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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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上午的测试，涂月显得精疲力尽，虽然宫英已经对她进行了简单的治疗，消除了她身上红肿，但肌肉酸痛的感觉并不一下子消失，又加上她后面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几乎到了吃饭也没力气，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下午她就直接回房休息了。
宫美美也是从宫英那里了解到涂月测试的经过。她对涂月能使用一点操控灵力，而对攻击灵力和生命灵力的使用能力基本为零并不吃惊，大部分驱魔师能够使用的不过一种到两种灵力。生命灵力和灵力感知都算比较特别的，不是很多人能够拥有，更多人像她这样处于一个不敏感的状态。
但是结印能力不同，宫家诚然是最擅长符咒结印的家族，但不代表这个能力是独有的，事实上大部分驱魔师都有结印能力。
宫英说：“我也很奇怪，她首先组成的三字符咒是一种古老的祭司用的祝福符咒，这种符咒不是很难，但是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了，我以为她会至少会有一些，甚至很好的使用符咒结印的天赋，结果当她结印的时候，竟然连好不容易聚集的灵力都消失了。”
宫美美有些不解，“姑姑，这种情况很稀少吗？”
宫英点点头，“非驱魔师家族中出现过出现灵力者有灵力感知的情况比较少，但不是没有，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不能结印的。”她顿了一顿，“如果这不是偶然的生理巧合的话，我只能相信有更强大的因素在干扰她的结印。”
“就像……是商家的先天不足吗？”
“可能吧，我见过所有出色的灵力感知型驱魔师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陷，但涂月我现在看不出来，或许这是上天给她的一种压制，一种平衡吧。”
宫美美若有所思，“那姑姑，涂月的感知灵力水平到底如何？”
宫英摇摇头，“她的灵力天分以我的水平是测不出来的，说到底我不过是个二级的驱魔师，在灵力感知的天分也不够。但是如果只论参加驱魔师等级认定的话，她应该可以通过五级驱魔师的认定。”
宫美美有点吃惊，“才五级吗？但是她表现不是很好吗？”
宫英叹了一口气，“她刚刚学会有意识地使用灵力，还不稳定。驱魔师等级认定讲究快速准确地表现自己应有的能力，商家那些孩子有家族的支持，从小就解除正规的训练，在这方面几乎是得天独厚，他们几乎都是三级驱魔师起跳的，但涂月就难得多。如果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能够更熟练地使用她的灵力，她就能去到更高的等级。”
两个人的神色不由变得更加严肃些。
宫英：“而且还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宫美美想了想，“是因为她不能结印吗？”
宫英点点头，“涂月她虽然有使用操控灵力的天分，但是要开发这一点并不是那么容易。而她的攻击的天赋为零，这就意味着她在驱魔过程中，几乎是没有了攻击力。她不能结印，又算失去了防御力。这样的涂月是无法独自面对魔物的，在试炼境中可能会遭受到危险。”
说到这里，宫英有些担忧地看着宫美美，“其实考虑到涂月现在的情况，或许她并不是最适合你的孩子，姑姑也想再问你一遍，你和涂月是确定要走这一条难路吗？而且，你爷爷知道的话，大概又会大发雷霆吧……”
宫美美知道宫英在担心什么。爷爷的确是个大问题。
两年前，宫美美曾经打算和宫家外家的女孩子一起组队参加驱魔师试炼境，但是这件事却被宫守阻止了，他对那个女孩的家里施压了，使得那个女孩放弃了。
而她一无所知地回到家，看到爷爷强大冷酷的背影，那是太阳也不能温暖的寒冷。
宫守把宫美美抓进房间里，“啪！”就给了她一巴掌。
他毕竟曾经是宫家历代中首屈一指的驱魔师，如果不是那次驱魔大战，宫守受了重伤，从驱魔前线退了下来，那么黑山神殿必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现在的他诚然是老了，也有足足十年没有踏足驱魔师的世界，但是他经过灵力强化过的手臂依然相当有力，宫美美甚至无法做一丝的抵抗就被他打倒在地。
他曾经对宫美美的父亲宫宇和姑姑宫英给予了强大的期望，严格训练他们，希冀他们能够复兴宫家过去的荣誉，但是首先是宫英和徵家长子徵辰在一起，脱离了宫家，然后宫宇夫妻又不幸战死。仅仅留下两个孩子，宫美美和宫洛。
可是，宫美美的天赋连中等驱魔师都达不到，身体极差的宫洛被迫代替姐姐进入黑山神殿学习。宫家旁支尚且有几个大有可为的青年驱魔师在，而宫家正统却如此凋零没落，何其令宫守痛心愤怒。
“你以为你做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和别的血统下贱的孩子一起组队？把你的后背交给一个一无所知的陌生人？本家从来没有人做出这种事，为什么？他们轻视团队的力量吗？不是，因为天鹅是不会跟在野鸭子一起走路的，因为他们怕玷污了自己的洁白，损害了他们的骄傲！”
宫守越说越气愤，他的白眉毛、白胡子随着他的表情而愈加狰狞。
