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要不要跟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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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在实验室,老师一走,裴蕴就被他班里那群女孩子缠着问有什么变美小妙招。
裴蕴安静几秒,礼貌道:“能说点猛男听得懂的东西吗?”
杜简在旁边听得快笑死了:“班长,你们别白费劲了,跟护肤品啥的没关系,要我说啊,都是裴宝他小舅舅养得好,生活滋润了,颜值自然跟着上去了。”
“陆教授?”
“我是有听说过这个说法,天天看美女,自己也会慢慢往那方向长的,所以帅哥也同理?”
“我不行,陆教授养眼归养眼,气场太强,要换做是我,估计在家撞见都得绕道走。”
“哈哈哈是这样,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他心血来『潮』地逮住背新型血『液』细胞周期表,背不出阳台罚站八小时。”
裴蕴:“你们这样不合适吧,当着我面说我小舅舅坏话?”
班长笑嘻嘻地:“这可不是坏话,这是对苎清之光敬畏的感叹!”
“天马行空的感叹还差不多。”
裴蕴蹲在地上,把大箱子里的标本分类:“我小舅舅才不是那样,他特别好,不吃小孩,也不会心血来『潮』逮着你背周期表。”
“展开说说?”
“不足为外人道也,反正你们只要知道好就行。”
“可是我看陆教授冷冰冰的,不像是会照顾小孩儿的人诶。”
“首先,我不是小孩儿。”
裴蕴表情正『色』,语气却莫名有点得意炫耀的味道:“其次,要说照顾小孩儿的本事,我小舅舅认第二,全世界绝对找不出谁敢认第一。”
“舅舅吹石锤。”
“昂!”裴蕴大方承认:“你是对的。”
他现在可不就是个名副其实舅舅吹。
如果非要生动比喻一下,大概就是观音大士和红孩儿,他是那个红孩儿,被他小舅舅这位观音大士收得服服帖帖,五体投地。
嗯,好像有点奇怪。
不过问题不大,贴切就行。
班长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你刚刚还说你不是小孩儿,这不是承认了?”
裴蕴:“......拘小节者不成大事,班长你没了。”
接下来没课,铃声响大家就能各自离开。
陆阙还在开教学研讨会,裴蕴想等他一起回去,就主动揽了剩下的活,让大家都先去吃饭,自己留在标本室里继续整理。
只剩小一部分蝴蝶标本了。
这里每一个种类都是独一无二,细致精良的制作将蝴蝶翅膀上漂亮的细闪完完整整保留下来,灯光一照,好像满箱子都在熠熠生辉。
裴蕴不慌不忙有条不紊,边欣赏边分类,小心翼翼把它们归置到各自的标本小隔间,关上玻璃门,上锁——
“嘿!兄弟!”
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猝然拍了他肩膀。
裴蕴被吓得一哆嗦,钥匙啪地掉在地上。
猛然回头,原来是他们班体委,从办公室出来看他一个人在这里,『摸』『摸』索索悄悄进来故意吓他的。
“靠,『毛』病啊!”
裴蕴无语,上手就往体委胸口送去一肘子:“吓死了看你怎么赔得起。”
体委平时就大咧跳脱,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就应该哥俩好地搭上他肩膀贱兮兮道歉了。
但是今天没有。
他被怼了一下还傻楞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裴蕴。
裴蕴:“喂,不是吧,我这被吓的都没事,你这吓人的反而傻了?”
被他推了下肩膀,体委才如梦初醒般缓缓睁大双眼:“卧槽!卧槽卧槽槽槽槽!!!我,我刚刚怎么看见,看见,看见......”
裴蕴淡定弯腰捡起钥匙继续放标本:“兄弟你退化了,舌头捋直再说话。”
“我刚刚怎么看见你眼睛变成红『色』了?!!!”
吧嗒。
钥匙又掉回地上。
裴蕴飞快回头去捂他的嘴,可惜已经迟了。
窗户被用力扣了两下,两人齐刷刷扭头,就见一张满是褶皱的脸几乎贴上窗玻璃上,眼窝深陷,紧紧盯着裴蕴,眼神像是一只年迈的鹰隼,顽固,凶悍,吓人。
裴蕴心猛地沉底。
怎么会这么巧,好死不死就给盛辉撞见了!
