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八章 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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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璞看对方接过了请柬,看过以后,像个傻子似的站着不动,调侃了一句。
殷翔如梦初醒,“状元公说笑了,老爷让我在这专门等状元公的,请随我来,老爷等候多时了。”
“我这御者和马车……”
“哦,状元公放心,自然会有人带贵属去休息用茶,车马您也放心,绝对伺候的好好的,一点剐蹭都不会有。”殷翔笑容可掬的说道。
“如此甚好,请带路。”陈璞说道。
在殷翔的带领下,陈璞进入了京城除了皇宫以外,最顶级的豪门。
殷府之大、之美、之雅,都是陈璞生平仅见,今天算是涨了见识了,进门的影壁墙就足有二十多步的宽度,上面是一副松鹤图,一看就出自大家手笔。
绕过影壁,来到前院,虽然已经是初冬时节,这里却丝毫没有萧瑟之感,满目翠绿,都是些耐寒的花草树木。
走过第二道门,左右的回廊延伸出去,不知绕向了何处,这道院子整个就是个池塘,一条栈桥式的木头通道,架于池塘之上,红色的木料质地坚硬,如果陈璞没猜错,这是檀木,用檀木做栈桥,手笔够大。
通过栈桥进入第三道门,这里好似一个假山迷宫,道路蜿蜒入假山之中,四周都是形状奇美的假山,加上四周的绿植,走在其中,根本不知身在何处。在殷翔的带领下,陈璞夫妻在假山群中七拐八拐的才出来,进入第四道院子。
一片竹林,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竹子,品种繁多。现在是夜间,陈璞虽然可以看的很远,可还是少了意境,陈璞相信如果是白天,这郁郁葱葱的竹林一定让人心旷神怡。
第五进院子才是会客中厅院落,两个人站在中厅前,迎接着陈璞,陈璞远远就认出了殷景琪,可是殷景琪边上的中年人,陈璞却不识,但却知道他是朝中重臣,因为在殿试的时候,和皇帝一起监考的人中,就有他,当时两人没有站在一起,陈璞也只是扫了一遍,记住相貌而已。现在此人和殷景琪站在一起,陈璞才恍然大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父子俩。那这位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吏部尚书殷少德,殷景琪长子。
虽然看到殷氏父子,可陈璞拉着妻子的手依然紧握,脚步依然不疾不徐,直走到殷氏父子五步外的时候,陈璞才松开妻子的手,稍微的一欠身,“让两位殷大人久候了,换衣服耽搁了,我可是把我的全部家当都穿身上了,就为表示对两位的尊重。”茶娜也随着丈夫,对殷景琪父子施了个万福。
殷景琪哈哈一笑,亲自上前伸手拉住陈璞的胳膊,“藏锋说笑了,只是吃个便饭聊聊天,哪用如此隆重。这位秀外慧中的女子是——?”
“是我娘子,”陈璞说道。
殷少德这时候插话道:“传言状元公和妻子伉俪情深,形影不了,原来是真的。”
“两位大人见笑了,不笑话我儿女情长下官就烧高香喽。”陈璞笑道。
殷景琪说道:“诶——夫妻恩爱才能让小家稳固,小家稳固才能把心思都放在国事了,藏锋这是大智慧。”
“让殷太师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我充满了智慧,哈哈。”陈璞也笑道。
殷少德对殷景琪说道:“父亲,咱们入席吧,外面寒气太重了。”
“好,入席!”
殷景琪没想到陈璞会带夫人赴宴,所以入席落座以后,特地让儿子把儿媳叫过来作陪。殷少德的妻子殷李氏,从言行上就可以看出,明显是豪门大户的大家闺秀,长相不算美,但胜在气质温婉,言谈让人舒服。
只是殷家人不知道茶娜是何许人也,别说你是豪门大户的女子,就算你是皇后,也别想让茶娜有什么好脸色,她除了对陈璞亲近的人,对谁都不假颜色,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出点儿声,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这一顿饭,注定是殷李氏难以忘怀的一餐饭。
大圆桌,殷景琪坐在主位,左手边是陈璞,右手边是殷少德,陈璞的下手是茶娜,茶娜旁边是殷李氏。
殷景琪的目的就是让殷李氏和茶娜聊天,他们三个男人聊正事,各说各的。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酒菜上桌,互敬一杯以后,进入正题。
“藏锋,不知你师承何人啊?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一定是一方大儒。”殷景琪已经派出人马去云阳查陈璞的底细,可却还没有归来,所以他也只能自己问了。
“我若说出来,不知道这顿饭还能不能让我吃了。”陈璞微笑道。
殷景琪的心沉了下去,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可能要出现了,董明楼是云阳人他怎会不知,董明楼当年丁忧云阳一年他怎会不晓,只是他不相信这么巧,他运气一向不差,可是现实打了他了一个耳光,“藏锋说笑了,说出来,没准我还认识。”
“董明楼董祭酒就是我的恩师,您一定认识。”陈璞笑容不改。
殷景琪虽然料到,可真正听到,还是让他有些揪心,面容上却丝毫看不出异样,“原来是董祭酒的高徒,怪不得如此天纵奇才,你那份会试考卷,让我叹为观止,我给茂繁看过之后,他连连说不如也。”
“是啊,陈大人的这份策问,完全可以让天下官员好好观摩学习,太精彩了,我确实不如也。”殷少德附和道。
看来殷少德表字叫做茂然,陈璞在心中腹诽,取名叫缺德,表字叫茂然,也是相辅相成啊,殷太师牛气!
