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序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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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她死去的那一刻。

泪水和鲜血涌下、交汇、混合最后凝固。

我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睛失去光亮。整整十年，我每晚都会被这样的画面惊醒，我安慰自己时间会抹去一切痕迹，再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有被尘土覆盖的那一天，况且，她也算是死得其所。可我如何才能向自己掩饰得住我最真实的感受。我内心始终有个声音说：“她恨我，我也恨过她。”

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十年过去，我始终被愧疚感笼罩着。我知道我没有必要愧疚，但每次志满得意又想着我的人生目标前进一步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在我的脑海出现，嘲笑我的胆小怯懦。

没错，我就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人。

青仆有次在我面前提起，说人人都言许家众人忠肝义胆，许家三少爷也是如此，为国家兴盛献上一切。他们却不知我多害怕午夜梦回被人知晓自己的秘密。我的心境难以启齿。时间没有冲淡我的恐惧，但加剧了我对她的思念。我害怕她回来，却又会在心底想念她。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矛盾无法向他人排解，我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我在正史野史中寻找，在民间故事中寻找，在传奇话本中寻找······我不知该从哪找到答案，也不知该信谁。年轻时的恨意和报复，在如今的我看来不值一提，我终于明白这怎能简简单单算作谁负了谁。

但是答案还是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我去看望病重的王老，他给我递上一本残书，告诉我先想明白是要继续现在的生活还是放弃一切寻找故人，若是执意寻找故人，那便打开这本书。“在谎言中寻找真理，这条路不好走啊。”王老的声音已经很是微弱，“终点就在你的手中，但是答案，还是你自己去寻找吧。”

我想了很久，回忆了许多事。我和她阴差阳错的初识，我和她的相知相爱，还有我与她的分离。我竭力避免回忆自己那天傍晚溜出去去见她最后一面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还是看见了。

我坐在地上掩面大哭，流泪又有什么用，我守了十年的秘密，那场景在泪水的冲刷下愈发清晰——我从来避免想起的记忆，从来没有在我的脑中消失的记忆——我亲眼看着她死去，也亲眼看见她在夕阳的光亮中慢慢消失。我怀疑过、纠结过、思索过也疯狂过，可这竟不是梦。

人怎么会消失呢？人只会死去，但不会消失。

可是她却消失了，在浓烈的光暗交替中，连一根发丝也未能留下。

灿夕，从你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再也没有看过夕阳。而如今，我要去那里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