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河神新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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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辛：“如果你不肯说，那就换我来说。”
“我把我猜到的告诉你。”
“故事的开头应该和村长说得差不多，村子两年干旱，颗粒无收。富商黄有城途经此地，看中了宝儿姑娘。为了得到貌美如花的宝儿，黄有城开出了让村子无法拒绝的条件——粮食和钱财。”
“宝儿是如何上了贼船我暂时还不清楚，那么先跳过这一段，我们来说后面的。”
“村长说宝儿是因为怨恨村子，才杀了黄有城后自杀的，但我刚才去了黄有城家。”
“他们在游河的前几天都住在这里，但房间里放置的基本都是女性衣服，男性少之又少，可见黄有城其实很少在这里居住。而黄有城家里有一条暗道通往你的家里，这是给谁准备的？”
“是为最开始的桑宝儿和黄有城……”
百里辛顿了顿，目光审视着桑婆婆，“还是为了之后的黄夫人和村长？”
桑婆婆已经抖成了筛子，她满脸震惊地看向桑九池，脚步向后踉跄两下，一屁股坐在了摇椅上。
“你猜到了？”桑婆婆咽了口唾沫，一贯疯癫的语气冷静了很多。
桑婆婆：“你猜的没错，那个地道是给嫁给黄有城之后的宝儿……和李屹之偷情用的。”
“30年前大旱，黄有城贪恋宝儿容貌，为了得到她一掷千金，愿意给村子提供粮食。村长骗我们说什么河神献祭，我们又不傻。如果真有河神献祭何必拖到大旱两年之后，还是在黄有城来了之后没多久。”
“而且当时的宝儿和李屹之相恋，这件事情前村长也是知道的。就在宝儿宁死不从时，李屹之来了。”
“他满口的仁义道德，告诉宝儿这是为了大义，为了村子，为了上百条人命。”
“宝儿说自己爱的是他，然后李屹之出了个馊主意。”
“他让宝儿嫁给黄有城，身体给了黄有城，但心灵上他们才是爱人。他告诉宝儿这是给自己积德，来生会有无量荣光。”
“宝儿最后接受了李屹之的主意，顺水推舟地默许了河神献祭的谎言，嫁给了黄有城。”
“也是从那时，她开始和李屹之偷情。”
“刚好那时黄有城为了追求宝儿选了一个离我家最近的房子，为了方便他们偷情，我们偷偷挖了一条密道。因为距离近，地道挖得也就很快。”
“地道挖好后，宝儿找了个想家的由头，提出回村里长住。”
“黄有城镇子里有生意，并不常陪在宝儿身边，只是隔一两日回来一趟，第二天又会匆匆离开，这也就给了宝儿和李屹之充足的偷情时间。”
“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后来有一天，黄有城发现了他们的奸情。”
“李屹之被黄有城一顿暴打轰出黄家。从那天起，宝儿私生活不检点的消息就甚嚣尘上。所有人都可以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骂她水性杨花，骂她贱人□□。”
“可这些人全都忘了，他们是吃了宝儿用身子换来的粮食，才有力气骂人的。”
“再后来，宝儿不堪受辱，在游河当天毒死黄有城后自尽而亡。”
“从那之后，村子里就怪事连连。先是山上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怪物，接着大家发现全都被困在了村子里没法离开，再后来村子里的女人持续高烧接二连三地去世，河神诅咒就在那时候出现了。”
“村子里所有女人都生病了，唯独我没什么事情。大家都说那是宝儿的冤魂在作祟，因为怨恨着这个村子，所以诅咒了这个村子。我们只有每隔三年献祭一名纯洁的少女才能平息她的愤怒。”
“村民们害怕宝儿晚上化成厉鬼找他们寻仇，就在山上给她建了个衣冠冢，每日上山祭拜。”
【叮！恭喜玩家，解锁河神诅咒真相20%，目前完成度90%/100%。】
桑婆婆：“我不管什么诅咒不诅咒，我只想要回我女儿的尸骨。”
“落叶归根，她不姓黄也不姓李，她姓桑，她是桑家的孩子，我该让她死后有个住的地方，而不是当个孤魂野鬼。”
风吹过，带下一片枯黄的落叶飘到了桑婆婆手中。
