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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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鹤抱着猫儿,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人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 还是自己亲自派人迎接过来的。
“鹤公主当真是料事如神,竟然猜出了何狷先生坐在哪顶轿子里。”小鸾不知闻鹤并不想见何狷,只跟在何狷身后说道。
闻鹤:“……”妖魔鬼怪快离开。
何狷倒没有在意闻鹤的冷脸, 品了一杯小鸾为他倒上的清茗,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茶可是拿御花园中青竹叶上『露』水所泡?”
小鸾猛点头, 她每日早起, 就为了取竹上『露』水来冲泡香茗, 没想到何狷居然能喝出来。
不像她们家闻鹤, 喝茶就如牛饮一般, 根本没有尝出其中的高雅意境来。
“何狷先生说得对。”小鸾笑眯眯地朝何狷行了一礼。
闻鹤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心想这和平常泉水冲泡的,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啊……
但何狷仅凭三言两语,就获得了小鸾的好感, 果然不是人,是个妖怪。
“我品着这香茗, 觉得甚是好喝, 不如小鸾姑娘再去冲泡一壶来?”何狷举起茶杯,看了一眼冷漠脸的闻鹤, 说道。
“是。”小鸾能够得到何狷的赞赏, 喜不自胜, 连忙领命为何狷泡茶去了。
此时这个空旷的院子里的石桌前,只留下了闻鹤与何狷两人而已。
闻鹤俯身将虎子一放,让它自己钻到花丛里玩, 托腮看着何狷问道:“何狷先生,我上次在城外草庐之中已经和您说过了,我并不想做您弟子。”
何狷眨眼,眼眸中『露』出些许狡黠来:“可是,闻鹤公主,您在册封大典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可没有拒绝我。”
闻鹤一想到这个就觉得伤口生疼,皱眉拒绝道:“那时情况危急,我没来得及拒绝……”
“情况危急?”何狷将青瓷茶杯凑到唇边,薄唇轻启,低沉好听的嗓音虽茶香缭绕,“我看闻鹤公主当时可一点也不急。”
“毕竟,您可是等到了那箭『射』出,才舍身相救,可不是么。”何狷的声音压得很低,仅让闻鹤一人听到了而已。
闻鹤放在桌上的指尖微动,面『色』虽然保持了冷静,但还是觉得如坠冰窟。
何狷难道发现了吗……
但是很快,闻鹤眨眨眼,马上把不安压下,何狷此人诡计多端,若是用话诈她怎么办?
“我是看到有箭『射』来,才舍身相救,若我不上前挡住,受伤的恐怕就是皇上了。”闻鹤皱眉,否认了何狷的推测。
“闻鹤公主可真会说笑,所有人都知道,我何狷从不说假话。”何狷眯起眼睛,看着闻鹤。
闻鹤一惊,何狷此言确实没错,原书之中对于何狷的描写就是说此人虽『性』情古怪,但耿直狷介,从未说过假话。
如果闻鹤和何狷同时发言,那么以他的威望,所有人只会相信何狷的话。
更何况,何狷没有说错。
闻鹤就是抓住了有人想要刺杀皇帝这个机会,趁机挡箭以表忠心,保全自身。
“若不是何狷先生说要收我为弟子,我哪愿意受皮肉伤呢?”闻鹤终于是忍不住了,拍了一下桌子,冲何狷说道。
她本就不是什么乖巧温驯的人,何狷如此步步紧『逼』,难道她就没有脾气了吗?
“你明知道你说要收我为弟子,皇上会怀疑我,你却还是要说。”闻鹤瞪了何狷一眼,“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前朝公主之女,在这皇宫里本就如履薄冰,何狷先生,你何必呢?”
“就是看到闻鹤公主如履薄冰,生存艰难,我才想要出手帮您一把。”何狷往侧边让了让,避开闻鹤充满怒火的眼睛,声线平稳。
“何狷先生说这叫帮我?”闻鹤被他气笑了,觉得此人不可理喻,“收我为弟子,让皇上猜忌我?”
“我说到做到,若那日闻鹤公主应允于我,我也不会让皇上对您有丝毫怀疑。”何狷抬眸看着站起来的闻鹤,缓声说道。
闻鹤索『性』也不在何狷面前装了,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何狷先生的盛情,我还不起。”
闻鹤生气的样子像一只龇牙的猫儿,让人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可是——”何狷摊手,双眸紧盯着闻鹤,“事已至此,您别无选择。”
“毕竟,闻鹤公主也不想让人知道那天的真相吧。”何狷好整以暇地整理衣袍,轻声说道。
何狷在威胁闻鹤,而闻鹤确实如他所说,别无选择。
所有人都知道何狷要收她闻鹤为弟子,而她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闻鹤瞧着何狷的脸,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情绪没有办法控制。
这人怎能如此?