他祈祷着盛辉没听见赶紧走,可惜下一秒就希望破灭。
“你说什么?”
嘲哳的声音隔着一层玻璃传来,像是尖锐物体划拉在黑板上的声音,让人耳膜极度不适。
不止裴蕴,连体委都被吓了一跳,刚恢复的语言功能又磕巴起来。
“盛,盛,盛盛教授......”
盛辉不耐烦了,刷地拉开窗户,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荡』,最后定格在体委脸上:“我在问你,你刚刚说什么?你看见什么了?!”
“我,我我我,我看见,看见......”
体委快被这张看起来比平时更凶,貌似会吃小孩的老脸吓死了,磕磕盼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一股凉意从裴蕴脚底心一路窜上天灵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掌心很快生出一层薄汗。
他不知道要怎么暗示体委撒谎,更怕被盛辉看出不对,只能努力镇静,抢在体委组句成功之前开口:“盛教授,我们在整理蝴蝶标本,我同学刚刚说看到一只红蝴蝶,特别好看——”
“我没问你!”
盛辉厉声打断他,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嘴里却是在对体委说:“你来,把你刚刚的话重复一边,你看了什么!”
体委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头冒冷汗。
他看看裴蕴,又看看盛辉,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恐怕不能说实话了,不然裴蕴可能就要倒大霉。
“我,我刚刚就是,就是看到一个红蝴蝶标本,特,特别好看,背上还有眼睛似的花,花纹......”
裴蕴悄悄松了一口气。
盛辉眯了眯眼,半信半疑:“真的是这样?”
体委咕咚咽了一口唾沫:“真,真的啊哈哈,不然还能是什么,哈,哈哈哈。”
盛辉将裴蕴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边,手撑在窗台上,身体往里探了些:“你过来!”
裴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盛教授有事需要我帮忙吗?可是我现在还要忙着整理标本。”
“过来!”盛辉加重的语气,刁钻的表情让他眼窝看起来更深了。
看来是避不过去了。
没事,怕什么。
他现在是正常人的样子,只要他继续装傻充楞,盛辉看不出什么,难不成还能强行让他变成吸血鬼?
裴蕴默默给自己做着思想工作,往前迈出一步才发现他的腿竟然有些发软。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
“盛教授在这里做什么?”
陆阙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小叠文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盛辉。
呼!
裴蕴一看见陆阙,如同难民得见救世主。
“陆教授。”
盛辉“审讯”被打断,转向陆阙,眼神不善:“现在不是正在开教学研讨会么,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会也总有结束的时候,我过来接人。”
陆阙没打算跟他多寒暄,眼神望向标本室里的两个人:“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走了。”
裴蕴飞快把标本盒踢到角落,往他小舅舅身边跑。
陆阙看着还愣在里面不知所措的体委:“你也过来,辅导员有话让我带给你。”
“啊?哦好。”体委巴不得快点逃离盛辉视线,那双眼睛真盯得他头皮发麻。
“盛教授,我们先走了。”
他示意体委带上标本室的门,也不关心盛辉是否回应,径直带着两个男生转身离开。
“妈呀,吓死我了。”
拐下楼梯,体委才敢做出一副虚脱的样子:“我妈拿鞭子追着我撵的时候都没盛教授这个吓人。”
裴蕴到现在还手脚发软,踩在地上都觉得脚步虚浮,听见体委的话,不由心中吐槽,你不过是被盘问,我才是吓死好吗?
陆阙偏头看了他们一眼:“他跟你们说什么了。”
体委:“也没什么,就是我本来在跟裴蕴说话,他突然就出现了,死活要我再说一遍刚刚说了什么。”
说到这儿,他才想起来另一件事:“不过裴蕴,我刚刚好像真的看见你眼睛变红了,咋回事啊?”
裴蕴头也不抬:“你看错了。”
体委挠挠后脑勺:“是吗?没有吧,隔那么近怎么可能看错,好像就是一瞬间,眨个眼睛又变回去了。”
裴蕴死不认账:“大白天你讲什么鬼故事。”
体委:“真的啊!”
