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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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什么?”谢静悦一脸无辜的看着周茹娉。
周茹娉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半晌,见谢静悦面上还是一片平静,她才有些讪讪的收回手,“没什么……没什么。”
谢静悦垂下眼睫,端详着自己白皙柔嫩的指尖,“我刚刚不过是见表姐一个人坐在这边发呆,以为表姐有什么心事想不明白,这才好心提醒表姐一句。”
“看来是我多虑了,那表姐你继续,我回屋再歇会儿,等会儿还得到前面去。”
谢静悦说着,就扶住采岚和采薇的手臂,准备进屋。
她也只是想要提醒周茹娉一番,并没有真正想要插手干预此事,周茹娉不愿意说,她正好落得个清净。
哪知周茹娉犹豫了一下,却是伸手拦在她,“你……你等……等一下。”
谢静悦挑眉,“有事?”
周茹娉看了一眼采岚和采薇,“你们两个先退下,我有话要跟你们小姐说。”
采岚和采薇二人却是站着一动也未动。
周茹娉面上闪过一抹难堪。
谢静悦见她耳朵都红了,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以周茹娉的心气儿,要在自己面前说此事,只怕也是硬着头皮。
她也不再故意为难周茹娉,对采岚采薇二人摆摆手,“没事,我与五表姐说几句话,你们先回屋去。”
采岚和采薇对视一眼,便依言退了下去。
周茹娉面上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些。
她一边绞着手帕一边小声问,“你当真不知道?”
谢静悦一脸的莫名,“我应该知道什么?”
周茹娉想了想,谢静悦这些时日既没与她们几人一道在书斋念书,也没与她们一道在府中赏花游玩。
好像除了去祖母那里,也就在得月阁内待着,许是那事她还真不知道。
刚刚说那番话,许是真心关心自己。
想想府中的众姐妹里,除了已经出嫁的姐姐周茹晴,也就谢静悦对自己还不错。
她心里纠结了一番,终究有些忍不住,伸手拉了谢静悦坐到石凳上,不知想到什么,脸已经红似朝霞。
她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轻轻跺了一下脚,俯身小声在谢静悦耳畔道,“我……我前些时日在府中见到一人……”
谢静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瞪大。
周茹娉被她这样瞧得颇有些不自在,伸手轻轻锤了她一记,“哎哟……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谢静悦没想到她这般胆大,竟然直接就说出来了,不由轻轻咳了一声,“你……继续。”
话既已说出了口,周茹娉好似也没了那层顾虑,便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那日,我本是去父亲书房取一本字帖,哪知父亲外出还未归来,那人恰巧也来拜访父亲,正好在父亲书房外遇到了。”
“后来……后来又无意中遇见了几次,这才听说他是五嫂娘家的表弟,从江南来,原本是进京赶考,岂料今年春闱落第,五哥就做主留了他在府中做客,顺便为他引荐京中一些书香门第的子弟。”
“而且我……我听五嫂提起过一次,他……他学问可好了,说是十五岁就中了举人,江南文风鼎盛,他小小年纪能考中举人,是非常了不得的……”
谢静悦见她因为激动,而显得愈发晶亮的双眸,心里暗道不妙。
周茹娉此时并没有察觉谢静悦的眼神,她好似沉浸在回忆中,声音里也隐隐带了一丝激动,“而且他这次没考中,也是因为初初来到京城,水土不服的缘故,这才落第的。”
“而他如今才年过十七,就是再等上三年,也只是弱冠之年,若是三年后能一举中的,那就是进士及第……”
谢静悦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她的话,“那又如何?就是他高中状元,又与你有何干系?”
“你……”周茹娉一噎,吭哧了半天,脸涨得通红,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谢静悦盯着她看了半晌,直至看得周茹娉皱起眉,瞪了谢静悦一眼,又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抬脚踹了石桌底座一脚。
“你怎知就与我无关?”
哪知她这一下,正好磕着了脚指头,直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谢静悦微微伸直自己的腿,好整以暇的看着周茹娉,“我不知他跟你究竟有没有关系,但只你如今这般谈论起他,就不太合适。”
周茹娉瞪眼,“你懂什么,别以为你被封了乡君,就可以教训我。”
谢静悦差点儿被她气笑,也不多说,转身就要走。
“你!”周茹娉气得跺脚,伸手一把拉住谢静悦,“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人家是真心把你当姐妹,才跟你说的……”
谢静悦淡淡看了她一眼。
周茹娉有些讪讪的松开手,“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可是……可是我开年已经十三了,我娘他们已经在帮我议亲了……”
“就算如此,表姐也不应该私下接触外男。”谢静悦并面色没有和软下来,特别是知道周茹娉以后会做出的选择,她此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再有,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也应该跟二舅母她们说,而不是私相授受……”
周茹娉抬眼看她,见她板着一张小脸,看着还颇能唬人。
“你当我没想过呀,这不是……这不是行不通嘛。”
周茹娉使劲绞着手中的帕子,“他家中除了一寡母,已经没有其他亲眷,家中一无横产,又无高官的族亲,除了一身的学问,也只余五嫂这门亲戚还能救济他一二……你说他这样,我爹娘,又如何能瞧得上?”