百里辛俯视着面前这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太，她的脸上因为僵硬已经没法做出太多的表情，但他还是能从里面读出母亲对于孩子的眷恋和悲伤。
百里辛：“也就是说山上那个坟里并没有宝儿的尸骨？”
桑婆婆：“哼，当然没有。有的话我早就挖出来了。”
百里辛：“那宝儿的尸体在哪儿？”
桑婆婆：“就在河里啊，和黄有城一块沉河了，再也没有上来。我下去捞过，但水太深了，再加上密密麻麻的水草，根本找不到。”
“所以你才会经常去河边捞尸体，为的就是哪天宝儿姑娘的尸体能从河里飘上来。”，百里辛扫过桑婆婆皱巴巴的脸皮，“我会想办法把宝儿的尸体帮你找回来。”
桑婆婆努力睁大眼睛，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真的？！”
百里辛：“婆婆，你瞪眼睛的样子怪可爱的。”
“下次不许瞪了。”
桑婆婆：“……”
蓝瘦香菇。
——
直播间里。
【90%！90%了！还剩30个小时，这一次他们或许真的可以不通过献祭就完成任务！】
【亲爱的们我要笑死了，“你瞪眼的样子怪可爱的”“下次不许瞪了”，哈哈哈，我之前看这些NPC都挺吓人的，怎么现在我越看他们越可爱。】
【……不许卖萌的那种可爱吗？】
【辛神治好了我多年的NPC恐惧症。】
【原来桑宝儿的尸骨一直在河里，我以为山上那个才是。】
【铁匠三人组怎么样了？】
【管他们呢，敢调戏百里辛，活该！】
【不过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忽然就跑开了，好像有东西打了他们，难道这个副本还有其他灵异存在？】
【不知道啊，没有吧。我进这个游戏的时候只有赤蛛和NPC。】
——
铁匠三人组醒过来的时候，百里辛已经不在身边了。
黄毛抖着嗓子问铁匠：“老大，怎，怎么办？”
铁匠脸色惨白：“还能怎么办，赶紧离开这里啊！”
瘦子：“老大，百，百里辛不见了。”
铁匠：“别说什么百里辛，就是千里辛不见了也跟老子无关！快走！”
百里辛从桑婆婆房子出来时正好看到了铁匠三人组落荒而逃的背影，见到三人还活着，百里辛表示很安心。
现在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多小时，百里辛不想浪费任何时间，干脆来到了河边。
兢兢业业的洗衣壮男二人组还在洗衣服，百里辛慢慢走到两人身边，学着两人的姿势半蹲下，“打听点事儿呗，二位大哥。”
洗衣二人组愣了愣，惨白的脸上闪过迟疑，估计是疑惑自己这两个背景板NPC怎么会突然被人惦记上了。
其中一个人缓缓开口，声音僵硬，像卡了簧的机器人：“啥事，老弟？”
百里辛：“你们是不是每天都在这里洗衣服？”
洗衣男：“是啊，从天亮到天黑。”
百里辛：“那你们每天都对着深山，注意过山上的怪物下过山吗？”
两个洗衣男听到怪物缩了缩脖子，其中一个人咯吱咯吱转动着脖子开口，“没有，它们白天不出来，晚上只在山上转悠，没下过山。”
百里辛：“一只也没有？”
洗脸男像木偶一样点了点头。
百里辛站起了身，“好，知道了，谢谢两位大哥，你们继续。”
百里辛沿着河岸向河道上游走着，忽然收到了【好友】栏里讨论组的消息提醒。
【讨论组】
夏池：【哥，出大事儿了！那五个玩家和NPC打起来了！是你说如果他们要挖坟我们不能阻拦，所以我们几个就在旁边看着。然后他们挖坟挖到一半，几个村民NPC突然出现拦住了他们。NPC不让他们挖坟，他们非要挖，现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
百里辛：【你们回来吧。】
夏池：【可是我们还没找到桑宝儿的尸骨！】
百里辛：【我刚才见到了桑婆婆，桑宝儿的尸骨不在那里，在河里。你们几个谁的水性好？】
李灿灿：【我，我以前在校游泳队待过，而且我现在速度提升了300%。】
夏池：【我也可以，我以前写过潜泳，憋气可以憋2分钟左右。】
梁西：【……我是个旱鸭子。】
周广：【额，我也不行。】
百里辛抬头看天，白金色的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变成了一团橘红色。
百里辛：【那就我、夏池、李灿灿，我们三个下去找尸体，周广、梁西在上面接应，太阳快落山了，你们赶紧回来。】
众人：【好。】
等四个人匆匆忙忙赶回来时，百里辛已经在河边等候多时。
