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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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路沉默的回了二师父的篱笆小院,一进屋,二师父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个铁箱子丢给夏婴,道:“小杰媳妇儿,给他弄弄。”
夏婴没明白什么叫“给他弄弄”,阮杰单手打开了铁箱,只见里面放满了医疗用品。夏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拿起纱布和酒精棉球准备帮阮杰处理伤口。阮杰柔声道:“没事,我来。”
夏婴咬着下嘴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阮杰只好松了手,将袖子脱去。夏婴这才看到阮杰左手臂上伤痕的全貌,那道伤痕贯穿了阮杰的整个小臂,足有十多厘米长,上面糊着黄色的符纸,符纸也已经被浸成了血色。夏婴撕掉那些符纸,伤口依旧开裂着,里面血里透着白的肉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阮杰又道:“还是我来吧。”
夏婴已经被浓浓的自责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用棉签沾了酒精准备消毒。一旁的二师父端着个大瓷缸子准备喝水,见状怪笑一下,道:“直接浇啊。”
阮杰叹了口气,拿过酒精瓶,趁夏婴还没有反应浇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酒精遇到了伤口,夏婴看到阮杰皮肤都颤栗了起来!
二师父嘿笑着出去了,阮杰侧着头,对夏婴道:“来包吧。”
夏婴的手都是抖着的,她很少看到这样的伤口。她将纱布一层层绕到了阮杰的胳膊上,直到那红白相间的血肉看不到。
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泪珠滴到了纱布上,渗透进去,和阮杰的骨肉融在了一起。
阮杰用完好的那只手搂住了夏婴,他的头抵在了夏婴的眉间,轻声道:“再哭我就要吻你了。”
夏婴的泪珠子还是一串串往下掉,阮杰果然吻了上了,一点一点吻干那些带着咸味的液体。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夏婴崩溃道。
阮杰揉着夏婴的头,道:“你很棒,如果不是你,我们就出不来了。”
夏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道:“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用进去。”
阮杰不知想到了什么,道:“这件事还真不怪你,是阵法出了漏洞。那个地方……应该是跑不进去的。”
说到这里,阮杰的眼里也露出了几丝困惑。
夏婴的头还靠在阮杰身上,愣道:“跑不进去?”
阮杰点了点头。
这就有点古怪了。
二师父推门进来,夏婴赶紧从阮杰身上起来。糟老头子狎笑一下,道:“徒媳妇儿脾性大,老头子不应该开玩笑。”
夏婴羞红了脸。
尽管刚刚见识了二师父如神兵降临的一幕,可面对这样的老人,夏婴还是不觉其严厉。老人像是解释又像是一句平常的话道:“封印出了问题,搞得人心错乱。白白让我徒媳妇儿掉金珠珠,罚小杰回去画上三百张符!”
阮杰还装模作样点了点头,认同道:“嗯,该罚。”
夏婴忍俊不禁,心知这对师徒在安慰自己,不由得对二师父是满满的感激。
“徒媳妇儿的脚腕也要处理一下。”二师父边说,边拿出了个陶瓷罐子。
这么一打岔,夏婴才觉得自己脚踝处一阵疼痛。
阮杰先她挽起的牛仔裤腿看去,只见露出来的脚踝上一片乌青,一个黑色的手掌印十分明显的印在上面。阮杰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拎起了陶瓷罐子,然后拿出一把糯米对着夏婴道:“可能会有点痛。”
夏婴点了点头,做了个忍耐的表情。
阮杰将手上的糯米敷到了夏婴的脚踝处,夏婴只觉一阵热辣之感传来。那触感然她的脚忍不住往回缩,却被阮杰不容拒绝的拉住了。
夏婴看到,那些敷在她脚踝的糯米迅速变成了黑色,同时,她脚上的乌青色似乎淡了一些。阮杰皱着眉将那些糯米取下来扔进垃圾桶中,然后又重新敷了一层。
这样这足足做了有十来次,夏婴脚踝上的黑手印才完全不见,就连乌青之色也没了踪影。
阮杰这才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对着夏婴道:“试试还疼吗?”
夏婴踮起脚尖在地上活动了下脚踝,现自己真的一点不适都没了!