周茹娉说到这里,也不由有些泄气,原本有些骄纵的眉眼,也渐渐耷拉下来,比往日少了一些神彩。
“可就算是这般,你也不能私下继续与他往来,你这样,若是一旦被人知晓,不说你自己是什么下场……就是他只怕也是被打出门去。”谢静悦见她这样,就知道两人之间,只怕不只是像她说着这么轻描淡写。
指不定已经有了什么约定。
可偏偏周茹娉这件事,她也是事后才知道,而且那段记忆本就不清晰,根本无从得知她与那什么表弟的如今走到什么地步。
“而且你看你现在这魂不舍守的模样,你就不怕被二舅母看出端倪,先是禁了你的足,直接打发他回乡,再给你把亲事定下?”谢静悦细细打量她神情。
见她一副纠结的模样,显然此时还没有做出要与那人私奔的决定。
而且以她对周茹娉的了解,她虽是性子骄纵,嘴巴有些不饶人之外,行事却不应该是如此冲动才对。
更何况,她自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何曾吃过一点儿的苦楚,在明知道对方清贫至此,还能义无反顾的跟着对方私奔,实在有些不合常理。
周茹娉对那人有好感,她能感觉得到,但是若说她已经到了为对方,而什么都不顾的程度,她觉得还不太可能。
而且听她如今这般说,她其实只是对那人有仰慕的心思,甚至还有心想要等对方高中进士之后,那么就更不应该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才是。
除非,这件事背后还有什么推手,促使周茹娉最后做了那个决定,致使她最后那可以算得上是比较凄惨的一生。
谢静悦想到这里,心里着实替她捏一把汗,抬眼看着她,“而且我看你今儿一直闷闷不乐,只怕还不止因为这一桩事吧。”
周茹娉一听她如此问,神色里又添了些许愁绪,“他不知打哪儿听说,我娘已经在给我议亲,说得……说得还是一门颇为显赫的人家,就跟我道别,说是准备回乡,好好念书……”
“可他若真是回去,只怕就是一去不返……我……我怎么办?”周茹娉说到这里,立时又嘟起嘴,狠狠甩了一下手中的帕子,“而且我娘……我娘那边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只怕过些时日就要定下来了……”
谢静悦这下子是真有些好奇了,这事她是真一点儿风声也没听说,“哦?已经快要定下了?我怎的也没听外祖母说过?”
若真是给周茹娉谈好了亲事,钱氏肯定要知会裴老夫人一声的,而她这些时日,一直陪着陪着裴老夫人,不可能一点儿风声也听不到。
周茹娉面上的神色越发沮丧,“原本这事还没说定呢……这不是大伯最近升官了嘛,那边就递了话过来,我也是……无意中听见我娘跟我爹说,准备送了两家的八字去合一下……若是八字相合,这事就算是定了。”
这只怕不是无意听说,而是有意偷听的吧。
谢静悦挑眉,“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就这般让你不满意?”
周茹娉却是不肯说,她有些赌气的跺了跺脚,“快别提了……就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一听大伯升官就赶着来结亲的,能是什么好人家……”
谢静悦挑眉,“也许事有凑巧呢?”
“怎么可能,我已经让五哥帮我去打听过,对方就是纨绔子弟,仗着家里的权势,整日里在外飞鹰走马……他除了家世,哪里比得上……比得上少怀哥哥……”周茹娉说到最后,嘴巴已经翘的恨不能挂油壶了。
谢静悦也才第一次听她说出那人的名字……啧啧,还少怀哥哥……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胳膊,只觉渗得慌。
“可就算是对方你不满意,你可以把五表哥打听出来的这些事,告诉二舅母,二舅母总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面跳吧。”
“你当我没说过。”周茹娉气呼呼的一甩手绢,“我怕我娘知道我偷听他们谈话,特意让五嫂院子里的婆子在我娘经过花园子的时候,谈论那人在外的风流事,可是……可是我娘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昨儿就已经把我的八字送去请人批了。”
谢静悦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若事情真如周茹娉所说的这般,似乎不难猜出她为何要那般做了。
但她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世上哪就有这般巧的事。
靖远侯府虽说不像那些书香门第那般门风严谨,但是对家中女儿教导也很是看重。
像谢静悦长这般大,就从没进出过靖远侯府的前院,也从没在靖远侯府的后院见到过外男。
周茹娉哪就那般巧,不但接连几次见到五表嫂的什么表弟,还偏偏知道了对方如此多的事,然后就对此人心生好感。
两人互相倾慕,偏偏家世悬殊,这边又有亲事相逼,没办法,两人只有私奔一途。
可这怎么看着都像是话本子里面写得,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可就算是这样,也有可能二舅母不相信此事,到了这个时候你也可以直接跟二舅母说呀?”这也是谢静悦想不通的地方。
她现在听了周茹娉的话,越发觉得梦里周茹娉走到那一步,实则是有些说不通的。
“二舅母历来疼爱你,把你看得如珠如宝一般,你若真是不愿意这门亲事,想来她也不会强逼着你同意的。”
“哎呀,你知道什么……”周茹娉气得嘟起嘴,“那家是……是……,反正我爹娘是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
“那我能问你,为何这般讨厌那门亲事吗?除了这次因为大伯升官的事、还有你听说的所谓那人在外如何如何的一些话以外……”谢静悦干脆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道。
以她对钱氏的了解,不可能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
周茹晴当初的夫婿就是钱氏亲自挑的,不说是门顶顶好的亲事,但以靖远侯府的门第来说,也算是不错。
夫妻二人成亲后,日子也算是过得十分和美,没道理到了周茹娉这里,就可着劲儿的挑个歪瓜裂枣给她。
周茹娉明显愣了愣,“就这还不重要吗?他们是看上大伯升了官才答应的,又不是看中了我……而且……而且听说那人在外,还常年包着个花魁……”
饶是周茹娉一向敢说,此时也不免羞红了脸,“他压根……压根就不是个正经人……你说我能嫁给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