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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县令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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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归正人的范标勇也进了五十八人的最终名单,其实范标勇属于作弊一族,靠了行贿才混上前往新化的归正队伍。

范标勇的一家早在五年之前就从汴梁跑到襄阳落了户,范标勇的父亲是个铁匠,靠着出众的手艺和过人的勤奋,五年来也挣下了微薄的身家,范标勇不但学得了木工手艺,还跟了先生读书识字,曾经立下志向要到临安**闯天下。

不过在听说新化李松突击致富的神奇故事之后,范标勇便打起了新的主意,范标勇上有三个兄长,其父母觉得范标勇出去闯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便买通了负责安置归正人的官府公差,让范标勇混进了最新一批归正客中,又进一步贿赂新化派来选人的官差,就这样,范标勇这个五年前的归正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刚刚逃到大宋的归正客,并且如愿混进了前往新化的队伍。

这就像后世重读生改头换面变成应届生一样,每个时代作弊要达到的目标不同,但是作弊的途径却惊人的相似。范家作弊花的钱也不少,不过范家觉得能混进前往新化的归正队伍,花得也值了。

范标勇见到茅庚这个和蔼的东家,一通对答,还比试了一番,便由东家亲自告知,自己被录取了。范标勇倍感庆幸,觉得自己这一次来新化真是来对了。据说这个茅东家也是归正人,不到半年功夫,家财就过万了,范标勇觉得跟着这个善于创造财富的东家,必定是大有前途。

这五十八人当中,最离谱的还不是范标勇,说起杨喆,更是跟归正人不挨边,这人本是鄂州也就是后世武昌城内的一个混混,全靠假冒这才混进了襄阳的归正人难民营,杨喆将仅剩的一贯钱贿赂了新化这边派去的把关官差,结果也如愿来到了新化。

杨喆一听每月有三贯月例可拿,便第一个报了名,茅庚面试的第一个人便是杨喆。杨喆这厮略识得一些字,装得却像出自落魄书香门第一般,加上说话乖巧,茅庚一眼便看上了这个十七岁的年轻人,茅庚本来就不在乎四书五经读得好不好,一看杨喆这小子聪明伶俐,当下就宣布予以录取。

杨喆一路上忐忑了半天,生恐到了新化让自己去种田,不料到了新化,忽然遇上了东家招聘这么好的机遇,据说这个茅东家还是本地财富飙升最快的东家,心中庆贺不已。

订好了招聘的人员,自有张海三和扶归领着一众新招聘的归正人,包括家属两百多人,从水路奔赴白溪。茅庚在油溪河两岸和白溪河边大举买入土地,花了一千二百贯,买了总计八百亩的土地,其中大多数是山地,买这些地就是为了展。按照茅庚的计划,分别在白溪河建设一个基地,在油溪建设一个基地,先搭建简易竹楼,然后再建正式的砖瓦房。总之先有个临时住所安顿下这些归正人再说。

事实上其他的归正人也无不如此,在某一个地方落户之后,第一步便是搭建简易住所,然后才是盖正式的砖瓦房,真要能盖砖瓦房,恐怕也是一年之后的事了,但是茅庚答应,八个月之内让所有的人住上砖瓦房,对于这些归正人来说,其吸引力不言而喻。

能够低价买来八百亩临水的山地,当然要仰仗许县令的大力支持。

茅庚这次来县城,除了来面试,再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来拜见许县令。许县令早就让罗先生捎了话来,茅庚既然来了县城,自然赴县令之约。

不过这一次来的身份与第一次大不相同,第一次还是普通归正人的一员,那时许县令召见,原本是期待茅庚能够做出神器以挽回一些官声。而如今,茅庚已经一跃成为本县最有潜力的少年富豪,其钱途不可限量,而许县令也一跃成为县令一级中最有潜力的模范县令,其前途同样不可限量。

官商勾肩搭背在大宋朝早就很风行,许县令安排这一次与茅庚的见面本就是被迫推迟,这次茅庚高调回归,许县令也有若干事情要咨询茅庚,故而便有了这次会面。

茅庚径往后堂,见到了春风满面的许县令,当下施礼道:

“小可拜见许县令!”

