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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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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知的巷子,中年男人从怀中取出一枚戒指戴上。

这是他的虚戒,从伪装开始,夏兰便一直放在怀中,直到伪装结束。

合格的伪装注重每一个细节,与老夏克的交易角sè里他是落魄的佣兵,没有哪个落魄的佣兵能够拥有虚戒,即便虚戒不使用时也与平常戒指无异,但是,佣兵不需要戒指,哪怕装饰的戒指。

虚戒里装有老夏克交易来的资料箱子,在葛特丹区僻静无人处他便用虚戒收了起来,抱着箱子麻烦,他嫌麻烦。

换装回到旅馆,夏兰没有开启房间的照明魔法灯,因为今夜的月sè很美。

他将房间的窗帘彻底拉开,任凭月光铺满屋子。

坐在窗台,夏兰抬头望向天空,清辉紫月,迷蒙迷醉。

深邃冰冷的眼睛似被月光刺痛,眼皮微合垂下脑袋,他在看着自己的手,杀人无数的双手。

他杀了很多人。

有理由,没理由,% 像个刽子手。

他今夜又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他不想杀他,而他杀了,因为他习惯扼杀一切能对他未来不利的因子。

比如今晚那位年轻的治安员,如果他没有下手,那么他伪装的身份很可能会被王都通缉,连锁反应下对他未来任务的计划也会造成影响,甚至恶果。

从不要忽略轻视一件小事,因为在将来的某天它可能会酝酿成对自己致命的反噬。

这么些年,他经历过,承受过。

他的身体仿佛不自觉就帮他做出了反应,那个不杀的念头太过脆弱,控制不了他身体的习惯,扼杀危险的习惯。

每当他的剑锋夺去别人的xìng命,鲜血沿着剑锋滴下,死者千百复杂神情,他很麻木。

他的心冷,血冷。

他曾经痛苦,如千万蚁虫啃噬着他的身体,心灵。

他的另一面对他质问拷打,动摇信念。

当他手上的鲜血越来越多,这份痛苦也越来越淡,仿佛丢失了人的资格。

麻木,无情。

有人活着并不是为了享受快乐,而是为了忍受痛苦,他有活着的责任,他的脚步不能停下。

谁能明白那份麻木无情下的痛彻心扉。

朝阳初升,一夜过去。

葛特丹区与桐花区的那条小巷,这是德洛夫第二次出现在这里,但是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

德洛夫已经快四十岁了,他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在王都jǐng卫厅混了将近二十年才坐到现在的桐花区治安长官位置,因为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一腔热血,冲动火爆的年轻小伙。

他有个美满的家庭,贤良淑德的妻子,孝顺父母的儿女,他不是曾经的他,当他开始变得稳重成熟,八面玲珑,曾经坎坷艰难的升职也变得平坦风顺。

他珍惜现在的生活,在他的未来,或许过多些年将会升职到王都jǐng卫厅总部当个高级闲散官僚,直到他退休的时候能积攒下一笔丰厚家业。

所以他尽量让工作维稳,安定,他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打扰他未来的生活版图。

上个月,他的助手得罪了某位人物被剥夺了职位,总部派遣了一个年轻人给他,一个没有后台却值得看中的年轻人。

德洛夫很喜欢他,因为年轻人像他年轻时候的模样,一样充满着热情的正义责任感,处理每一件犯罪案件都会倔强的寻根问底,孜孜不倦。

这幅模样让他不喜欢,所以他明白了为什么当年的自己不受上司喜欢,多年升职受阻,每当自己打算敷衍应付的时候便会遭到年轻人没有规矩的顶撞,这样的手下哪个上司喜欢?

数天前巷子的杀人案件,德洛夫知道其中的险峻,他曾经可是在王都jǐng卫厅里闯下过赫赫名声的人物,当然了解事件背后的凶手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存在,所以他打算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葛特丹区,但没想到自己手下的年轻人又犯倔了,如果不是自己强势压下去,这个年轻人指不定又闹出什么烦心事给他。

让德洛夫疑惑的是,事情过后,年轻人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委屈不甘,每天的工作也相当正常,就是唯一让人不解的是他面上留有的困倦,似乎是睡眠不足的造成,所以德洛夫也没有继续放在心上。

结果,他的年轻助手今rì迟迟未至,而一起杀人案件报告出现在他眼前时,他颤抖了。

厄运总会伴随着不详的预感。

德洛夫看着巷子内死不瞑目的年轻助手,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笑了出声,勉强、干涩。

