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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番外一皇帝的互换人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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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红着眼眶, 恍惚踏出御书房之时,差些一脚踩空,翻了个跟斗。

今日的皇阿玛, 与昨日的皇阿玛不尽相同, 看向他的眼中竟是没有丝毫的忌惮与失望, 有疼惜, 有慈爱, 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玉容膏的『插』曲不过一瞬,皇阿玛居然耐心地听完他的语无伦次的请罪之言, 沉默良久, 闭目不语。

不知过多久, 皇阿玛竟是同他道:“保成,朕何尝不是犯了大错。”

……

说完玉容膏三个字, 康熙便定定地望着太子,脑中忽然一阵刺痛。

零碎的记忆上涌,是“他”这个时空中的过往记忆。

胤礽,一直与索额图绑在一块儿。朝堂之上唯有无穷无尽的党争,父子间裂痕渐扩,最后化为不可调和的猜忌。直至康熙四十七年巡视塞外,太子犯下调动兵马,窥视皇帐等大逆不道之罪, 目睹十八阿哥夭折却面无悲『色』,最终促使了“他”废太子的决心。

康熙闭上双目,双手微抖, 脑中掀起了阵阵骇浪惊涛。

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他,这个时空发生的一切都真实的。

太子从小就与胤禔不对付,二人斗得乌鸡眼一般;他也没有从传教士手中寻来金鸡纳霜, 千里迢迢奔赴侍疾。

而在另外一个时空,若没有琇琇,若胤礽的『性』子没有在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他们父子俩,极有可能走到如今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

想到这儿,康熙浑身僵硬,当即坐不住了。

上天既把他送入这副躯体,他又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诸子夺嫡、兄弟阋墙?

可时间到底紧迫,他不能再拖。

他迫切地想要回去,想要见到他的皇贵妃。乌林珠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何离得阿玛?

不知是孤魂野鬼占他的身子,还是失去意识,骤然昏『迷』过去,都不是康熙所乐见的。

此外,还有这个时空的琇琇——

提起一道空白圣旨,唰唰地下笔。心下存一丝希冀,他哑着声音道:“摆驾翊坤宫!”

********

另一头。

大清早的,翊坤宫一片兵荒马『乱』。

伴随着那句“宜妃,你放肆”,里间伺候的瑞珠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还在怔愣,转瞬响起皇贵妃的惊慌之声:“来人!皇上这是被梦魇着,得识人不清的癔症,太医,快请太医!”

云琇说罢,急急地下榻,竟是有些六神无主地落下泪。

梁九功大惊失『色』,赶忙应下来。

皇贵妃可是万岁爷的心头宝,她说的话有时比圣旨还管用。这些年来,万岁爷为讨娘娘的欢心无所不用其极,连轻声呵斥都未有过,昨儿还召钦天监占卜立后一事,而今冷冰冰地唤她“宜妃”,不是癔症是什?

癔症二字传入耳中,康熙的未尽之言,就这被堵在了嗓子里。

他的嘴角抽动着,重获新生的喜悦被满腔震怒所替代,“胡编『乱』造,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云琇打断了他的话,遮住眼底冰冷,哭得愈发伤怀,“皇上,您突然变得这般,叫臣妾怎么活?”

又道:“皇上龙体有恙,竟连本宫也不识得。梁九功,派人去毓庆宫请太子爷,别有片刻耽误……”

里间脚步万分嘈杂,又有哀绝的哭声响彻,康熙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瞧着宫人对云琇言听计从,其中便有早年服侍于他的梁九功,他只觉太阳『穴』突突作响,怒极而笑,荒谬之感席卷而来。

宜妃何时梁九功也笼络去?

“反天了。”他阴沉着脸翻身下榻,正欲让那狗奴才滚过来,便听闻了“毓庆宫”“太子爷”几个字,霎那间愣在了原地,嘴唇一颤,久久未语。

是了,今是康熙三十二年,保成仍旧好端端的,与他的父子之情尚未断绝。

一时间再也顾不得宜妃犯上之罪,他心说这样也好,朕……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

落在梁九功的眼里,皇上一生怒一发呆的,与平日举止大相径庭,越发相信云琇所说的癔症,似蚂蚁般团团转着,急得上火。

幸而今日不是大朝,他招来一个小太监,附耳道:“快去乾清门通报一声,对着诸位臣工,就说皇上龙体有恙,快去!”

