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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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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巍的话,让几人都陷入了沉默,大家都明白,这是个送到嘴边的机会,可是这个机会,又太过牵强,实在是拿不出手。

事急从权,朱巍也没那么多上下之见,大大咧咧地道:“几位给句话,愿不愿意跟着朱某一同弹劾张儒这国之蠹虫。如果大家要明哲保身,朱某也不强求,只希望大家不要走漏了风声。”

他头上挂着兵科给事中的牌子,自身又是科长,和张鹏互不统属。所以他说要找张儒的麻烦,大家都说不出个不字来。

洪修和另外一个御史明显有些松动了,这是一个名垂千古的好机会,只要能够扳倒张儒,不说他们后面站着的人能够给他们什么好处,就说那如潮一般的清名,就是他们一生都受用不尽的好处。

御史爱清名,这几乎是每个读书人都知道的事。

终于,心中盘算完利弊得失之后,洪修和那个御史答应和朱巍共同进退。

其他三人达成攻守同盟,这时候如果薛昶提出其他意见,这三人不仅不会听,反而会觉得他是个异类。他们排斥他不要紧,如果在他的主子跟前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那薛昶可就真的罪莫大焉了。

于是他不再坚持己见,点头答应了朱巍。

薛昶不是不想将张儒打落尘埃,而是不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法将张儒打落尘埃。

几人之中,也只有薛昶,算得上还有些良心。

打定主意,在朱巍的安排下,四人分头行事。找证人的事朱巍不放心其他人去做,问清死尸所在的位置之后,他就带上主子事先准备好的银票出了茶楼。

搬运尸体这样的体力活,自然是交给了洪修和另外那个无足轻重的御史。至于一开始持有反对意见的薛昶,则捞了一个稳住张儒的任务。

朱巍这么一折腾,倒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贪财之人,而出乎薛昶意料的是,这几个愿意作证的人,都是四方街的灾民。

感觉有些不对劲的薛昶拉着朱巍劝道:“这些人恐怕不妥,张儒在底层百姓心中地位不低,他们的证词,还是不用为好。”

朱巍满不在乎地道:“薛大人多虑了,世间不爱财货者少,如四方街那帮刁民一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者,更是视财如命。朱某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们每人纹银五两,放心,五两纹银没到手,他们不敢乱说。”

“可是.”薛昶还想着再说,话头却被朱巍粗暴的打断了:“你薛大人是君子,我朱巍可不想当什么君子,只要能把张儒那小子拉下来,完成上面的吩咐,朱某可以不择手段。”

刚愎自用的性子,让朱巍在这场谈话中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而一直以来为主的薛昶,则彻底的靠边站了。

筹划几天,想好供词之后,朱巍让几人纷纷写奏折弹劾张儒,没交给这次委派的主要钦差大臣张鹏看,就都封上了火漆。

张鹏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对自己并不是很服气,而且六科给事中跟御史台的官员,名义上与六部尚书没有半点上下关联。

言官都是天子门生,这些人正要是犟起来,就是内阁的几个大学士都没法命令他们做什么。

“怎么,朱大人自己让驿站的人呈送就是,何必多此一举。”张鹏将奏折轻轻放在桌上,左手抚摸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皮笑肉不笑地道。

朱巍拱了拱手:“大人是此次的主要钦差,奏折自然应该由部堂大人呈送。”

张鹏为难道:“可本官一不知道这奏折里写的是什么内容,二不知道你们几个这几天在外面到底调查了些什么。就这么让本官不明不白的将奏折送上去,万一龙颜大怒,这黑锅还要本官来背。朱大人觉得本官是这么愚蠢的人?还是朱大人觉得老夫不敢得罪你?”