他的双手依旧保持着死前捂住脖颈的姿势,德洛夫看了眼那道伤痕,干净利落,与前些天这里的黑衣死者如出一辙。

他知道了,年轻助手肯定瞒着自己偷偷调查,最后居然胆大妄为的出现在凶手面前,如果不是他说了什么,那么他不会死。

所以他一定说了什么,因为德洛夫了解自己的助手,就像了解自己的从前。

但他比助手幸运,他曾经得罪过许多人没有死,而助手却死了。

或许该怎么向总部上司解释助手的死?年轻人可不是一般人,上面肯定会问起一系列的原因,他心里未来的平稳算盘似乎被打破了。

从王都jǐng卫厅总部出来,德洛夫的双手不断轻微颤抖着,直至回到桐花区自己的安静无人办公室,轻微颤抖的手终于变得无比剧烈起来。

德洛夫跪在地上,双手握拳不断捶打着坚硬的地面,整张脸变得悲痛涕流,因为他的良心内疚不断折磨拷打着他。

向总部的解释报告里,他把所有责任都推卸给了葛特丹区,而助手的死亡也是个人私下的鲁莽行为。

他对不起年轻的助手,是他害死了他,甚至他还扭曲利用了他的死,因为他要保全自己未来的前途。

如果当初他没有推卸那份案件放开调查,他的助手就不会这样死去,如果他早一些现助手的异状,就能阻止他的偷偷妄为,但是他都什么都没做。

德洛夫知道自己变了,变得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现在的他就像从前他最鄙夷的上司官僚,无所成就,混吃等死。

因为他考虑得更多了。

当事业家庭的筹码与助手的死放在天平之上,他倾向了前者。

办公室的响动引起了周遭同事下属的注意,几声询问中德洛夫示意无事驱散了他们,德洛夫躺在地面,双目无神看着天花板,嘴里嘀咕着没人听见的话语。

王都橡木大道的一间酒馆。

酒馆关着门,因为白天并不属于它的营业时间,但酒馆里有人,有人喝酒。

“这几天你一直在这里喝酒,怎么不去找你新勾引上的男人了?”

昏暗的吧台内,中年男人在里面正用着白布不断擦拭手里的银sè酒瓶问道。

妮妮萝依靠着吧台,身子倾斜摇晃,举起手中酒瓶对着猛灌一口后摇了摇头,面红醺醉道:“不需要了,我们会在合适的时间再见面。”

“为什么?”中年男人问。

“没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妮妮萝耸了下肩随意道。

“你需要的就是喝酒?”中年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从身后酒柜拿出瓶酒放在吧台上问道。

“嗯——”妮妮萝转过身子,将手中空酒瓶换成另一只酒,微微笑道:“我现在只会喝酒。”

“你的那帮手下呢?”中年男人摇摇头,继续自己的手上动作问道。

“被我打出去野了,,我告诉他们之后会有大动作,所以先给他们放纵一段时间。”妮妮萝打开酒塞,又开始灌酒道。

中年男人道:“看来你心情很好。”

“因为我总会让自己心情好。”妮妮萝呵呵笑道:“有件事情我疑惑很久了,为什么你总是喜欢擦拭手里的银sè酒瓶。”

中年男人停顿下手中的动作,目光有些温柔地看向手中银sè酒瓶道:“因为它是我妻子送给我的唯一礼物。”

“你妻子呢?”妮妮萝好奇道。

“死了。”

“怎么死的?”

“被我杀死的。”

说完,中年男人继续自己擦拭酒瓶的动作,妮妮萝也再也没询问。

“说起来,我们认识几年了?”妮妮萝忽然问。

“不多不少,三年。”

“三年啊——”妮妮萝仰着身子,张开手臂,似有怀念道。“我记得那年自己刚好来到这个国家。”

“那年我刚准备离开这个国家。”中年男人道。

“结果我们碰面了。”妮妮萝笑道。

“所以我没有离开。”中年男人的语气也颇有意味道:“但现在你却准备比我离开。”

“总归都会离开,只是时间不同而已。”妮妮萝无所谓道。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过去,也有人活在他们的过去,因为那是他们活着的意义。

妮妮萝继续喝着自己的酒,中年男人继续擦拭着自己的酒瓶,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过去,他们都隐瞒着自己的过去,曾经的某件事让她与他相识,她和他一起来到这个国家的中心,因为他们都有各自需要完成的事情。

这是他和她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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