“标本室里有红外探测光线。”陆阙忽然开口。
体委:“红外探测光线?”
陆阙嗯了一声:“大概是哪个老师离开前忘了关,我刚刚去找你们时顺手关了。”
体委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就是灯光照『射』原因了,不过盛教授干嘛揪着这个不放,非要刨根问底。”
陆阙用最淡然的语气说最糊弄人的话:“他习惯找人麻烦。”
体委深信不疑:“原来如此!”
裴蕴听着,在心底默默给他小舅舅竖起大拇指。
牛。
体委在下楼之后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裴蕴到这会儿才敢完全放松:“差点被吓破胆,小舅舅,幸好你来得及时,救我狗命。”
陆阙:“怎么会被看见?”
裴蕴:“他吓我啊,我完全都没准备。”
现在想想还是后怕,要是真被盛辉带到,估计他现在已经在被押送往改造厂的路上了。
陆阙皱了皱眉心:“以后小心些,躲着点盛辉。”
这次虽然被他挡下,但难保盛辉会在心中存疑,如果再有一次,怕就没这么好混过去了。
裴蕴竖起三根手指保证:“我以后看见盛教授一定绕道走。”
他们往停车的小树林去,裴蕴半道接到裴女士的视频电话,对方优哉游哉坐在家里小花园喝下午茶,想起来了,就顺便问候一下她亲亲儿子。
裴蕴阴阳怪气:“您真舒服,不知道您儿子在外面受多大苦,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吗?”
裴思玥:“你受什么苦,住你小舅舅那儿多舒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看你小舅舅才辛苦吧,接手了你这么个大麻烦。”
裴蕴:“什么大麻烦?妈您别随便给我扣帽子,我规矩得不得了好吧。”
裴思玥喝一口红茶,端庄道:“多少要点脸。”
裴蕴不服了,几步追上已经走到车门边的陆阙,蹦过去哥一把搂住他脖子,手机转了一点角度,让他小舅舅也出现在镜头前:“不信你问当事人,我麻不麻烦。”
陆阙刚收到教研组的一份电子文档,正在接收,闻言抬头看向手机,由着裴蕴散漫地把手搭在自己肩上:“还好,不麻烦。”
“看吧。”裴蕴嘚瑟得尾巴都快翘上天。
视频那头的裴思玥不由挑眉,神『色』稍显意外。
她这位弟弟竟然是会这么惯着小辈的一个人,由着裴蕴跟他胡闹?
不过他就不顺着儿子的意思:“总之安分点,什么也不会,过去了还得让你小舅舅照顾你,看着也这么大一坨了,仔细想想一点用处也没有。”
裴蕴坐上副驾,听见裴女士最后这句,灵光一闪,嘴角咧得老高:“谁说我一点用也没有。”
裴思玥:“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用?”
裴蕴得意:“我观赏价值高啊,这是经过官方权威认证的,反驳无效。”
“......”
温行川下班到家,裴思玥就懒得搭理他了,扔下一句“周末记得回来吃饭”便挂掉电话找老公去了。
裴蕴收起手机低头去系安全带时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去看陆阙,一副暗戳戳打小算盘的模样:“小舅舅,斗胆问你件事。”
陆阙:“什么。”
裴蕴:“我能请同学来家里煮火锅吗?”
陆阙:“可以。”
他回答得太干脆,倒把裴蕴弄懵了。
再次确认:“这就答应了?”
陆阙:“嗯。”
靠,这么容易?
裴蕴承认自己没见识,再次真情实感地惊叹于他小舅舅好说话的程度。
而很快事实便向他证明什么叫生命不停,惊叹不止。
陆阙不仅答应得轻松,还在他们约好聚火锅的当天提前把所有食材都在网上订好了,按时送货上门。
暴打小怪兽:【!!!】
暴打小怪兽:【小!舅!舅!我要做你一辈子的小『迷』弟!为你哐哐撞大墙!】
暴打小怪兽:【图片】
暴打小怪兽:【菜都装好啦,小舅舅你多久回来?今晚我烫的所有『毛』肚都归你!】
暴打小怪兽:【激动搓手手jpg.】
。:【我有事,晚点回来,你们自己吃。】
。:【少吃点辣。】
暴打小怪兽:【啊。】
暴打小怪兽:【失望搓手手jpg.】
暴打小怪兽:【那你喜欢吃什么?我给留着!/打call/打call】
陆阙正要打字,一通电话跳出来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动动手指接了:“什么事?”