朝中大臣就没几个敢得罪言官的,可那说的都是官阶不高且没有后台的。

像张鹏这种做到了六部尚书之一的人,内阁中也是有人罩着的,别人怕御史弹劾,他可不怕御史弹劾。况且朱巍的做法很不地道,竟然连自己这个主要的钦差都不知道,就说调查出了结果,这是张鹏绝对接受不了的。

往年京城的官员去地方调查,没得个三五个月很难出结果。一来是路途遥远,在路上就要浪费不少时间,二来是到了地方,要调查只手遮天的地方官员违法乱纪的证据,那是千难万难。

而今调查张儒,不过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奏折快马加鞭送回京城顺天府,也不过是半月时间。这么快就说有调查结果了,无疑对张儒是十分不公平的。

朱巍可不管对张儒公不公平,正如他自己所说,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故而看到张鹏脸上出现明显的怒色之后,他非但不惧,反而迎难而上:“部堂大人此言差矣,陛下的旨意明明白白,是要我等查探张儒有无违法。来了辽东几天时间,部堂大人每日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和缑谦把酒言欢,这查探之事自然是我等进行。

张儒乃是九边总督,事急从权,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下官不得不先封了火漆,以免走漏了风声。

九边总督一职,事关大明江山社稷,不可儿戏,须要从速解决。”

张鹏冷哼道:“你就这么急着将一个总督论罪?看来你朱科长还真有些迫不及待了。奏折你要送,自己找驿站活着东缉事厂的人送,本官不知详情,不会帮你背这个黑锅。”

最好的送信人选不同意,朱巍也没办法,只好抄起桌上的奏折出了张鹏的房间,连告辞的话都不曾说。

最后,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他只好吩咐东厂的一个役长将奏折连夜送回京城。

接下来的日子,几位清贵言官在辽东的日子可以说是胆战心惊。总兵府方面对他们控制的几个人证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用这几个认真对付总兵府一般。

就连张儒都没半点反应,每天在军营之中该训练的训练,该巡视的巡视。

风平浪静的态势让几个紧张的言官每天都紧绷着神经,生怕有人会对几个人证不利。

圣旨到达京城已经是二十天之后了,奏折送进御史台,然后经御史台送进内阁,最后才由内阁辅万安送到司礼监。

梁芳可不敢私下里拆开这些奏折看,他的权柄,还没到英宗时期王振的水平,甚至连本朝汪直的水平都不到,就更不要说后世武宗手下的刘瑾和熹宗身边的魏忠贤了。

朱见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太医的调理下,倒是每天都能勉强支撑着听梁芳说一些政事。当他看完这些奏折之后,忧怒交加之下,竟是面色潮红,胸膛剧烈起伏,少顷,一口逆血喷出。

这可吓坏了梁芳,他赶紧为朱见深叫了太医,然后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掐人中的一阵忙活。皇帝不能有事,皇帝在的时候,还能够为他遮风挡雨,一旦皇帝不在了,就算当今太子仁慈,他也想了很多办法跟张儒修复关系,他也难得善终。

当初跟着汪直欺负大臣的时候,他梁芳可是出了不少阴损主意,再加上李孜省是他引荐入宫的,朝中大臣对他的恨意虽然比不上对汪直的恨意,却也不小。

太医还没来,朱见深就中气十足的制止了梁芳的手忙脚乱:“不要自乱阵脚,朕没事。”

梁芳喜极而泣:“陛下,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可吓死奴才了。”

朱见深缓缓摇头:“朕没事,都是被这些御史言官气的。”

“奴才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梁芳观察了一会,确定皇帝没什么事,反而因为吐出逆血而气色变好了不少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道。

朱见深看了他一眼:“说。”

梁芳道:“这些言官去辽东才不过两个月时间,算算路途中耽搁的时间,他们在辽东短短一旬便找到了张大人的罪证。以奴才对张大人的了解,他不会犯这种错误。”

朱见深心中一动,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这破绽是虎子故意卖给那些言官的?”

梁芳笑道:“陛下可曾看见兵部尚书张鹏老大人的奏折?没有他老人家的奏折,那就证明这些言官有些东西是瞒着老张大人做的。辽东是九边之一,小张大人是九边总督,他身边还有无孔不入的锦衣卫,您举得,小张大人会这么不小心被人抓住把柄?”

这么一说,朱见深顿觉开朗,笑道:“果然是人老成精了,朕是越老越糊涂,你这奴才倒是越老越明白。这奏折先不管,拖着,那边急了之后自然会继续上书。虎子去辽东的时间还短,拖到年底他回来述职的时候再办。”

梁芳喜道:“陛下圣明。”

朱见深脸色突然变冷:“梁芳,此事你知朕知,若有第三人知道,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梁芳吓了一跳,马上跪在地上表忠心:“奴才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人,从今儿起,奴才就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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