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一二三章 横梁悬布条乃吓人惊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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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得了偶像一句喜欢的在下,顿时觉得自己好像重拾回年少追星时一股澎湃的热血与容易感动的情绪,心理年龄瞬时就回春了十岁,得到偶像当面的称赞,我……我兴奋得脸红不可耻啊!
兴许便是我当下躁动难当的模样著实太不矜持,让展昭也忍不住感到羞耻,怕我这副逐渐失控的模样太给开封府丢脸,是故在我红着脸往前挤了几下都被白玉堂那家伙巧妙挡回来之后,他终于也忍不住出手,领子一提就将我提到他的身边去,竟是轻易都不再让我超过他了。
最后那几下按住我的手劲,大得实有些莫名其妙。
「……你与欧阳大哥相识不过一日,便如此亲昵无状,也不管是否唐突人家,成何体统?」他吐出了这样一句大义凛然又无可挑剔的话来数落我。
我听完瘪了嘴了。
未免真给偶像留下不好的印象,后来一路只好乖乖走在他的旁边,不敢再像方才表现得那般兴奋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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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那一场饭局,前半顿确实吃得蛮愉快的,毕竟一桌四人有三人是江湖上的重量级人物,光听他们闲聊便能听到不少异闻八卦,也是挺有趣的。
——我顺便调适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毕竟如今也已是二十好几几的年纪,即便是见到崇拜之人,可露出那般像少年追星族般的失态模样,回想起来其实还真不是普通的丢脸。
待我冷静下来以后,已经可以用普通的心态来和欧阳偶像交谈了。只是展昭貌似还不太信任我,仍时不时地瞅过来好几眼警示,就彷佛怕我故态复萌又给开封府丢脸一样——
虽然他瞅得很不着痕迹,可怎么瞒得过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在下我!我可是曾耗费了若干闲闲的时光在研修过【读展昭潜情绪学】这门高深的学问的啊!
这小子今日怎会这般不信任我……有种防我跟防贼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好在他饭时除了这些小眼神外,也没再有其他阻隔的举动,碗光交错,酒一海海地下肚,我已经开始有一些微微的晕呼,可吃着喝着吃着喝着不知怎么地眼前的酒坛却突然爆裂了开来,白玉堂和我的原偶像两人忽然间便交起手来,本来好好一段种田片的氛围陡然就变成了快打旋风的场景,两人唰地一个错身过后,便见白玉堂原地愣了半晌,直至欧阳大侠在他背心拍上一掌以后,他才状似猛然从呆怔中回过了神来。
只见他面色阴沉,双颊隐隐胀红,尔然二话不说,唰地一下便跃出了窗外,连个招呼都不打,便已施起轻功纵着屋檐离开了饭馆。
「……这是怎么了?」
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只好问展昭。
展昭闭眼叹息。
欧阳大侠走过来,面上看去有些懊恼:「唉,方才五弟逼得太紧,我没忍住便出了手……是我沉不住气了。五弟心高气傲,会不会……」
展昭道:「欧阳大哥放心,五弟虽心气高傲,却也是有容之人。现下虽然反应激烈,可过段时间后总会想明白的。还请欧阳大哥莫跟他计较。」
欧阳大侠摇头:「我怎会同他计较?他年纪尚轻,不免有些争强斗胜之心,这也是习武人的常性,不怪他。只愿他莫因此与我生了嫌隙才好。」
展昭安慰他:「欧阳大哥能如此想便好。待五弟稍事冷静后,我再去与他劝说,回头大家仍是好交情。」
「如此甚好。」欧阳大侠脸上才有了一丝安慰,「唉,今日便先到此为止吧,愚兄这便先回客栈了。展昭,方才在府里同你说起的事……」
「展某明白。」展昭点头,「多谢欧阳大哥提供的消息,展某会向包大人转告的。」
「如此甚好,那愚兄便先告辞啦。有事到荣华客栈找我。」
「展某明白。」展昭抱拳:「欧阳大哥好走。」
欧阳春朝我及展昭皆各抱了一拳,道了一句「那我走啦!」之后,也翻身从窗户跃了出去,三两下便不见了人影。