“其实是侥幸,我在云阳时,看着乌烟瘴气的所谓江湖,就冒出过要整治一番的想法,只是那会儿也仅仅是灵机一动,并没有深思,哪里知道考题竟然会是这个,我把当初的设想逐一丰满,才有了那篇策问,不甚稀奇,运气好罢了。”陈璞谦虚道。
“你是说,你还是学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朝廷会整治江湖?”殷景琪更加惊异的问道。
“算是吧,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我还觉着得过个几年,武阳休养生息以后呢。”陈璞说道。
殷景琪想了想,觉得不如开门见山吧,人家和和段平之是师兄的,再闲扯下去也没意义,“不知藏锋对这天下的世家门阀,怎么看?”
“说世家就要说寒门,都说寒门和世家不两立,可在我看来并不如此。世家起于寒门,寒门终于世家。现如今的两方对立,也仅仅是因为天下刚刚一统,两方的矛盾难以调和,而后找到同类抱团取暖,慢慢的构建出了同盟,利益交织形成派系。”陈璞右手把玩着空酒杯,说道。
“藏锋所言,字字珠玑,入木三分。寒门和世家确实会互换,可那是几代人以后的事情,当下却就是对立的并且势不两立的。”殷景琪说道。
陈璞点点头,“所以不用问我寒门和世家是怎么回事儿,无论世家还是寒门都是符号罢了,殷太师直接问我要站哪一队就好了。”
殷景琪父子没想到陈璞这样把事情挑明,他们的半生都浸淫在官场中,官场上讲求个点到即止和不说破,可眼前这个愣头青,硬是要挑明了说,这样殷景琪父子都有些尴尬。
殷景琪在心中腹诽,你董明楼怎么教的徒弟?还有这么聊的?
硬着头皮,殷景琪问道:“那藏锋是什么打算呢?”
“无论哪边我也不会加入,我只帮我觉得对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有益的人,如果殷太师的某一条政策,我觉得对百姓有益,我定当支持,段师兄那边亦如是。我对谋求自己派系利益的这种事儿敬而远之,因为我没那么多精力。我有娇妻美眷,不缺女人,我还有诸多生意,也不缺钱,我做官仅仅是想为苍生谋福祉,仅此而已。”陈璞句句肺腑。
陈璞虽然句句说的都是心里话,可在殷氏父子听来,他们只听出了拒绝,他们对那些听起来就不真实的空话早就学会听而不闻,既然拒绝加入自己,那就等于是加入了对方,殷氏父子如是想。
“年岁大了,被寒气一激,身体有些不适。茂然,你们夫妻在陪陈大人伉俪喝几杯,我先回去歇息了。”殷景琪说道。
陈璞怎会听不出殷景琪话中的逐客之意,站起身微笑道:“殷太师要保重身体啊,您可是武阳的擎天白玉柱,天色不早了,下官也该回转了,谢谢殷太师和殷大人的盛情款待,告辞。”
“茂然,待为父送送陈大人。”殷景琪说罢就往屏风后走去。
这对父子还真是一般无二,殷少德也仅仅是送到了中厅的院门口,就不动了。陈璞夫妻二人,完全凭借着记忆,走出了殷府,等了一会儿,吴旬驾着马车从殷府边上的巷子驰出,陈璞两人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驰出。
“东家,这殷府怎么回事儿?开始的时候热情的很,又是热茶,又是糕点的伺候着,走的时候,像吆喝狗一样的让我离开。”吴旬有些憋气。
陈璞自己受多大委屈都无所谓,但是他看不得亲近的人受委屈,“旬哥儿,不好意思,我也没料到他们殷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让你受委屈了,我给你赔不是。”
吴旬赶紧道:“东家,你可别这么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跟这样的人为伍就对了,我这算什么委屈,你在朝堂之上,头顶上顶着这么一位,你以后可不好受了。”
“若只是我自己,没人能让我受委屈,可是我看不得你们因为我受牵连,这样我会愧疚。无论你也好还是其他人,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就因为跟我挂上关系,就要受委屈,凭什么?他殷景琪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别要脸了。”陈璞语气转冷。
陈璞的话让吴旬心中暖洋洋的,他知道陈璞不是喜欢说场面话的人,既然他这么说,那就真的是这样想,“东家,能跟着你,其实是大家的福气,你不必这样,这世上没有光享福不遭罪的道理。”
“旬哥儿,可以啊。读了几本佛经,通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