“大事!”
张梁慎风风火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就在刚刚,大概三分钟之前,院里有个吸血鬼发疯了!”
-
装修肃静清冷的房子里,腾腾上升的带着香味的热气和哄闹的玩笑声充斥在每个角落,给整个空间添了不少生气。
“陆教授大气!这些海鲜超级贵,我在家煮火锅的时候我爸妈都舍不得多买。”
他们已经吃完一轮了,新下锅的菜还没煮好,杜简眼睛都快掉进锅里。
安澜:“提醒一句,前几天你还说陆教授吓人,上课你都不敢抬头跟他对视。”
“畏惧和崇拜可以同时存在,又不冲突。”
杜简摇头晃脑:“反正我现在单方面宣布陆教授就是我男神了!”
安澜:“可以,明天上课答题就点你。”
杜简倏地放下手:“???你特么有毒吧?”
曾逸晨听他们互怼,注意到旁边裴蕴捂着嘴巴在抽气,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辣到了?”
裴蕴摇摇头:“没事,就是忽然有点牙疼。”
虎牙疼。
杜简不客气地笑话他:“裴宝,你不行。吃个火锅也能吃到牙疼。”
裴蕴掌根抵着疼的地方,抽着气骂他:“吃你的吧,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住你嘴巴放屁。”
曾逸晨:“我之前听人说含盐水可以缓解牙疼,实在疼得厉害的话,要不你试一试?”
也行。
裴蕴采取建议,爬起来去厨房。
回来之后,曾逸晨问他“怎么样,好点了吗?”
裴蕴:“好像是没刚刚那么痛——”
“我敲,异研院好像出事了。”
杜简瞄了眼手机推送,忽地叫唤起来,吃也顾不上了,放下筷子抓起手机仔细看。
其他人注意力一下全被吸引:“出什么事了?”
“你们看手机。”杜简说:“刚发出来的消息,说异研院的改造皿里头有个吸血鬼发疯了。”
裴蕴心头一凉。
打开手机,一分钟前的推送消息,异研院内一名正在接受改造的吸血鬼突然失控发疯,试图挣脱管线出逃,幸好被巡视的负责人员及时发现并控制,未出现伤亡情况。
还好没事。
裴蕴松了口气。
所以他小舅舅说今晚有事晚点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怎么没图啊。”
杜简往下翻了好几页:“就干巴巴两行字。”
安澜:“你想要什么图?”
杜简:“也不是想要,就上次异研院出这种消息不都是有配图的么,而且情况比这严重多了,这次无伤亡竟然也没放个图出来。”
裴蕴知道杜简说的上次是哪次。
那是大概五年前,异研院也是这样突然发出公示消息,说改造皿里有个吸血鬼失控了,但是情况比今天的无伤亡严重很多。
那个吸血鬼挣脱了改造皿里的管线,浑身是伤流了很多血,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因为消息是在半夜凌晨发出,裴蕴那天睡得早没看见所谓的配图,早上起来时所有图片已经全部被下架了。
这些情形是他从评论区见过图片的网友留言中看到的,并没有亲眼看见。
他当时还没有念大学,加上也没有觉醒,仅靠几行文字实在不能给他留下多深的观感,最多也就是有个印象。
但是今天这件事被杜简重新提起了,鬼使神差地,他忽然非常想知道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形。
他错过的那些图片,又记载下了怎样的画面。
“那时候你看到图片了吗?”他问杜简。
杜简:“当然,那时候我正躲被窝里看视频,推送一出来我就点进去了。”
裴蕴犹豫了一下:“是,什么样?”
