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树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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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法迅速眨动双眼，开启灵视。
他立刻看到，就在树下面有一团模糊的，残缺的气场。从气场的轮廓不难看出，那是个人。只是这个人的气场和大树的树根纠缠在了一块，看上去就像这棵大树长在他的身上。
西法再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它可疑的气场或灵体，这才小心接近，然后拨开地面的树叶。片刻之后，一张脸孔出现在西法的眼皮底下。
这是个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海岛上的居民。他闭着眼睛，似乎身体难以动弹，只能开口说道：“是谁在那里，请把我救出去，我已经在这里好多天了，我担心莎丽，哦，她是我的妻子...”
西法沉声道：“稍等。”
他继续清理着附近的树叶，渐渐的，男人的身体被他清理了出来，可看到这个中年人现在的状态，西法就知道他已经回不了家。
这位先生的身体有一半在土壤里，埋在大树底下，他身上穿着海岛风格的衣物，但无论衣物还是身体，都只剩下一部分，其它的似乎已经被细菌或微生物分解了。
现在土壤中这位中年男士，他少了一条胳膊，树根钻进他的胸口，他的腹部敞开着，一些灰白的肠子跟树根粘在了一起。他的双腿从膝盖以下的部位就消失了，从他的膝盖上，钻出来一条条树根，那些东西和旁边的大树相连。
这是个给‘种’在土里的人，并且他的身体已经成为树木养份的供给者，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还没有死去，他以某种诡异的状态‘活’着。
“怎么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很抱歉啊，我现在肯定很脏，这些天我能够感觉到蚂蚁或者其它什么该死的虫子在我身上爬来爬去。”
“前天还下了一场暴雨，有些泥沙冲进了我的耳朵里，所以我现在，应该挺吓人的吧。”
“但还是恳请你，好心的先生，请你把我带回小镇上去吧。我应该生病了，不过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镇上的老米克是个好医生，而且我家里的环境还不错。”
似乎看到了希望，这位先生不再像刚才那么虚弱，他的脸上甚至有了笑容，仿佛已经在想像自己回到家中的情景。
“真希望不要吓到莎丽...”
西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道：“你能张开眼睛吗？”
“当然。”被种在地里的男人眼眸抽搐，似乎想要努力张开，但他的眼皮仅是拉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就无法再张开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张不开眼睛。”
“咦，好痒，我的眼睛好痒。先生，你能帮我挠一挠吗？”
西法正想看看他眼睛怎么了，就见他的眼皮微有起伏，然后眼皮底下，有个黑乎乎的东西钻了出来。
嗡—
一只绿头苍蝇飞了起来。
西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越来越多的苍蝇从这位先生的眼睛里爬出来，终于，他的双眼翻了开来，但眼皮下早已经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乎乎的孔洞。
就在他的眼眶里，密密麻麻的苍蝇爬动着，接着嗡嗡作响，像一片黑色的云团般飞了起来！
“啊，现在舒服多了。”
地里的男人继续长长地吐出口气，然后用他那两个黑色的眼眶‘看’着四周：“这么黑？先生，现在是晚上吗？”
“现在应该挺晚了吧，嗯，今天应该云层很厚，我们这晚上很少会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先生你在哪里，你身边有灯吗？能不能把它点亮，老实说这么黑我还真些害怕，让你见笑了。”
西法沉默了。
过了片刻，他才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杰布，我叫杰布。”地上的男人没有犹豫地做出回应。
“好的，杰布先生。”
西法缓缓抽出‘堕落低语’，这把粗犷的左轮在绯红的月光下，流淌着莫名不祥的光芒。
“你说得没错，现在是晚上。”
杰布似乎松了口气，哈哈笑道：“我就说嘛，我怎么会看不到东西，我还以为我瞎了。”
“你不是瞎了，而是，你的眼睛不见了。”西法蹲了下去，继续说道，“很遗憾，你大概已经无法回家了，如果你现在回去，你的妻子会吓一跳的。”
“请允许我向你描述你现在的状况，我觉得你有必要了解。”
“你的手臂已经不见了，你的腹部完全被打开，你的肠子跟树根缠绕在一起，你双腿膝盖以下的部分长出了树根。”
“你已经死了，但某种诡异的力量让你仍‘活’着，可我不认为这样的你仍能够称为活着的人。”
“事实上，你的身体正在走向死亡，细菌和微生物积极地分解着你的身体，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剩下一副骨架。”
说到这里，西法停了下来。
杰布沉默了片刻，跟着哈哈笑起来：“这不可能，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如果我真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呢？”
西法轻轻从嘴中吐出一口气：“你不是没觉得痛，你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对吧？”
杰布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接着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不会的，不会的。”
“主祭大人说我们只要在这里虔诚的祈祷，就能够得到神的眷顾，伟大的阿斯图卡是不会欺骗我们的，主祭大人是不会欺骗我们的。”
杰布的身体猛地往上一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挣扎着，却无法从泥土中起来，那些树根把他紧紧地束缚在泥土中。
西法抬起‘堕落低语’，用冰冷的枪管抵住这个男人的太阳穴：“很遗憾，杰布先生，我帮不了你。”
“现在，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你解脱。”
“你，准备好了吗？”
杰布安静了下，接着尖叫起来：“我不要死，阿斯图卡背叛了我们，我不想死...”
砰！
巨大的枪声在山林里响起，然而，未曾惊起一只夜鸟。
杰布的脑袋炸成了碎片，只剩下半个的脑袋里，有肥白的蛆虫一团团地掉了下来，那些虫子抱成一团，蠕动着，翻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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