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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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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内海里许之外,一驾马车向着海边疾驰。词字阁

马车里的贺来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咸腥味。

据传死水内海中并无活物,但他分明在风中闻到了来自血肉的味道。

坐在他对面的高向理子也睁开了眼睛,原本各自闭目养神的两人眼光交汇。

贺来栖正要传音入密和这樱岛婆娘说上几句,身下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两匹凉州青骢齐齐长嘶,贺来栖眉头一皱,却是从车厢板壁的振动中“看”到那个神秘青年一跃而下,然后向着海边狂奔而去。

青年身法不慢,转眼间已奔出数丈,但对贺来栖和高向理子两个九品上的武夫来说,即便他跑出数十丈,要杀他也还是易如反掌。

不是想跑,这小子急成这样,究竟看到了什么。

贺来栖和高向理子走出车厢眺望死水内海,只见马车前方的海滩满目狼藉,坑坑洼洼的湿润沙土上散落着许多形状扭曲的金铁残片,还有一些弯折断裂的铁柱铁梁。

十几个身着银色衣衫的人倒在海滩上,生死不知。

是海啸么……

高向理子几个起落跃至海边,用傀儡义肢拾起地上一个齿轮模样的残片,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百工秘要》的图鉴里,有几个机关部件与此相类,应是同出一源。

她将齿轮残片收入袖中,身形一晃,跟着贺来栖一起到了那神秘青年身旁。

神秘青年再无之前万事在掌的气度,他脸色煞白,跪在沙土海滩上,双手按住一个昏迷银衣人的胸口,将真力缓缓输入,试图将其唤醒。

奈何他只是六品修为,真力外放时断时续,地上那银衣人不住地颤抖,但还是醒不过来。

贺来栖等得不耐烦,一脚踢在银衣人太阳穴上,一缕漆黑真力自那经外奇穴流遍全身,那银衣人四肢痉挛,口中吐出一口污血,悠悠醒转。

神秘青年状若疯狂,攥住银衣人胸口的衣裳拉到身前,他一言不发,目眦欲裂,鼻尖几乎挨到了银衣人的额头上。

那银衣人见到青年如此形状,忍不住又颤抖了起来。

“殿……殿下,死海地动,火山喷发,那造宝之所……那造宝之所……”

“造宝之所怎么了!”

“完了,殿下,山崩海怒,造宝之所……全完了。”

贺来栖抱着胳膊大笑起来:

“原来还是位殿下,殿下,咱们可不是外人啊,公孙素若是起了烹龙转脉鼎,你和我师兄便是一对儿同浴鸳鸯,哈哈哈哈哈。”

青年充耳不闻,对银衣人道:

“那柱中女子呢,与公孙锦老儿并生的柱中女子呢!”

银衣人正要说话,死水内海上忽然起了一个大浪。

水花消散后,一根琉璃圆柱浮上海面,这中空圆柱里盛满了泛着微光的绿水,一个身穿古怪衣裳的女子浸在绿水,紧闭双目,海藻似的长发在水中缓缓飘动。

贺来栖瞥了青年一眼,千金之子孤身犯险,纵是身后有所依仗,也算有些英雄气,可倚仗一去便失了分寸,终究不是英雄。

他飞起一脚将那银衣人踢得脑浆迸裂,又脱出正身,将那神秘青年塞进自己的化身铠中,令其不得动弹。

漆黑真力行遍周身,贺来栖变作影子模样,一声暴喝,追上了抢先他一步朝那柱中女奔去的高向理子。

两人踏浪而行,不多时便行到那琉璃圆柱旁边。

贺来栖伸手在琉璃圆柱上拍了两下,道:

“这琉璃不是凡物,你那倭刀不错,斩开试试。”

高向理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既不拔刀,也不回话。

“你这婆娘!

罢了罢了,你要救师傅,我要救师兄,我二人便护送这物回京,与皇帝老儿讲讲价钱,如何?”

高向理子还未回话,一个苍老刚劲的声音从天空传来:

“我那不成器的孩儿最会做生意,你二人与他讲价,多半会折了本钱,不如与我商量商量。”

高向理子与贺来栖心中剧震,两人望向天空,只见一团九色云彩向下飘坠,彩云间依稀可见是个身着赤黄袍衫的白发老者。

高向理子挥手射出三根无光割弦,将那琉璃圆柱缠住,猛催真力,那三根锋利无匹的纤细割弦向内紧缚,琉璃圆柱上却不见半点割痕。

她手中太刀的切割之能尚不如那三根细弦,将那柱中女子绑作人质的谋划就此落空。

高向理子收回三根割弦,手握刀柄,与贺来栖一同望向那朵坠落的云彩。

九色云在距琉璃圆柱十丈时被那白发老者收回囊中。

云彩一散,白发老者坠落的速度快了好几成。

太上皇帝公孙锦落在盛有深海少女的琉璃圆柱前,背负双手,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我本以为自己是个无亲无故的天煞孤星,未成想还有个嫡亲的妹子。”

公孙锦站在琉璃圆柱前端详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的由来,他的使命,在片刻间流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我是这样来的么。

原来这就是我。

公孙锦背对贺来栖和高向理子,未有任何动作,一身真力也没有放出。

可贺来栖和高向理子像中了巫咒似的,踩着起伏的海浪,不敢后退也不敢上前。

琉璃圆柱前的白发老者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向贺来栖和高向理子。

他先看向了那个影子似的男人,道:

“你便是两相宗本代的月缺先生么。”

“老……小……”

贺来栖咽了口口水,他本想自称“老子”,却不敢在这白发老者面前放肆,想自称“小人”,但又不想在这白发老者面前低三下四。

“我……”

公孙锦笑了起来,道:“你师父武功不如你,却比你洒脱多了。”

他又看向高向理子,道:

“你就是药师院松阳的弟子吗?”

“外臣高向理子,见过太上。”

公孙锦摆摆手,道:

“不必讲君君臣臣的那一套,我辈武夫何曾将皇帝放在眼里,你二人也不是什么忠君爱国的赤子,来过过手吧,不必顾虑,我亦武夫,只是一介武夫而已。”杜停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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