许县令回礼道:

“易生老弟无须多礼,呵呵,这次请易生老弟来,许某有事请教!”

许县令这段时间风头甚劲,前段时间借康老之力平息了争矿风波,后来又逐级送上蜡纸刻印器具作为献礼,颇获上级好评,加上《新化学刊》和盗版的《白溪学刊》一番炒作,许县令的官声一下子由最低点迅速窜升到了顶点,可惜得势不得分,只是加封了一个虚衔,俸禄涨了一级,官却没有升上去,就象后世的县委书记挂了个巡视员的衔头,混上了副厅级干部,但还是继续当县处级的县委书记。

所以许县令有些急迫,思来想去,茅庚或者能够再帮自己一把,于是便要咨询茅庚一番。

“小可才疏学浅,哪里当得起县尊大人的请教二字!”,虽然茅庚自认自己的确能够指导许县令,但是这一句谦虚之词却是不可少的,茅庚天生就玩不来狂生派头。

许县令笑道:

“许某听说易生老弟在瞿家峒被人称作为军师,好象易生老弟也并不忌讳军师的称呼。呵呵,既然能做那梅山蛮的军师,做一做许某的军师,难道就不行了么!”

茅庚心道许县令当真厉害,谁知道他从甚么途径了解了此事,不过瞿家峒人多耳目也多,难保就没有官府安插的线人,这许县令不哼不哈的,实际上一切都在其掌握之中。

当下也笑道:

“小可被那瞿家峒劫了去,日夜都盼望许县令派官差前来解救,或者许县令再度上演单骑闯关的英雄之举,呵呵,小可空等了将近三个月,最后还是那梅山蛮善心,这才下得山来。呵呵,当然这也是许县令治蛮有方,小可还得多谢县尊大人。”

许县令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

“想不到易生老弟到梅山蛮相处了三个月之后,一下子变得有趣了许多,哈哈,我就欣赏如今易生老弟的这份洒脱无羁,倒是许某穿了这官袍,受了朝廷约束,比不得易生老弟啊!”

话说到这里,茅庚觉得许县令对自己毕竟还是颇为关照,理当表示感谢,至少这个意思得表达出来:

“县尊大人上次顶着压力,特意放小可和文元一马。这一次小可沿河买地,若是没有县尊大人关照,也必不会如此顺利。这份关照,小可实在不知如何感谢。”

许县令摆摆手,说道:

“这事不值一提,易生老弟如何会是金人的奸细!许某若是犯糊涂,那还有脸坐在这县令位置上吗!至于易生老弟买地之事,你买地还不是造那新奇物事,如今蜡纸刻印以及粉笔,还有水泥板砖,这些新的营生兴旺起来之后,官府抽税一成,一月就奔两千贯去了。呵呵,易生老弟是我新化的财神爷,新化别的没有,地却多得是,要不是碍于官府律例,白送给易生老弟都行。”

许县令在这刁民遍地的新化,要想将两税收上来可不容易,尤其是瑶民的两税,拒交和延宕是习以为常之事,官府还不好用强,叫许县令大为头痛。但收商税就不一样了,新的营生都在暴利期,一成的商税算不得什么,许县令觉连瞿家峒卖板砖也自觉交税,竟然完全没了昔日只知走私的茶商帮恶习。故而,许县令只希望茅庚旗下的新营生一旺再旺,官府好坐地收税。

茅庚闻言,心中一惊,这位老兄连后世招商引资低价卖地甚至零地价的概念都能想到,可谓深通培育税源之道,大宋的官员政策水平还真不低啊。

领导这样表态,但茅庚还得拿出诚意:

“县尊大人的恩情,那是一定要谢的。还记得小可上次见县尊的时候,曾经夸口要在半年之内做好的时钟吗?如今总算是成了,小可准备打造一台最豪华的大座钟,届时交给县尊,小可想,若是以此作为献给大宋官家的礼物,想必官家会十分高兴。”

