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一次收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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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转生殿，一天的工作是从24点开始的。
有些人可能有疑问，说得好像人间不是从24点开始似的。
没错，人间的一天也是从24点开始，可大部分工种其实都是早上8、9点开始一天的劳作。
但是转生殿的收魂使们却是从凌晨24点开始一天工作的。
人来转生殿以后，失去了很多感觉，所以不会困不会累，也感觉不到普通意义上的疼，凌晨和白天对于他们而言是没什么差别的。
但是对于活着的人而言，凌晨24点左右却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也是大部分人熟睡的时刻。
想轻生的人在此时进行自杀操作，最容易取得成功，因为亲人都睡着了，对他们放低了警惕性，特别是对于患有精神类疾病的人而言，凌晨时分是最容易得逞的时候。
同理，有很多谋杀案也都生在深夜。
血眉在临出前对两人进行郑重地交代：
“你俩来转生殿的时间不长，不一定适应咱们的工作节奏。”
“特别是朱鹮，你还是个小屁孩儿，刚满十八岁就来了转生殿，好多事儿都没有经历过，现在就要让你出去工作，你得多学多问洪班。”
“她活着的时候好歹也混到了一个部门经理，职场经验比较丰富。”
朱鹮瞅了瞅洪班，露出谄媚的笑容，然后拍拍她的肩膀。
“小红姐姐说了会罩着我的，我今晚先跟着她出去见习两次，然后我再独立出去操作，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洪班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们都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实在不行不是还能呼叫你过来帮助我们么。”
血眉也点了点头：“你们前一个月的工作难度会主要以适应“时差”为主。”
“以前你们可能都习惯在白天工作和学习，以后你们得适应在深夜的时候外出干活儿。”
“记住，活着的时候，你们用眼睛看这个世界，但是现在你们要学着用耳朵去听，用鼻子去闻，用心去感受。”
“用好你们随身带着的设备和武器，不随便伤人，但前提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听懂了吗！”
听懂了。两人打着哈嚏懒洋洋的回答道。
洪班从死了到现在，还是习惯晚上躺着“睡觉”，在这个过程中思考思考人生。
现在突然要在这个时辰出门去遛弯儿，还真是有点需要慢慢适应。
她看了看朱鹮，虽然商量好了第一次出门自己带他走，但是他明显比洪班兴奋多了，估计还是因为年轻，对世界的好奇程度很高。
告别血眉，两人走到转生殿和人间交界的地方，朱鹮戴上眼镜，洪班戴好帽子，开门走了出去，进入了某地铁站的地下通道内。
转生殿属于阴间机构，所以收魂使不收魂的时候都在地下活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般都会把阴阳交界的出入口设置在更接近地下的地方。
本来北京这边的出入口最开始是在墓穴里面，但有时候遇到了有阴阳眼的活人，或者有些收魂使救人时现了真身，回家的时候忘记归隐，被看到了，就有很多闹鬼的传闻出来。
上主觉得这样影响不好，就命工程部把出入口改在了地铁站里面。
一来凌晨地铁站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人了，二来这儿属于开放的空间，反正也是从地铁站里面的门里面出来，就算被人现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惊慌。
所以改到地铁站以后，大家出入都感觉方便多了，大赞上主的抉择很英明。
当然啦，在没有地铁的城市，一般出入口会设置在地下车库等更接近地下的地方，这也是没办法的。
洪班拿出定位工作板，输入自己的工号后，就看到屏幕上有几个小点在闪动。
这些小点的闪动范围只有以登录点为半径周围大概十几公里内，朱鹮如果没跟着出来，他业务范围应该在另外一个区域。
这些闪动的小点分成不同的颜色，有黄色、粉色、蓝色、绿色、橘色、红色……黑色。
颜色越到后面表示自杀的魂魄等级越高，血眉说她还没亲自收过黑色的魂儿，等级不够，但看过别人收，确实很难搞。
洪班和朱鹮现在只能收黄色的魂，等一个月以后就能收粉色的了，收满一定数量以后能收蓝色，然后升到队长才能收绿色、橘色和红色的。
