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五百善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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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只是个一般层次的衬托。但对于一些人来说，比如那些被叫做“活神仙”的人，他们的气质已经足够烘托他们。比如吴越眼前的俞当然，看起来还是壮年，但却给人一种沧桑却并不苍老的感觉。
这个一掌断河一手接山的老黄山掌门，单单着了一身朴素道袍，便让人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神仙”气度不凡。现在这位已经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是人还是神仙的俞当然，和吴越隔桌相望。吴越有防备但畏惧不多，并非是他自信他的底牌能保他无忧，只是虽向生亦不畏死罢了。
“原来那个老道是你师弟？你来替他赔不是？你这倒有些让我受宠若惊。”
俞当然很大气的摇了摇头，“应该如此，不必如此，理所当然。”说着推出一个木盒子，看起来不过一两文随处可卖的木盒子，吴越打开才知道别有洞天。十二枚紫金丹药皆由小玉匣收藏，分侍左右，气度不凡。吴越也听闻老黄山善炼丹药，每一枚都是价值连城，如今便生生摆在自己眼前十二枚。
“果然当然。”吴越话虽称赞却并无称赞之意，“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什么时候巨龙会突然低下头，对着蚂蚁诚恳道歉？如果真的生了，那肯定是巨龙没安好心。吴越也是这么想的。
俞当然一脸诚恳，“师弟做错了事情，我这当师兄的，理该如此。并非是想让你们两相接过，只是让你原谅一二，结个善缘。师弟他虽事出有因，但终究是不讲道理，落了下乘。”
话里话外皆无威胁之意，但俞当然只是往那里一坐，便是一种泰山压顶。
俞当然是诚意十足，始终不曾大张旗鼓，而是悄悄来访。
“人间修行之术数不胜数，筑基结丹只能算万中之一，不管是体修之术以武破虚空，还是太清宫的《大玉树经》，亦或是海外修士的专修一口气，甚至还有紫府修炼，都是另起蹊跷。练到深处皆是大道可期。”
“那俞掌门可知我如今处境？”吴越开口道，哪怕世间修行千万种，可也得有命才能修啊。
俞当然微微颌，“这个贫道还是能看出一二。”然后对着那盒丹药微微示意。
吴越摇摇头，“我的处境我知道，这丹药最多吊命，解我性命之危还是远远不够。”
“你可想过要当个什么人？”俞当然缓缓开口。
吴越面无表情，道：“令师弟也是问过这个问题后，而后突然出手。”
俞当然一愣，抚须笑道：“这个黄三龙。”
“是不是果然奇怪的很？”
“既然我师弟问过了，我就不再多说了。秉持本心自可不堕纷扰。”
“我就先助你一二吧！”俞当然骤然出手，吴越还是毫无反抗能力。
俞当然两手出，一手紧贴吴越额头，另一手隔空对向吴越胸口。眉心一枚枣红印浮现，先是淡色，再是深红，而后竟然化作血色。
也是这时候，吴越身体内不受控制的诸般灵气，开始疯狂的凝聚起来。速度快，但却不乱。吴越也放下心来，这个“家长”至少现在看来，果然的很有诚意。
……
全身灵气被一种不可捉摸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化作一个小圆珠悬浮在气海处。这个内视看来不过拇指大小的小圆珠，却是凝聚了一个半步蜕凡的全部灵力，若是引爆起来，威力将是极其可怕。
这时俞当然缓缓吸一口气，两只手掌慢慢落下，再次换了一口气。吴越神情有些复杂，不管如何，这时候的俞当然看起来的确是真诚十足。这一手凝聚灵气，看起来很简单，但不论对于控制力，还是神识，都有着极强的要求！尤其俞当然还算是雀占鸠巢，更显得其不可思议。
“多谢。”吴越拱手相谢。虽然周天大穴依旧溃散，全身经脉依旧处于崩裂状态。但现在的燃眉之急却是解了。
俞当然淡淡一笑，毫无倨傲之感。“你魂魄上的封印，我虽能解开，但不如不解，不然貌合神离之下，你有魂魄出窍之危。”
吴越并不在意，他打定的最后方法便是，大不了魂魄出窍，重新夺舍。虽然有违天和，但却也不得不为之。不知道是不是俞当然有通心之术，俞当然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盆冷水，泼在吴越身上。
“世人魂魄离体皆死，纵有修士魂魄修养成神魂，但我体魄修养，终究不合天道，根本之处难以生存。”俞当然说的是漫不经心。吴越却已经信了八九分，毕竟他也觉得夺舍重生此事太过逆天，只是不知虚空噬灵能否例外。
“真人，可是有良方助我。”吴越不耻下问，脸上也顿时写满真诚。
俞当然微微一笑，好像仙气四逸。“这次的八方阁拍卖会，有一株九窍莲花心，乃是修补周天大穴的无上灵物。”
吴越若有所思。
“各个门派法决本是存于心、藏于神。但我知道这次悄悄有人抄了一册《先天紫气决》，这个人名唤青玉子，也会参加这次的拍卖会。”
吴越的目光已经有些古怪了。
“三日后，魔道大擎任沧海会来怪医平原处求医，他有一门神通《种灵》，对于修补经脉颇有玄妙。”
“这你都知道？”吴越实在难掩惊讶。
“不错，此人正是伤在我手下。”俞当然回答的很自然。
吴越轻轻叹一口气，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
“但前两者我也买不起啊？后者别人更是不会给我疗伤吧。”吴越明知故问。
“大道争则利，不争则不利。”俞当然平静说出来。这句选自数千年前半圣人杜如晦的《兵法自然》一书，向来被世人所诟，毕竟现在的主流思想还是君子道德。所以哪怕这位半圣传说已经法至天地，但依旧只能被称作半圣。
吴越一脸的复杂，他现在很敬佩俞当然，能把抢夺这件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虽然他也正有此意，但一定不会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世人之物皆借于自然，最终归于自然，世人又当属自然。此间归属并无差，疏通同归。”这位老黄山掌门，被称作活神仙的俞当然，就这么说出了这套理论。而且吴越似乎还被说服了，虽然一直也没觉得错。但就是在今天，在这一刻，吴越觉得自己是光荣。
“但俞掌门，你看我现在，虽然有了缚鸡之力，但要行这争则利一事，恐怕还是有些以卵击石……”吴越毫不客气的得陇望蜀，他不知道俞当然的目的，但保证自己的利益想必是不会错太多。
俞当然笑了笑，笑道：“各人各有各家福……”
吴越竟然无言以对。
“贫道就先告辞了，若是吴道友有幸活下来，不妨来老黄山一趟。虽然没有万千风景，但亦有独到之处。”
俞当然说的很实在，但吴越听起来，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有些怪异。
“贫道就先告辞了。”
“我送送道长？”
“不用。”
果然是不用，俞当然一步跨出，好像是缩地成尺，已经消失不见。吴越没有丝毫感应。
“果然是人老成妖，这俞当然究竟有什么目的？”吴越叹道。
“所谓正道人士，不过是披了一张伪善之脸。”红袖冷冷的声音响起，吴越并不意外。
走在街道上的俞当然，突然仰望天空，心中默默思量。
“天之将倾，如今五百善缘再种其一，但愿都有所用。”
天空白云卷起，平静湛蓝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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