茅庚的一句潜台词没有说出来,就是这个超豪华的时钟一旦送上去,大宋的官家恐怕一定会牢牢记住你这个体贴圣意的许县令,届时好处必定是大大的。茅庚不屑于送钱,这点洁身自好的原则茅庚不打算放弃。

听说时钟这个神器成了,许县令当然也高兴,但是终究不明白茅庚所说的时钟有多神奇,于是问道:

“易生老弟,你来说说这时钟究竟有甚么好处,你总是能创出一些新奇的玩意,我倒是想先搞清楚这时钟有些甚么用场。”

茅庚一看许县令来了兴致,便解释道:

“这么说吧,一天是十二个时辰,我这时钟计时更加精细,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又分为两个小时,一天就是二十四个小时,一个小时又分六十分钟,一分钟又分六十秒钟,一秒钟嘛,大约就是心跳一次的时间,时间分得如此精细,一开始体会不到有多大的好处,不过用过这时钟之后,便会明白有无数的好处。”

一看许县令还是半懂不懂的样子,茅庚只好说道:

“好吧,你就当一件皇宫必不可少的摆设就好了,再以后便是豪门大户和官府必不可少的摆设,而行军作战更是必不可少,这下你就明白这时钟的紧要了。”

许县令当然不信时钟竟至于会必不可少,不就是一个计时的器物吗!把时间记得那么精细真有那么重要吗!但也不好打击茅庚,只是口中念叨道:

“时钟,时钟,送官家一个时钟,不不不!送钟,怎地跟送终一个音呢!这事不妥,大为不妥,这可是忤逆之罪。我说易生老弟,你这物事非得改个名称不可。”

茅庚心说对啊,“送钟”搞不好他娘的会掉脑袋,多亏许县令福至心灵想起这一码事,真是好险啦!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古人当时脑子进水竟然取名时钟,好在这东西还没有挂上时钟的名号面市,现在改名还来得及,当下顺势便给许县令来了一记马屁:

“还是县尊明察秋毫,对,那就改叫时表,如何?”

许县令其实不在乎这计时的器物叫甚么,只要不叫钟就行。许县令不再纠缠此事,转而问道:

“今日请易生老弟来,是要老弟为我出出主意的,呵呵,易生老弟,你看我如今不上不下的,下一步究竟要如何走,才是正理?”

许县令也确有烦恼之处,茅庚表示高度理解,不过许兄,上不去下不来,这叫箱形整理,前世自己炒股的时候也会因为股市箱形整理而烦恼,世上万事相通,对付这种事,还得有耐心,你不妨就将这段时间当做筑底的过程就好了。话当然不能这样说,茅庚只好暂时将自己代入许县令的军师,设身处地建议道:

“小可觉得,县尊大人半年之内,暂时不要去想升官之事,不如守在新化这里做县令,半年之后若是升迁,若是做不到邵州知府,就哪里也不要去。”

许县令曾经有一段时间急于想离开新化,不过如今却不急了。可最近从临安传来消息,竟然因为《白溪学刊》上瞎编的那一段只身平乱的故事,便有朝中官员以为现了不世将才,要推荐自己去边路主持一地军务。许县令虽然赌性十足,却也没有傻到要去边路抗金建功的想法,故而才要问计茅庚,茅庚不知道自己的烦恼所在,你以为大宋当官,想在哪里当就能在哪里当吗!

许县令当下不再指望茅庚有甚么计策,不过还是感叹了一句:

“易生老弟,你不知道我们做官的都是身不由己,哪能说留就留,说要当甚么官就当甚么官!还不一切都得听朝廷的安排!”

茅庚此来当然是做了一些功课的,当下从容说道:

“县尊大人若是听小可之言,谅朝廷一时半会也不会让县尊大人离开邵州。若按小可的这个策略,前半年留在新化当无问题,半年之后,要升官,也很难离开邵州,到时说不定真能做上邵州知府也未可知。”

许县令闻言,眼睛顿时就亮了,他知茅庚向无虚言,便问道:

“易生老弟有何妙策,还请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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