关于魂魄的等级，书上说的是和自堕后魂魄的自我意识程度有关系，用血眉的话说是越傻颜色越淡，死的越时间越短颜色越淡。
然后淡淡的感慨到，手脚越快的人收的魂魄等级越低。
等你们不是新手了，会现，越是能力强的人，收的魂魄淡色占比的程度越高，但里面会掺杂几个颜色很深的，那都是极具攻击性的恶魂，你们最好期待着别碰着，因为他们很狡猾，有时候会隐藏自己的颜色。
洪班指着一个黄色的小点，对朱鹮说：“这个离咱最近，咱们以最快的速度过去。”
她点中黄点，选择锁定，输入指纹，然后从工作板里跳出来了一个像门一样的光圈，洪班和朱鹮默默地念了进门口诀，快速地走进了光圈里面。
被传输到的地方是一个大学的宿舍门口。
晚上十二点多，楼道里静悄悄的，偶尔有些房间里面传来聊天的声音。
两人所在的门口写着“402”，那是楼道尽头处的一个房间，洪班趴门口听了听，没有声音，然后和朱鹮拉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做个解释，一般情况下，宿舍的门是往里推的，但是收魂使有一个功能，就是不管你多难开的门，收魂使都可以从外面反向打开，这是人在死亡那一瞬间内释放的能量给予的“方便”，这个方便有一定的时效性，而且只有收魂使能进去，一般人也看不到他们。
洪班认为这个门对于收魂使而言，应该是虚设的，大家完全可以穿墙而入啊，但为什么要有个“拉”的动作，血眉的解释是“进门礼仪”。
上主不允许我们随便穿来穿去的，不然设置墙做什么。
但如果门被反锁或者堵死了，在他死之前，我们也是进不去的。
洪班小声嘀咕着：“也是奇怪，为什么给我们传送到门外了呢，半夜还得开人家的门，被现了多不好。”
进去以后，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屋里被胶布贴得密不透风，窗户、门都厚厚的贴了好几层，窗帘已经拉上了，所以屋里漆黑一片，相信不开灯可能啥也看不到，还好两人现在都是夜视眼。
屋里一共有四张床，靠近门口右边的床上躺着一个女生，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只有眉间隐约闪烁着黄色的淡光。
朱鹮紧闭着眼睛，洪班拍拍他，说：“没事儿，没血，你可以把眼镜取了。”
他松了一口气，取下眼镜，和洪班一起走到床前。
洪班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鼻子，没气儿了。
又探了探脉搏，唉……死了。
朱鹮说：“你这动作多此一举，不死我俩能进来嘛！”
洪班翻了个白眼说“严谨点没错！”
女孩枕头旁边有一个玻璃瓶，里面还剩一些液体，这应该就是导致她死亡的直接原因吧。
玻璃瓶旁边有一张纸，朝上放着，两人直接能看到。
朱鹮想伸手拿起来看，洪班打他的手：“这不是你的业务区域，别随便碰人间的东西！”
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这应该是一封遗书，洪班快速地扫了一遍，内容还挺凄凉：
爸爸妈妈：
我先走了，彻底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厌倦了解释这一切。被刘老师凌辱，我原本是受害者，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骂我，散播不实的言论。长得漂亮不是我的错，成绩好是我努力的结果，这不是我的罪，希望在我死后，流言也可以灰飞烟灭。
你们不用伤心，对于我而言，活着是一种负累，死了对大家都好，你们也不用再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只希望爸妈在我死后能把我火化，帮我把骨灰撒到大海里。我这辈子最向往的，不过就是“自由”二字，生时未能如愿，死后希望骨灰能随着大海，随意漂泊。谢谢爸妈，也对不起二老，你们把我养大，我没有来得及对你们尽孝，请对小弟说一声抱歉，以后爸妈就靠他了。
对这个世界，我没有恨，只有无尽的心灰意冷，但愿来生不再投身为女人。
李恋蝶绝笔。
两人叹了口气，对着尸体鞠了一躬，洪班对朱鹮说：“看着，我现在要开始收魂了。”
拿出定位工作板，洪班又点了一下这个黄色的点，选择收魂，然后拿出一个安魂瓶放在摊开的手掌内，开始念口诀：“生而为人，死而为灵，往生已止，逝者请息！”
“我是转生殿匹修収魂总长门下収魂使洪班，鉴于李恋蝶你自堕为灵，我将协助你进入转生殿接受审判，请进入安魂瓶接受我的指引。”
“嘛呢吧嗒吧嗒哄……生而为人，死而为灵，往生已止，逝者请息……”
李恋蝶眉心的淡光化成了一股黄色的气体，轻飘飘的进入了洪班手中的安魂瓶内，她快速地关上了小瓶，轻轻的嘘了一口气。
洪班回头看了一眼朱鹮，床上躺着的这位风华正茂的女孩，这一世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