这个现让她实在太惊喜了,阮杰将陶瓷罐子放回了桌子上,眉目间也露出了温柔。
“行啦行啦回吧!回去晚了赶不上饭啦!”见两人有虐狗的趋势,二师父便开始赶人。
阮杰衣服破了,外面随便搭了件外套便带着夏婴往外走,夏婴回头看了一眼二师父,见他正神态悠然的坐在那给自己倒茶喝,见夏婴回头,还淘气的朝她眨了眨眼。
真是一位老顽童。
夏婴心中感慨。
两人朝香檀寺的方向走去,阮杰突然道:“小清是我的师妹,叫做阮清。”
“她和我一样都是大师父收养的,不过佛门不留女子,所以便从小养在了二师父这里。阮清三年前下山后不知所踪,我一直在找她。”
夏婴一听居然是这么一回事,顿时觉得自己的醋吃的毫无道理,又觉得那老顽童真会折腾人,不好意思道:“是我小心眼了。”
阮杰一笑,道:“就喜欢你小心眼。”
阮杰一说情话,夏婴真的是无力招架。
看望完二师父后,两人便回到寺庙准备用斋。因为阮杰身上带着伤,他们还是先回了趟居所。不过阮杰住在内院,夏婴只能在门口等他换好衣服出来,这才去了斋堂。
斋堂的门口挂着一块雨伞大小的铁板和大木头鱼,有僧人在前击打着铁板,大家陆续进了斋堂。
香檀寺总共有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僧人,里面孩子竟然就有八九个。寺里的一切打扫都是大家轮着来,不过每日的斋饭会有一个久居佛门的大婶帮着来。
阮杰在寺里是很受小孩子欢迎的,吃饭之前本来大家都应该安安静静,可弥星非要缠着阮杰变戏法。阮杰无奈,只能使出一些哄小孩的招数来逗小孩玩。同辈的师兄弟们也很爱找阮杰聊天,大家每一个人都其乐融融。
夏婴坐在阮杰身边,有点担心他的伤,又觉得这个寺庙实在温和美好。
等方丈一来,大家赶紧收起了嬉笑。小沙弥们把阮杰给他们做的纸蚱蜢藏到了背后,连几个师兄也停止了交谈。
大师父坐在位,念了句“阿弥陀佛”,众人便开始吃饭。
夏婴第一次吃斋饭,斋饭里面没有荤腥,味道却是很不错的。这里吃饭的时候没人说话,如果有人吃完了,就自己去外面把碗筷洗了。
夏婴体验着阮杰自小到大的生活,跟着他一起去碗面的水池洗碗。阮杰却接过了夏婴的碗筷,道:“山里水凉,我来吧。”
体贴入微的阮先生让夏婴心里充满了爱意,可她更怕阮杰的伤,抢过两人的碗筷开始洗。阮杰在一边站着,无奈道:“念两句药王心经贴几张符明天便好了,别担心。”
夏婴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寺庙里吃完晚饭后休息一会就要去诵经,这个步骤阮杰和夏婴都不用参与。阮杰知道夏婴心情不好,于是便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带着她把整个寺都转了一遍。香檀寺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了,最前面的大雄宝殿是近几十年新修的,不过里面的佛身是从老殿请过来的。后面的老殿闲置后就被改造成了藏经阁,里面藏有很多古籍。
夏婴还在院子里看到了几条小土狗,小土狗见到阮杰便摇着尾巴上来求摸摸。阮杰弯下腰摸摸脑袋,小土狗又欢快地跑远了。
走累了两人就坐到两边回廊的石梯上,回廊上面有着壁画,有些地方已经脱落,有些还保存着原有的颜色。上面的内容讲得都是佛教的故事,割肉喂鹰、舍身喂虎,夏婴看着看着竟然有点入迷。
日头一点一点降了下去,寺里的最高处有这一个大钟,有人影在夕阳下敲着钟。钟声回荡在山林间,惊起了一片生灵。
“走吧,”阮杰站起了身子,道:“寺里起得早,晚上早点睡。”
夏婴点了点头,阮杰陪着她回了厢房。夏婴属于外来的客人,住的是统一对外的客房。而阮杰一会要回内院去住,回去之后阮杰替夏婴烧了壶热水,然后道:“早点休息,想我了可以打电话。”
夏婴舍不得阮杰,可嘴上道:“谁要想你啊!”
阮杰点了点头,道:“嗯,那我想你了给你打电话。”
夏婴终于忍不住笑了,阮杰见状也是笑,道:“终于高兴了。”
没谈恋爱的时候夏婴总是诧异情侣间怎么会有那么多话会说,等真正和阮杰在一起了,夏婴现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无论什么小事都能说上半天。
临走前夏婴又忍不住抱了抱阮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阮杰亲了亲夏婴的唇,道:“阿婴,回去之后和我住一起吧?”