我看着一桌一地的杯坛狼藉,伸手拉了拉展昭的袖子,抬头向他眨了眨眼,特诚恳地问他:「……现下能告诉我究竟是生何事了吗?」
拜托快来个人跟我这睁眼瞎的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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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轻咳一声,才无奈地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某名锦毛鼠遇到高手——还是个跟他同样都是使刀的高手,又犯上不甘寂寞的病了!想方设法欲探探传说中从「天下第一刀客」更名成「天下刀客」的实力。
先他藉递酒之机暗施内力较劲,方才那爆破的酒坛便是因为承受不住双方你来我来的内力方炸开的,再来他趁势出手,招招刁钻进逼,欧阳大侠忍让多时,不得已才反击,一出指便点下了他的胁下穴,封住他的动作,可又怕时间太长伤身,随即便又替他解了开。
这才有白玉堂面色深沉一言不便扬长而去的后续,原来是输惨了的缘故。
我:「……欧阳大哥很厉害?」
展昭点头:「北侠武功高强,深不可测。若真要较量起来,恐怕我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那还真的是很变态。
……不愧是我的原偶像!o(☆▽☆)o
崇拜过后,我正经疑惑:「那他和白玉堂……」
「相较之下,玉堂是稍微差了些。」展昭叹气,「玉堂方才自己一定也已明了,一时拉不下脸,才会二话不说便离开吧。」
我熊熊便想起了以前不知在哪读过的一个【心高气傲的少侠挑衅比武,然后输给大侠最后倍觉羞耻回家就悬梁自尽】的故事,里头与当下的人物情况对比起来,雷同点好像颇多,害我心中一时便忐忑难安。
我突然有点担心:「……喂,展昭,小白他这样惨败,不会有事吧?」
展昭也是无奈:「五弟此刻必定又羞又恼,大曰要置一阵子的气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吞了吞口水,小心试问:「他……我说他不会去想……想不开吧?」
展昭侧头斜我,长眉一挑,那眼里被我读出有无言过后又加上一句「你想太多」的鄙夷,千言万句在眼中,最后轻咳一声,只隐晦成一句话流出口:「……玉堂是个明白人,应当不至于如此。」
我:「……」
………我摔! ╯‵□′)╯︵┴┴
有话你就明讲啊!
不要用眼神鄙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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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我脑中满是一幅画面:
一只原自以为高踞枝头站得很稳的傲娇白孔雀,忽然给人轻轻推了一下,就从树上四仰八叉地跌下来了,由于跌姿过于难看,把牠高傲的玻璃心摔碎了一地,然后牠抱着自己的玻璃碎片心在一旁哀哀啼鸣,啁,啁,啁…………好可怜哪!动保协会的人都要来关注了!
………不行!
谁知道某人那时不时要抽风的脑子遭此大变会弯进哪个回路里边?
我得回家去看看他!
于是我挺直身子道:「他说不定直接回我家去了,我看我还是回去看看吧!」
展昭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他现下该是不会想见我,还是由小春你去妥适。」
拍板定案,我急冲冲往家里赶,才进大门就见白福用猛犬出匣的架势迎面朝我扑上来,吓得我原地偏转了一百八十度躲避。
「……虞爷,你去看看我家的五爷吧!」
五体投地的白福摀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又回头一脸惊吓地同我道:「五爷方才回来脸色便阴沉得狠,后来又把自己关在房里,小的怎么叫都叫不开门,里头还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小的怕出事……」
我:「……」
乃娘的,这只死小白摔的是我家的东西啊!
我又急冲冲往客房里赶,踹开房门后现横梁上悬了两条长布条,白玉堂就这么背对着门站在它们的下边,一道背影既哀怆又绝决,既忍抑又飘摇,吓得我脑中自行跑出了一行「凄凄惨惨凄凄」的旁白标注,心中大懔,一把冲上前就抱住了他的后腰,就算会被打也不能放手!
