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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天子选择困难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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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自己与天子都收拾妥当,明辞越方才取下眼罩,把天子抱回了延福殿正殿。

玄迁还一脸严肃地守在正殿,且等候多时。

看到他,纪筝才从方才的安适氛围里惊醒,意识到自己落水一事还未向太皇太后交代。眼下若是一直找不到昨夜桥上之人,事情怪罪下来,最先落难的便是那两贵女。

玄迁却告诉他说自己已用冬至抄经礼佛的借口,劝太皇太后多静守慈宁殿几日,勉强多宽限了几日的时间。

纪筝看玄迁的目光意味深长,颔首道:“还可以这样,大师不愧为大师。”

玄迁阖目:“贫僧这是为了救那两位女子,也是为了找出邪佞真凶。”

玄迁手里还捻着一串佛珠站在宫灯恍惚之下,一张五官姣好的冷脸若隐若现,嘴里却念叨着找出真凶。

纪筝看不懂这种人,哪怕看了原书,也看不懂。

只知道他之后会一身袈裟染血,横刀立于城门,仿若鬼界归来的阿修罗,更会蓄发入朝,护佑明辞越新朝的建立。

这种和尚,不地道。恐怕也只有现在未还俗时最好欺负了。

纪筝坐在延福殿的玉榻之上,莫名找回了主场的气势,“大师找到邪佞真凶又要将其如何处置,难不成要将之锁入小黑屋,一边听着大师教诲,一边活活挨冻?”

玄迁方才一动不动,闻此言微微一怔,睁了目,脸上神情有了变化。

纪筝此时腿脚不适,便从软帐之中『露』出来,雪白的玉足未着靴,还留着方才热敷过的晕红『色』,翘在金『色』高凳之上,后仰着身子,微眯眼望向对方,活脱脱一副霸王模样。

“怎么样,大师觉得自己小黑屋有效果了吗?朕不妨取消酷刑,多为大师备几间牢房,让大师与之同衾共枕,挨个用爱感化他们。”

玄迁非但不怒,反而走近了几分,直直地望向他,又像是自上而下打量审视着他。

纪筝警惕:“干什么?”

只见僧人动了动唇,未出声,“还是有效果的。”他嘴角微动,『露』了一个玄之又玄的淡笑。

“玄迁不悔。”

纪筝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借题发挥,却又见他从一旁取出了一叠画像,挨张摊在案前。

“这是?”

“贫僧擅自做主,借由了璟王殿下的名号,从管人事的公公那里借调了昨夜慈宁殿当值的侍卫画像,昨夜宫宴前夕,不少近臣皇亲都有资格携家眷小厮提前入宫,来往人群较为混杂,画像皆在此处,还请圣上务必一一过目。”

纪筝脸『色』微变,抬手掐了掐眉心。

玄迁又道:“这两张是宣倩之父宣平将军府上之人,以及常晴之父常水清知府家中仆人,依贫僧鄙见,较大可疑……”

纪筝顺着他的话去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将画像猛地一翻,手还有些颤抖。

他打断玄迁道:“算了朕懒得追究了,大动干戈找下去,费神费力……”

“不找出此人,可能会继续纵容他祸『乱』朝堂。”玄迁清冷神情仿若石头,丝毫不变,他紧紧盯着天子,想要迫使他继续看下去。

玄迁固然为僧人,心怀众生,对待众生却也冷淡如一。他见过的人,走过的路要比小圣上多得多,更通人『性』,更懂人的劣根,此刻不惮以最坏的想法揣测一人,在他的价值观里是为了拯救更多。

纪筝懂他的这种善,却无法接受,他无法去想象自己救下的两位女子会是故意出现在……

玄迁看他犹豫,便道:“圣上若是看画像实在忆不起,不妨去昨夜河边走一走,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贫僧也愿意描述昨夜情况,好帮助圣上回忆……”

昨夜那些,脏水,严寒,浮冰,漆黑,桥上之人……

纪筝靠着椅背的脊梁一僵,瞪圆了双目。

心下咚咚如擂鼓。

他不得不将眼前的画像代入昨夜那个黑影身上。举起重物,砸下,继而冰层恐怖开裂。

噩梦一帧帧定格倒放。

纪筝一阵犯呕,根本急中不了注意力,不一会儿眼神就飘忽『迷』离开来。

从面前成堆的画像里飘到了静默立在一旁的明辞越身上。

明辞越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紧紧注视着这边。

纪筝起初以为他是在看这些画像,等他和明辞越对上了视线,却发现那目光根本就是递给自己的。

跟初醒时的目光相似,毫不回避,直勾勾地望过来,像是在有些失神地沉醉于某物。

那目光绝然算不上友好,纪筝形容不上来,却总感觉自己像是被叼起后颈的某种猎物。

潜意识里被激起了莫名的危机之感。

这种事情放在平日温润知礼的明辞越身上,实在太过失态出格,但纪筝猛地瑟缩了一下,将“放肆”悄悄吞回了肚子里。

他说不出口,突然就想到了明辞越的那句,“包括我”。

心跳顿了一拍,隐约又是一阵加速,在胸腔中碰撞,共鸣。

纪筝突见明辞越大步流星跃步走了过来,下一秒桌上画像被他拾到了手中。

“圣上不喜。”明辞越一皱眉,“那便不要再看了。”

原来看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得出一句圣上不喜?

纪筝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只见与此同时,玄迁也出了手。

两人的手压上了同一幅画像。

“难道圣上没有权利自己去找行凶之人,将之绳之以法?这难道不是为王者最基本的自保能力和尊威?”

这话也没错。

纪筝迟疑片刻,低头看着画像,轻声叹道:“明辞越,把手拿开,朕明白。”

“明辞越?”

明辞越直直打破僵持,抽走了画,毫不停顿,随手丢进了一旁烧得正旺的小暖炉之中。

火苗迅速吞噬着草纸,噼里啪啦,腾然而上。

纪筝和玄迁驻足原地,看着他动作,都有些讶然。

唯独他神『色』正常,淡然道:“圣上不必,还有别的方法。”

玄迁的目光在纪筝和明辞越之间逡巡片刻,蓦然舒了舒眉头。

他躬身拜了天子,望着他,却是对明辞越道:“璟王殿下,昨夜出事时曾说过可听见一种心跳的怪声,现在可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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