宫美美捂着脸站起来，“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吗？我不是也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弥补自己的不足……”
宫守笑了，是那种气到颤抖的笑，他毫不留情地指着她的鼻子说道，“野鸭子就安心屈于泥泞吧，妄图飞上天变成天鹅，只有摔死自己，还会让自己变得可笑。别再做出让宫家声誉受损的事情来了吧。放弃吧，放弃你那虚无而狂妄的梦想，放弃你那渺小而可卑挣扎。”
宫美美心被一下又一下地刺痛，她不服气大声争辩道：“为什么？为什么？爷爷只会批评我，只会叫我放弃，从来也不会夸奖我，不会叫我努力，我想努力啊，我想……”
又一个巴掌落在了宫美美的脸上，这一次，她再也不能那么快地爬起来。
“现实的巨大横沟不会因为你所谓的努力而减少哪怕一丁点。认清现实吧，宫家正统会就此衰败，传承之力会拱手相让给其他人……”宫守留给她一个冷冷的眼神，“而你……是罪魁祸首。”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算一丝的光明，也被带走，独自留下宫美美在黑暗中。
这件事不知为何在驱魔师家族中传扬开来，宫美美遭到了无数嘲讽和讥笑，宫守的目的达到了：再也没有人愿意和她组队。
……
时光荏苒，宫美美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哭着问爷爷为什么的小孩子，她知道爷爷永远不会原谅自己，身为长孙女不优秀是一种罪，让体弱的弟弟被迫加入黑山神殿亦是一种罪。但是即使她认罪，她也不能就此服输，不能就此放弃救小洛。
的确，她失败过，无数次，曾经她也看不到希望了，但是……
昨天晚上，涂月对她说，“我不会死的，也不会不幸的……做得了你的朋友，我就会和你永远地站在一起，我们会一起并肩作战走到最后。”
涂月是那样的坚定，使得她相信一切皆有一线生机，而涂月就是她的一线生机！
所以，“这一次爷爷阻止不了我。”宫美美坚定地对宫英说。
宫美美继续道：“姑姑你知道吗？涂月她没有犹豫就选择了和我站在一起，她就是最适合我的那个人，无论她能不能结印，无论我能不能成功地进入黑山神殿，我都不会后悔和她一起走这条路，我会好好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这是我的承诺。”
“她的确是个好孩子，拿出了那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和你站在了一起，如果你没有这样的决心和勇气，就太辜负涂月了。是姑姑想错了，美美才是对的。”宫英拍拍宫美美的手背，然后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我相信你们都可以做到的。”
徵雅站在门外，身体几乎都隐入阴影里。
那的确这是他和徵琳迫切想得到而又永远得不到的、自然的亲密。
……
涂月在房间里昏昏沉沉地睡着，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在火里，一下子又在水里。
一滴水落在黑暗里，照映出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她闭着眼，像也是在沉睡的样子。
涂月完全看不清楚女子具体的长相，但不知道为何她感觉女子嘴角一定是带着笑的，能感觉到她是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为什么幸福呢？嗯……涂月的意识如同一只鱼儿一样游离。
大概因为要嫁人所以幸福？要嫁给她的如意郎君了？
画面里出现了第二个人物，准确来说，是一只手，手在摇晃那个沉睡的新娘，但是新娘并没有立刻醒过来。
迷迷糊糊，摇晃从视觉变成了感觉，感觉被摇晃的人是她一样，真的是她在人摇，要睁开眼睛了吗？
声音也进入脑海中来，“……涂月……涂月，醒醒。”
涂月慢慢睁开睡眼，“怎么了美美，我还没有睡醒呢？做着梦呢。”
宫美美坐在床边，“做什么梦呢，起来了，我们准备出发了。”
涂月摸摸自己的脖子，坐起来，“啊，我也忘记做了什么梦了，出发？去哪里？”
宫美美目光炯炯，“驱魔师公会。”
一瞬间，涂月身上的瞌睡精都跑光了，“什么，驱魔师公会吗？”
……
等到两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传送结界已经画好了，宫英跟在和徵雅说话，见他们两个出来了，宫英就拍拍徵雅的肩膀，转过头来对她们笑笑。
“徵雅，要好好照顾两个妹妹哦，在交易所的花销直接扣我卡里就可以了。”
徵雅：“是，母亲。”
宫美美上前，摇摇头：“姑姑，不用了，我自己还有积分……”
宫英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打点小怪能赚多少钱，用姑姑的吧，反正姑姑也不出去。”
宫美美只好接受了，那一刻，她看着宫英单薄的、为他们送行的身影，有些难过，但她不想再表现自己的情绪，就拉着涂月进去了传送阵，涂月和宫英挥手告别。
宫英合着手目送他们离去，神情温柔，一如昨天她迎接她们的时候。
“姑姑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呢？太孤独了。”涂月拉着宫英的袖子低声问。
宫美美低下头，藏住眼睛里的情绪，“因为姑姑她被宫家和徵家排斥着，与其说，这里是一处住所，不如说这里是一栋监狱，因为姑姑她……哪里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