我朝他大喊:「冷静、冷静点啊小白!不过是输了一场比试而已,有道是失败为成功之母,胜败乃是人生常事,摔摔东西便罢了,我买给你摔!可你千万想开点啊莫犯傻了呀!」
「放手!谁犯傻呢!」白玉堂很生气,左右挣动想甩开我的熊抓,最后也只能勉强把自己从背面转成正面而已:「你来做什么!存心看五爷我的笑话么!」
我死命抓着不放:「看什么笑话?我根本连戏都没看懂啊!只见你俩莫名打起来然后你莫名就走了!」
白玉堂闻言一顿,我赶紧趁机抓紧趁胜追击,抬头看他的眼神再诚恳也不过:「小白啊,我跟你说,人生不如意本来就是十有八.九,你想想你几岁,再想想欧阳大哥几岁!人家长了你那么多年总不会是虚长的嘛,造诣比你高些也属当然。你若不服气锻炼个几年再回去挑战人家,到时候一定不是这一番局面了!」
就算输大概也不会再输得这么惨,所以一定不是如今这番局面。
白玉堂的脸色稍缓了下来,开口有点犹疑:「我……并非是不服气,我只是……唉,罢了,也不知该如何说。」
我连连点头附和他:「没关系,不知该怎么说便别说,只要挥你赖皮的精神好好活下去就好了!」
他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谁赖皮了?」
「你啊。」我完全接得太顺:「想当初我俩不熟的时候你都能厚着脸皮上来蹭鱼蹭酒的,完全不知道害臊为何物,现下不过是吃了一次瘪而已,怎地就不能挺过去了?」
他粗暴地把我从他身上拽下来,拎着我的衣领瞪着我,一字一句地道:「小、虞、儿,你、到、这、来、究、竟、想、干、什、么!」一脸咬牙切齿。
我缩了缩脖子:「……我不就是来关怀关怀你的么。」
「——五弟,虞弟一句话说得不错,为人不易,贵能好好生存。你若为今日之事寻了短见,要我如何同你四位兄长交代?又有何面目再见展昭?」
就在白玉堂瞪我瞪到桃花眼里都快烧出火的时刻,门边忽然传来一句浑厚的人声,却是见欧阳大侠走入了屋内,看了眼悬挂在梁上的布条,脸上满是复杂:「……如此,愚兄只好与你搭连吊,同你一齐上吊罢。」
我惊奇:「咦,欧阳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去了吗?」
欧阳大侠脸上沉重:「愚兄事后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甚放心,便跟在你后头,过来看一趟了。」
……啥时被人跟踪完全没有察觉到啊!
白玉堂那头愣完回过神,气得桃花眼角直跳:「呸!五爷我活得好好的,谁要同你一齐上吊了!」
我和欧阳大侠齐齐看向横梁上那两条布条,又意味深长地齐齐看了看他。
白玉堂顺着我们的目光往横梁上一看,傻愣了片刻,然后脸上忽然一阵红一阵青一阵黑——
「……小春,」他清朗声线明显降了八度,霎时彷佛从地狱传上来的低鸣,「你方才将我扯得那般紧,便是怕我去寻短见?」
「呃……」我在一阵哆嗦之后,仍是硬着头皮开口:「我、我知道你若要认真起来,凭我大约是拉不住你的,可我毕竟是你的朋友,总要尽、尽人事,听、听天命嘛……」娘咧这人的脸色怎么愈变愈阴沉了?!
只见白玉堂嘴角邪魅一勾,露出一抹肆笑,面容邪美之馀,更可怕得让人好想尖叫。
「……谁跟你们说五爷我要寻死了?」一张俊美的面容被他扭曲地有往天师钟馗迈进的趋势。
我又哆嗦了几下,战战兢兢指着横梁上那两布条道:「你不寻死垂那两条长布当白绫作甚呢?」
欧阳大侠附和着我,沉重地点了点头。
白钟馗面无表情:「……那两条腰带是白福晾在屋内,说这两日风大,晒外头要让风沙吹脏——」
他一把将我甩回地上,瞇起眼慢慢开了口:「皆是因为小虞儿你家的客房内,连衣架子都不准备,是故白福那小子才会突奇想——将它们挂上那上头!」他愤愤往横梁一指。
我:「……」
欧阳大侠:「……」
门外探头探脑的白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