夏婴被阮杰吻得意乱情迷,理智一丝尚存。这是阮杰第一次提出“同居”这个事情,夏婴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女孩子要自爱,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阮杰加深了吻,抚摸着夏婴的头,道:“好不好?”
夏婴想到阮杰的胳膊,又被阮杰的吻弄得晕头转向,于是便柔柔地点了点头。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也想让阮杰在身边亲亲抱抱啊……顺便还能照顾阮杰什么的……
阮杰走后,夏婴想想今天一天生的事情,躺在床上唏嘘不已。算起来他们在河边一吻定情,后来也是逐渐磨合而在一起,今天一起历经了生死,总感觉一下子感情就升华了!
夏婴翻了个身,想到阮杰的样子,他受伤的胳膊和他英俊的侧脸,想哭又想笑。
手机嘀嘀响了两声,夏婴打开微信一看,阮杰了一张图片过来。图片里是一个跟夏婴所在的客房差不多的屋子,只不多比她多了个书柜。夏婴知道,这一定就是阮杰的房间了。
须臾又过来一张照片,是阮杰受伤的那条胳膊。胳膊上的纱布被解了开来,里面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上面都是褐色的疤。
【元耳】:没骗你,明天就全好了。
夏婴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回了个小七吐舌头的表情包过去。
两人一起互了会没营养的信息,终于还是道了晚安。夏婴听阮杰说寺里一般早上五点就会起来,于是临睡前特意定了个闹铃。
可也不知道是睡得太死还是手机出了问题,第二天早上夏婴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七点多了!
这下可吓坏了夏婴,她赶紧起床拿着东西跑去洗漱,边跑边给阮杰信息。
【夏天啦啦啦】:完蛋!起晚了!
【夏天啦啦啦】:闹铃居然没响QAQ
【夏天啦啦啦】:怎么办怎么办!
【元耳】:没事,别跑,慢慢来。
夏婴走到水池旁赶紧刷牙洗脸,五分钟搞定了一切,然后了个嘤嘤嘤的表情给阮杰。
【元耳】:乖,没事,八点才开始吃饭。现在大家在上早课,我十分钟后去接你?
夏婴看了下才七点半,总算是安了点心,回了个好。
水池离客房不远,夏婴回了客房后赶紧梳妆打扮了一番,等到阮杰进门的时候她正好收拾好。
“昨晚睡得怎么样?”阮杰看着夏婴手忙脚乱的样子笑道。
夏婴点头,道:“很好啊,你的胳膊……?”
阮杰挽起了袖子,昨天有着狰狞伤口的手臂已经恢复如初,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夏婴感觉到不可置信,阮杰拿过夏婴的梳子帮她梳头,一边梳一边道:“今天下午大家要做月饼,去吗?”
今日是中秋,夏婴刚起来一会已经收到了不少祝福短信,闻言赶紧道:“要啊,不过我不太会……”
“没事,”阮杰帮夏婴把一头卷扎了起来,道:“我教你。”
夏婴看着小镜子里面反射出的阮杰,忍不住笑了,然后又问:“真的好了吗?”
“好了。”
“不疼了吗?”
阮杰无奈地给夏婴扎着头,道:“不疼了。”
夏婴这才笑出了一个酒窝。
扎完头后她忍不住拍了张自己和阮杰的自拍,然后给了常雪。
常雪这一走就很难联系上,一个多月夏婴只收到过她的两条信息。一条是苍茫的远山,一条是孩子们的笑容。夏婴时常在想,离开了的常雪或许会过得更快乐一点也说不定。
吃了早饭之后,阮杰开始帮着师兄弟们打扫寺庙,夏婴自然也义不容辞。偌大的寺庙只靠这些僧人打扫,其实工作量一点也不轻松。不过阮杰压根没让夏婴动手,他自己穿着个短袖去抬水然后清扫着整间大殿,夏婴只能递递抹布之类的。
阮杰就是这样,能不让夏婴动手便绝对不然她动手,简直比她爸还宠她。
忙碌了一上完总算清理完了大殿,阮杰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夏婴笑着看着他,阮杰问道:“老公帅吗?”
夏婴翻了个白眼,道:“谁是我老公!”
阮杰凑过去环住夏婴,道:“你说是谁?”
虽然阮杰身上满是汗,不过夏婴现自己爱极了阮杰身上汗水与檀香混合的味道。阮杰低着头用鼻子顶着夏婴的鼻子,问道:“嗯?”
声带里的震动传到了夏婴身边,声音小声道:“是你……”
阮杰忍不住上去亲了亲。
宝相庄严,佛祖慈悲在上,看着这对有情人交换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