道：“这路我熟，不要说打着灯笼，就是闭着眼我都能走一遍。”

“我来找你，实是因为深夜寂寂，无心睡眠，想来和你聊聊天，并无别意。”

听她如此说，又见她一张秀丽的小脸半透明的皮肤被红色的灯光映的微酡带羞，澹台玉不由得看得呆了。

上官珏拿袖子在他面前一拂，他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开口答道：“上官小姐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适才我也正感深夜冷寂，难以入眠。这回对着灯下美人，与方才相比，真有如隔世之感。”

“油嘴滑舌。”

…………

未知二人秉烛夜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上官珏当晚与澹台玉在那小屋里通宵达旦，直待灯笼中的红烛烧尽方才歇息，上官小姐是踏着清晨草尖上的露水离开的。

到了上午辰时，也就是古人的饭食，上官珏同着丫鬟小翠提着食盒又来了。只是她的表情依然心不在焉，和昨晚大不相同，澹台玉对她挤眉弄眼，她也只做没看见。澹台玉心想，她也许只是因为是白天，又有小翠在一旁，不好意思罢了。中午和晚上她便不再来，只是小翠来送饭罢了。但到了晚上，她却又来了。一连这样又过了几日。

这天早晨，上官珏又来给他送饭，跟着的侍女却不是小翠。澹台玉不免问起小翠怎么没来。不想上官珏却落下泪来，她说那日自己和小翠一起去江边玩耍，一时贪玩，往江里走得远了，正赶上秋水泛滥，小翠走在前边，把自己往后一推，推上了岸，她自己竟被江水冲走了。说到这里，又落下泪来。澹台玉听了，想起小翠机灵可爱的样貌，又想起她之前的种种好处，也不由得落下泪来。这一早上，两人相对无语泪千行，都没什么心绪。许是因为小翠的事还伤着心，这几日的晚上，上官珏也不来了。这几个晚上澹台玉一人躺在床上，也不禁为小翠落下泪来。

时间转眼已近深秋，山上凉了起来。这日，上官珏和婢女小红来到小屋。上官珏对澹台玉道：“天气慢慢转凉，这小屋住不得了。这里本是我上官家族历届先祖的坟茔所在，这小屋便是族人冬天前来祭扫时的落脚处。”

澹台玉听了不由得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自己这些日子竟是和死人比邻而居。

上官珏道：“澹台公子这些日子委屈了。”

澹台玉赶忙答道：“小姐客气了。”

“我已和我父亲上官山城的城主说过了，今天便来接你去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