安澜说鲍鱼已经煮好了,杜简边捞边回忆:“时间太久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光记得挺血腥的,图上一眼全是血,还有从玻璃缝隙里渗了出来,黏黏糊糊一地......哦对了!”
他忽然抬高音量,把专心听他描述的裴蕴吓了一跳:“我当时好像存图了,不过换了手机也不确定还在不在,你等等我上网盘找找。”
他嘴里的场景,裴蕴光是想想,就感觉可能是他承受不住的样子,想要阻止,杜简已经动作飞快地翻出照片。
“还在,卧槽!时隔这么多年,现在看着还是很震撼。”
安澜瞥了一眼,扯起嘴角,从来一板一眼的语气里也有了嘲讽:“这么残忍的事他们能坚持做到今天,真是不容易。”
裴蕴又想看又畏惧看,正纠结,杜简这个粗神经猝不及防将手机送到他面前。
“喏,裴宝,你不是要看吗?”
手机亮度拉满,图片放到最大,裴蕴躲都来不及,就这么让上头血淋漓的画面撞进视线。
看样子是在改造厂里实时拍摄的照片。
为了不让改造厂内部环境泄密,照片是怼着案发点一处拍的,周围有丁点入镜都打了码,让观看者视线不得不集中于中间一处——那个靠在玻璃皿上奄奄一息的吸血鬼。
原本洁净的玻璃面上全是手印状的血痕,入口开了一点缝隙,可以看见一双瘦骨嶙峋的腿滑出来,『性』别不明。
小腿和脚掌上沾满血迹,隐约还能分辨出上面几个拇指粗细大小的洞眼。
是链接管线的地方。
只腿上就有这么多,全身不知道还有多少。
裴蕴呼吸一窒。
像是被什么钉在了原地,脸上血『色』迅速褪尽,手脚生凉。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他的同类。
如果没有陆阙,他现在也应该被困在这个『逼』仄的改造皿里,浑身『插』满管线,说不定哪天就会变成图上这样......
“裴宝,裴宝?”
杜简用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傻了吗?想什么呢。”
裴蕴回过神,第一时间移开目光:“你才傻了。”
他握紧筷子强装镇静,手心早在不知觉中渗出凉凉的一层冷汗。
杜简观测一下他的脸『色』,收起手机:“又菜又爱玩说得就是你,害怕还要好奇,不给你看了。”
“我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裴蕴语速飞快地催促:“赶紧吃,一会儿煮老了。”
“哦对!”杜简抓起筷子:“我刚刚放下去的鹅肠呢!安安快帮我捞一下,别煮化了!”
裴蕴手在发抖,夹了几次没夹起来什么东西,干脆放下筷子起身:“怎么这么辣,我再去拿瓶可乐。”
“多拿一听,我的也喝完了!”
“知道了。”
九点,解决完所有食物,杜简他们自觉把东西都收拾好,厨房整理干净才离开。
裴蕴把他们送进电梯,电梯门合上,他终于敢垮下肩膀闭上眼睛,背靠墙壁掌心抵在眉心,太阳『穴』突突地跳。
心里『乱』糟糟的,自己也『摸』不清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有开门的声音传来,是住在他们对面的那对老夫妻过来了,这个时间应该是准备下楼散步,或者去超市买什么东西。
裴蕴站直了,撑起笑脸跟他们打个招呼,转身回家。
洗澡的时候他没敢进玻璃淋浴房,破天荒在自己平时各种嫌麻烦的浴缸里跑暖和了钻进被窝,抱着手机不知道该干什么,心不在焉刷了会儿微博,索『性』放下手机睡觉。
可是那些画面存在感太强了,他现在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那张照片。
恨他那颗该死的好奇心!