因为是渔村，这个村子里的入河装备还算齐全。百里辛仗着自己的“圣女”身份在村子里搜刮了一番，借来了三套潜水装置。
护目镜、水下探灯、脚蹼，还有几捆用来缠腰的麻绳。
期间他还顺便回了趟住处，给被捆在角落、渐渐恢复生机的赤蛛又来上了一拳。
赤蛛震惊地望着百里辛的拳头，不甘心地红眼珠一翻，又晕死了过去。
这一觉，它又能睡上很久。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洗衣二人组NPC也悄然离去。
夏池穿着粗气来到跑到百里辛面前：“哥，那五个人还没下来。”
话音刚落，山里传来了赤蛛的怒吼声。
【叮！玩家死亡X1，剩余玩家12人。】
【叮！玩家死亡X1，剩余玩家11人。】
【叮！玩家死亡X1，剩余玩家10人。】
接二连三的系统提示音一个接着一个，几分钟后，两个仓皇失措的身影从黑漆漆的山缝中钻出来。
在那两个身影后面还跟着几道巨大的黑影。
见两人离开山林，黑影没有继续追赶，原地躁动地摩擦了几下爪子，转头消失在了漆黑的密林中。
那两个玩家飞快地跑出树林，脚下没有任何停留，一边大叫着一边跑过桥梁后冲进了村子里，很快融入进黑暗中。
静悄悄的村子重新恢复死一般的寂静，河边的几人面面相觑，脸上并没有什么喜悦之色。
气氛有些凝重。
他们和那些玩家都不熟，甚至是有些矛盾，虚伪地说什么难过是假的，有的只是感同身受的恐惧。
只要任务还没有通关，他们就没有从死亡的深渊挣扎出去，他们不久后的下场也会和这些人一样。
时间已经过去了45个小时，只剩下最后的27个，不，应该说是26个小时。
这个副本的黑夜格外长，从现在到第二天鸡鸣足足有13个小时，鸡鸣之后他们就要进入强制工作时间。
现在还不知道明天的强制工作是多久，很有可能是8个小时甚至更多。
如果是8个小时，那几乎就是说明天刚工作完，天就马上黑了。而且工作强度越来越大，为了应对工作，他们也要保持充足的休息和体力才行。
白天光线好的时候捞尸体最好，但现在不是他们占主导可以选择的时候，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许久，周广深吸一口气，重重拍了自己的脸颊一下。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只剩下最后10%，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出去！”
梁西和夏池也很快冷静下来，只有李灿灿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
夏池不忍：“灿灿姐，要不然你别下去了，在上面等着我和辛哥吧？”
李灿灿扯着嘴角摇了摇头，“不，我没关系的，我如果连这个都克服不了，后面还有那么多坎怎么办，我不可能每个游戏副本都能碰到你们这样好的伙伴。”
夏池：“那好吧，加油。”
五分钟后，三人穿戴整齐。他们腰上都缠着绳子，一旦周广和梁西发现不对劲可以在河岸上把他们几个拉上来。
几个人踩着脚蹼迈进河里。
冰寒彻骨的水立刻卷上他们的脚踝，冻得夏池从头到脚炸了一圈毛。
来之前他问过桑婆婆桑宝儿当年落水的大体位置，从这个位置出发三个人兵分两路。
夏池和李灿灿一路，百里辛则是反方向的位置。
这条河里泥土很多，能见度很低，就算有水下探照灯，他们也只能看到眼前两三米位置的事物。
几个人就这样在水里下潜上浮，不断摸着河底向前移动寻找。
河道经过日积月累的水流冲刷早已堆积满了淤泥，上游不断将砂石带下来覆盖在了河床上。经过了三十年的变迁，当年沉入河底的东西早就被掩埋在了这些泥沙之下，如果不是一点一点扒拉，根本没可能找到当年的尸骨。
——
直播间里，观众们只能看到几个脑袋时不时露出水面换气。
【有没有搞错，水底下也默认屏蔽？这直播有毒吧？】
【我看到百里辛露头了！你们发现没，百里辛闭气时间好长。夏池和李灿灿平均探头两次，百里辛才探头一次。】
【偶像不愧是我偶像！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大晚上的捞尸体，我光看着就渗人。捞到也痛苦，捞不到也痛苦。】
【又希望他们捞到，又希望他们捞不到，我也煎熬。】
【我刚才得到一个小道消息。沙海工会已经放话出去，说只要百里辛活着进入游戏大厅，就破格邀请他加入工会。】