闻鹤深吸一口气,伸出未受伤的那只手朝何狷脸上甩去,动作很快,至少何狷是躲不了。
可怜何狷,只是一个柔弱的读书人,竟没来得及躲开,结结实实地挨了闻鹤这一巴掌。
闻鹤站直身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垂眸看着何狷,小扇子般的长睫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不知这拜师见面礼如何?”她挑眉,倨傲抬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何狷。
出人意料的是,何狷竟没有生气,他抬头看着闻鹤眼眸之中压抑着的怒火,笑了出来:“这见面礼甚好,我很满意。”
闻鹤觉得何狷简直就是抖m,再次想起了宗玚对何狷的评价——“他有病”。
没想到,宗玚才是看人最准的那一个。
这么想想,闻鹤心中憋着的气倒也消了,何必跟神经病置气呢?
闻鹤重新坐下来,看着何狷还在认真喝茶的脸,清雅淡然,看不出年龄几何。
同样看不清的,还有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何狷假借“帮助她”的名义,罔顾她自己的意愿,执意要收她为徒,是图个啥呢?
闻鹤寻思自己也不是特别聪明的人,自己前朝公主之女这样的身份,也十分敏感,根本没有利用价值。
见闻鹤安静下来,何狷细细品茶一番过后,方才开口说话,声音竟有些温柔:“闻鹤公主,气消了没?”
闻鹤马上炸『毛』,简短回应:“没有。”
“待伤好后,便来宫学,与徐凛一同听我授课。”何狷无视闻鹤的怒气,自顾自说道。
闻鹤叹了一口气,竟有些沮丧,她只能当何狷的弟子,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就如同她根本不想来到京畿城,却还是被一路送到这里来一般。
她现在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没办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一想到这里,闻鹤微微垂眸,掩饰下内心的不甘。
但何狷何许人也,他随时在观察着闻鹤的一举一动,她所有的小动作都没有逃开何狷的眼睛。
“闻鹤公主,不甘心吗?”何狷轻声问道,声线轻柔。
“并未。”闻鹤摇头,再抬头的时候,将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眼眸恢复清澈。
“若您能有徐凛如今的地位,那便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命运。”何狷抬眸,微笑道,“您想和他一样吗?”
“不想。”闻鹤回答得很快,没有给何狷多说话的机会,“他是他,我是我,太子殿下未来会是一个好皇帝。”
“是么……”何狷长叹一口气,“希望未来,闻鹤公主的答案还是如此。”
“未来之事尚未发生,谁能够保证一成不变?”闻鹤托腮反问,“但是我目前的态度,就是如此。”
何狷说话句句都是陷阱,闻鹤不敢踩进其中的任何一个。
见话已说完,自己也妥协了,何狷却还是不走,闻鹤也耐不住『性』子了。
何狷在她宫中多待一刻,闻鹤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太聪明了,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内心所有的想法都会被他看透。
“何狷先生,还不走吗?”过了许久,闻鹤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开口下了逐客令。
“你宫中的香茗甚是好喝,我再坐坐。”何狷的屁股都没有挪一下。
“我让人打包一份这茶叶,送到您城外草庐,如何?”闻鹤打心眼想让何狷快走,连一两比黄金还贵的茶叶都舍得送出去了。
“不是茶叶,而是水,御花园青竹叶上的『露』水,多好。”何狷自有一派文人雅士的高雅风范。
闻鹤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前几日亲眼看到萧贵妃家的猫爬到那竹子上撒『尿』。”
何狷:“……”他口中的那口茶喝也不是,吐也不是,成功被闻鹤恶心到了。
“何狷先生若觉得好喝,大可自己养一只猫儿,每日接竹上『露』水,岂不快哉?”闻鹤看到何狷变难看的脸『色』,继续乘胜追击,力求现在就把他恶心走。
“我自己养倒不必。”终究,何狷还是起身拜别,想要出宫去偷偷漱口,“只是闻鹤公主伤好之后,还记得去宫学之中听我授课。”
闻鹤瞬间觉得自己这伤好不了了。
但木已成舟,她是何狷的弟子这件事已成事实,她无法辩驳。
闻鹤只能点头,只盼望何狷赶紧走:“何狷先生,您若再不走,我这伤恐怕永远也好不了了。”
“还叫何狷先生?”何狷轻笑一声,忽然伸出手弹了一下闻鹤的脑门,“改叫老师。”
闻鹤被他冰凉的指尖碰到额头,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她眨眨眼,正打算躲开何狷的手,余光却瞥见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挺拔的身姿,冷峻的面容,还有反『射』着熠熠日光的暗金『色』长刀。
不知何时,宗玚已来到蝶宫门口,似是来探望闻鹤。
闻鹤愣住了,她看着宗玚,只见他目光还是如寒冰般漠然。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闻鹤伸手指着何狷,理直气壮道:“宗小将军,他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