窸窸窣窣爬起来找到耳机又钻进被窝。
吵闹的摇滚音乐不断灌进耳膜,好了,他想,终于能够安稳闭上眼专心睡着了。
——半小时后,他从睡梦中猛地惊醒,心跳飞快,满头大汗。
耳机里的歌早不知已经循环了多少遍,频率和他的心跳速度齐平,他飞快拔下耳机扔到一边,在安静的夜里平复心跳。
房间没开灯,窗帘拉得严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完全脱离梦境的缘故,他总感觉房间里和他梦里昏暗血腥的环境有种诡异的相似感。
喉咙干涩,他咽了一口唾沫,在床上抱着被子干坐了几分钟,跳下床去了客厅。
书房和隔壁卧室都是空的,陆阙还没有回来,偌大的房子就他一个人。
裴蕴挠挠脖子,去厨房喝了杯凉水,回到客厅把灯全部打开,电视也打开。
房子里有了声音,他觉得踏实了不少。
少儿频道的节目听起来有种童趣的天真,很适合在急需放松的时候用作背景音乐。
裴蕴窝在沙发里,想给他小舅舅发个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思来想去组织不出一个自然的语气,只得作罢,临时换成随便点开了一个游戏直播开始观看。
这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被噩梦惊醒,而是被人拍着肩膀低声叫醒。
睁开眼睛,他盼天盼地盼回来的人正弯腰在看他。
“怎么睡在这里。”
陆阙用手背碰了下他的脸,还好,不冰。
“本来想困了就回房间的,一不小心睡着了。”裴蕴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心里一下踏实了。
他撒了个谎,撑着沙发坐起来,看见陆阙还穿着早上出门的那套衣服:“小舅舅,你才回来?”
看眼玄关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陆阙嗯了一声,直起身:“回房间睡吧,很晚了。”说完将臂间的外套随意放在一边,转身往自己厨房走。
到了门口又停下,他转过身看身后的小尾巴:“跟着我做什么?”
裴蕴也不知道,他本来也打算回房间,结果半道看见陆阙拐了方向,下意识就跟着了。
被自己这股粘人劲儿弄得尴尬,他怪自己脑子没清醒,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扯开话题:“小舅舅,你刚刚是在异研院吗?”
陆阙眉心微动:“看到消息了?”
裴蕴:“嗯,看到了一点。”
陆阙眉心动了动:“只是一次突发的意外状况,都处理好了,那个吸血鬼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没有受伤。”
裴蕴说知道,他其实想问那那个吸血鬼现在是不是已经重新被关进了改造皿,但是话到唇边,又觉得这是句废话。
不关进去还能安置在哪?放了吗?
他欲言又止加上一身散发的低落气息,心里想的什么就差没直接写在脸上了。
陆阙静看了他几秒,忽然抬起手将掌心压在男生发顶。
裴蕴只觉一只手在自己头上很轻地拍了两下,低哄安抚的意味很浓:“没事了,别怕。”
裴蕴从八岁开始就没被人这样『摸』着脑袋哄过了。
好像被当成了脆弱不懂事的小孩子,体感很陌生,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只知道那只手移开的时候,他很想把它拉住重新放回自己脑袋上。
完蛋,我好像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他这么想,本来想要嘴硬否认的念头也被打消了。
随手呼噜一把头发准备回房间,转身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回头叫了陆阙一声:“小舅舅。”
字句说得特别诚恳认真:“要不你晚上睡觉,还是记得把门锁好吧。”
他不是不相信陆阙,他是不相信自己。
毕竟觉醒这么玄乎的事情都发生在他身上了,万一失控时会点亮什么神力技能,连他小舅舅也打不过他怎么办?
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陆阙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
目送他回到房间关上门,望一眼从玄关到餐厅再到客厅一盏不落全被打开的灯,指腹在冰凉的杯壁上摩挲,若有所思。
被窝里已经凉透。
裴蕴脱了鞋子钻进去,一个翻身将被子裹紧。
知道家里不止有他一个人在,心里有底多了。
他把陆阙买给他的那只大嘴鲨也拖进被子里手脚并用地抱住,决定今天晚上睡觉不关灯了,敞亮一点,有助睡眠。
刚闭上眼睛想留神听听他小舅舅在做什么,房门就被扣响。
他连忙应了一声,抱着鲨鱼坐起来,顶着有些『乱』的头发问站在门口的陆阙:“小舅舅,还有事吗?”
陆阙目光鲨鱼上停顿了一会儿,回到他脸上:
“要不要过来跟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