【沙海工会？我没听错吧！那可是排名第三的工会？！平时不都是要经过层层审核选拔才能进去的吗？】
【千真万确，沙海工会会长亲自放的话。】
【呵，沙海算什么？我听说怒焰工会也准备抢人了。】
【卧槽，怒焰？！排名第二的工会啊！】
【偶像果然不得了，普通人进大公会脑袋削尖了都进不去，百里辛还没从试炼出来大公会就已经准备抢人了，我越来越崇拜百里辛了。】
——
百里辛一丝不苟地在河底搜寻着，他拨开身下密密麻麻的水草，将手探入泥沙中。
忽然，他在堆积的淤泥中摸到了一个坚硬的圆环状东西。
百里辛微微用力将东西拽出来，发现是一枚戒指。
因为是纯金打造，戒指虽然有些变形，但没有生锈。
在戒指内侧还刻着两个字。
桑&黄。
是桑宝儿和黄有城的婚戒。
戒指在这里，两人的尸骨是不是也在这附近？
百里辛的闭气已经到了极限，他认好现在的位置后就准备向上游，打算换一换气继续在刚才找到戒指的附近搜寻。
就在他摇晃着脚蹼准备游动时，一团清澈干净的水流强势且温柔的撬开了百里辛的嘴巴。
干净的水流顷刻间钻入口腔，伴随着水流涌入，一团新鲜的空气也随之灌进了百里辛胸腔。
百里辛瞳孔微缩。
冰冷的河水底部，清澈的水流缓缓在百里辛周围铺开了一圈绵密充足的防护罩，罩子内的河水全都被挤出去，剩下的只有浓郁的氧气和几道不停流动的干净水流。
一团水流缠上百里辛的后背，另一团水流化成水捏住他的下巴。
水肆无忌惮地冲刷着百里辛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研磨着对方细嫩的唇瓣。
后背上的水流缓缓下移，缠上了百里辛的腰。
百里辛轻呼一声，身体骤然绷紧。因为水流的张力，他不得不用力扬起脖子，眼中荡起涟漪，好看的眼尾渐渐染上了粉色。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才放过百里辛，临走前还意犹未尽地滑过对方的唇瓣和脸颊。
所有的水流全部收紧，最后落在了百里辛的脖子上，变成了一条晶莹剔透的水链。
百里辛在屏障内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神有些迷离。
喑哑的低笑声中带着几分微弱的喘息，“这是之前我帮你的利息，现在取走了。但我刚才帮你渡了氧，你又欠了我一次。”
百里辛：“……”
靠！趁人之危非君子！
恍惚间，百里辛腰间的绳子忽然被人重重拉起，接着百里辛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力道拽出了水面。
百里辛钻出水面，听到了周广焦急的呼喊：“百里辛，你没事吧？！”
百里辛轻咳一声，嗓音带着些微沙哑：“我没事，我找到了桑宝儿和黄有城的婚戒。”
岸上的周广松了口气：“你刚才下去了七分钟都没上来，我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百里辛冲着岸边喊了一声，“我没事，我水性好，闭气时间长，不会有事的。”
说着百里辛一转身，又一头扎进了水里。
屏障再次张开裹在百里辛的四周，帮百里辛冲开四周湍急的河水和泥沙。百里辛像一条游鱼灵活地在河里穿梭，很快再次来到了刚才发现戒指的地方。
他在淤泥里捞了一会儿，很快摸到了一个细长坚硬的东西。
百里辛眼神猛的一变，手用力一扯，就将那个东西从淤泥中扯了上来。
是一具骸骨。
拔出萝卜带出泥，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两具骸骨。
一大一小的两具骸骨互相纠缠在一起，破旧褪色的衣服缠在骸骨周围，像一大片海草一样把它们包裹起来。
在其中一具骸骨的手指上还挂着一枚戒指，那枚戒指和百里辛刚才捡到的一模一样。
面前这两句骸骨应该就是桑宝儿和黄有城没错了。
百里辛不再迟疑，拖着两具骸骨向岸上游。
帝迦的声音再次在耳边传来，“这就走了？不再多玩一会儿？我可以再给你渡氧，我氧气多得很，管够。”
百里辛瞪了周围一眼。
幼稚，小孩子才玩水！
十分钟后，夏池和李灿灿也上了岸。
五个人举着照灯围观这两具骸骨，有些呆滞。
周广：“为什么……他们的骸骨这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