……

不出多时,陈院判火急火燎地赶到,太子胤礽紧随其后,俊颜止不住的担忧:“皇阿玛,宜额娘。”

他们到来之时,云琇便遣退宫人。康熙愿见到了最为牵挂的孩子,怔怔地看着他,深沉的欣喜与复杂交织,半晌没有说话。

可这副模样,于太子而言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到底还是担忧占上风,他拧紧眉,扶着康熙坐到榻,焦急地道:“陈院判,快为皇阿玛好好瞧瞧。”

“不必,你退下。”康熙淡淡开口,利剑似的目光『射』向陈院判,“有没有癔症,朕最是知晓,下去。”

陈院判心肝颤了颤,花白的胡须一翘,顿时有些左右为难,“皇贵妃娘娘,这……”

云琇拭了拭眼角的泪,低低地同他道:“暂且避上一避,本宫过后宣召于你。”

眨眼间,寝殿只剩三人。

“宜妃,你好大的胆子。”康熙眯起双目,方才陈院判唤的是皇贵妃,保成唤的是宜额娘,她的势力何时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颠倒黑白竟也无人质疑。

他冷冷道,“看在胤祺胤禟的份上,朕且饶你……”

话音未落,太子震惊极,不由自主地道:“皇阿玛,儿子这就让陈院判进来。”

这不是癔症是什!

云琇朝太子微微摇头,收去眼泪,慢条斯理地说:“本宫的胆子向来不小。”

“倒是你,不过是占皇上身躯的孤魂野鬼,哪来的狗胆张狂!”她寒声道,“胤礽,你皇阿玛也不知去何处。他不是他,本宫还能错认么?”

太子呼吸一窒,缓缓睁大凤眼,只听云琇冷笑一声,继续道:“孤魂野鬼再怎么装,也装不出皇上的半分威势。他不仅忘本宫,怕是连乌林珠都不记得!”

太子一怔,脑海纷『乱』至极,眼底霎时结一层冰霜。

难怪,难怪今儿皇阿玛他一种莫名的违和之感。

听闻此话,康熙先是一惊,再是恍然,紧接着便是震怒:“郭络罗氏!”

子不语怪力『乱』神,更何况保成是他亲手教养长大的,何信一个平日久不得见的庶母?

且他与原先的灵魂皆是同一个人。什孤魂野鬼,什狗胆,从来没有人敢这骂过他!

“皇阿玛。”太子攥紧垂在身侧的双手,打断了康熙的话。他垂下眼帘,轻声问,“皇阿玛可还记得,您为皇长孙取的名儿?”

康熙面『色』一沉,这是不信他。

“怎么,你连自己的长子都不识得?朕亲自赐名弘皙——”

云琇听言,笑容更深些,看着却令人脊背发凉;太子心下一个咯噔,面『色』彻底凝重起来。

他厉声说:“宜额娘,为今之计,又该如何?”

“着太医院调配不伤身的安神『药』,灌下去。”云琇平静地道,“三日一回,若孤魂野鬼依旧不肯离去,那便继续灌。本宫候着真正的皇上醒来。”

转而望向太子,温声道:“后宫有我在,朝堂那边,倒要辛苦你。”

耳边传来惊怒的一声“逆子”,太子却是充耳不闻。

他肃然拱手:“都听宜额娘的。来人!”

……

皇上患了癔症却不肯喝『药』,挣扎着不愿张口,梁九功实在发愁。万岁爷是他的主子,总不能强灌下去,见云琇望着锦帐出神,他欲哭无泪地道:“皇贵妃娘娘。”

“寻七八个粗使嬷嬷进来罢。”云琇回过神,轻叹一声,“皇上若是清醒过来,不怨怪本宫的。”

谁叫这儿是翊坤宫,她的地盘呢。

安神『药』终是成功灌下去,至今已有三日,云琇坐在榻,眸光有些冷。

转而抚抚床上人的面庞,一瞬间化作绕指般的温柔,她的语调带了丝埋怨:“明明一模一样的长相,可那孤魂野鬼,臣妾见便倒胃口。”

“孤魂野鬼”的魂魄飘在半空之中,闻言气得神『色』扭曲,“郭络罗氏,你好大的胆子!”

虚空之中无人回应,无尽的孤寂甚至能把人『逼』疯。天长日久,度秒年,明明只是三日,在位多年的九五之尊却渐失了帝王风度,盯着那张绝艳姿容,恨得牙痒。

可目睹了宜妃对“他”的那般情深,魂魄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

耳边传来声声呼唤,康熙只觉眼皮有着千钧重。

吃力地缓缓睁开,入目便是那双魂牵梦萦的桃花眼,他又惊又喜,嘶哑着声音道:“琇琇,朕做一个梦。”

云琇替他掖掖被角,也不反驳康熙自以为的‘做梦’,浅笑道:“臣妾听着呢。”

“梦境之中,朕去了趟翊坤宫。她像你,又不是你。”回想那日,康熙喘一口气,凤目灼灼,“……朕心知拖不得,不日解决了佟佳氏与赫舍里氏,快刀斩『乱』麻……断了老大他们的心思,命太子监国。”

梦中,他已尽力掰正保成的『性』子,却依旧有些不放心。后来一想,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再多的,也不由他管了。

琇琇还在等着他呢。

……

那句“她像你,又不是你”,惹得云琇眼眶一红,半晌没有说话。

“臣妾自是独一无二。”她眉眼温柔,“皇上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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