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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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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思然?三皇子!珍珠吃惊地站起来,又被段思然猛得拉了下来。

“你想让锦城看见我吗?”

珍珠说不出的心悸,王爷怎么和三皇子在一块?三皇子不是被软禁了吗?怎么会这样大大咧咧地出门?公主素来讨厌他,会不会因此对王爷有所误会?

段思然似乎看出了珍珠的心思,和蔼地道:“我出来散散心,随便送送崔墨。”

王爷何时和三皇子如此要好,还要三皇子甘冒风险地出府送?珍珠按下心中的疑惑,再也不和段思然讲话了。

面具背后的段思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暗想,不愧是崔墨教导出来的人,够机警,够沉稳。

两个人无声地待了一会,段思然用手指戳戳珍珠:“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和锦城说一声?”

珍珠淡定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作。

段思然想了想,笑道:“你不去,我可去了啊?”说着要摘下面具。

珍珠立马出手阻止了段思然的举动,轻蔑地看他一眼,走了上去,轻唤锦城:“公主,时间不早了。”

锦城把小脸从崔墨的斗篷中探出来,哀哀地说了句:“时间过得真快。”

崔墨笑笑,要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到锦城的身上,锦城知道深夜露重,崔墨又是策马,哪里肯要,逼他穿回到自己的身上。

这时,段思然也慢慢地走了过来。

“这位是?”锦城虽然觉得来人身量熟悉,但到底没猜出来,于是福了福身,问。

段思然风度翩翩地还礼,但没有说话。

“哦,这是我的一位好友,今天也是来送我的。”崔墨微微一笑,凑到锦城耳边道,“他身份特殊,人又敏感,你便不要问他身份了。”锦城点点头表示理解。

珍珠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但见段思然从容地站在那里,王爷与公主又甜蜜异常,于是歇了说话的心思。

四个人又说了会话。锦城再不舍,还是送崔墨上马。段思然也翻身上马,再送了崔墨一程。

目送崔墨扬鞭而去,尘土纷飞。锦城似乎听见歌女清丽凄婉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待最后一粒被崔墨的白马踹飞的沙安静地落到地上,锦城才对身后的珍珠道:“我们回去吧。”

珍珠领命。两个人在苍茫夜色中慢慢地回去了。

崔墨一口气骑至北门,段思然落后了他一大段。于是下马在北门等他。

段思然一到便是对崔墨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你跑这么急做什么?有人在后面赶着你么?你也心疼你的宝马?”

崔墨听他一连串的质问,低头苦笑:“我怕我一个心软,就掉头回去了。我舍不得段锦城。”

望着兜云亭的方向,崔墨又叹了一口气:“在陈阁老灵前,我还誓要照顾好锦城。可如今的京都,夺嫡风波层出不穷,陈家又是那样一块肥肉。人人虎视眈眈,我却要离开她!”

“你已经在京都部署好了一切,我也在这里保护锦城,断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段思然安慰道。今天崔墨迟到也是因为替锦城织的保护伞有所漏洞,崔墨全力补救,虽然之后飞马而来,还是让锦城久等了。还好锦城一直等在这里。

崔墨看了自己好朋友一眼,感动他的帮助,但他也明白锦城与他处在对立面,难免会有利益冲突,很可能让段思然难做,于是道:“你胸有大志,是明君之才。锦城因为别的东西一时障目,还请你多多包涵。”

段思然了然地点点头。“时间不多,你赶紧去,或许能在天明之前赶上大部队。”说着吹了口嘹亮的口哨,北门应声而开。

“珍重!”两人抱拳作别。崔墨上马而行。

段思然被马蹄糊了一脸沙子,一边哭笑不得地用手帕一点点擦下来,一边暗想:崔墨啊崔墨!我段思然没有经历过男女之爱,不明白你和锦城的依依不舍。但是,我知道,只要锦城还活着,你便还有机会爱她。而现在,边疆的那些挨饿受冻的百姓却一时一刻也等不急了!我相信你一定也明白这个道理。还希望你在那好好处理事物,对京都勿要挂念太多!

原来广武帝因宜妃私恨边疆,对那里的饥荒不管不顾。段庆然虽然有心相助,无奈根基浅薄,拿不出这样多的钱财来。段思然深以为是自己的责任,自己又在京都脱不开身,便央求崔墨前去看一趟。

崔墨之前被齐王威胁,但因锦城的关系迟迟没有理会。在段思然处了解到边疆横尸千里的惨状,本来就有心帮一把。后来好友段思然的请求他不得不顾,又想一同把齐国的事做个了断,于是答应了回程。现在夺嫡之事虽然凶险,碍着身体硬朗的广武帝。两派怕还闹不出什么大矛盾。要是再往后推,他就绝对脱不开身了。

崔墨离开后,书信来往渐渐少了。锦城明知道是距离远了,来去周期长了的缘故,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难过。

崔墨怕锦城担心自己,又不得不隐瞒自己替段思然做事的事实,信中只讲些有趣的小事,却也让锦城现了些许不太对劲的地方。

比如说这一封,信中讲的是有一回崔墨看见侍卫们抢饭吃的热闹场景,本也是活泼有趣,锦城却现侍卫们抢的的吃食根本不会在寒冷的齐国出现!而崔墨在前面信中已经言之凿凿地说自己过了安江,快要到达齐国都城了!

崔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行踪?

锦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崔墨和自己的通信很可能受到监视,崔墨现了却不好打草惊蛇,只得用这样隐秘的方式向自己暗示!于是回信的时候也多加小心,朝中的事越写越少,就算写,也是语焉不详。

收到信的崔墨不知道自己的小桃花在自己的笔误疏忽中现了惊天“秘密”,还以为锦城淡出了夺嫡的圈子,心中很是满意,专心于灾民的救助。

崔墨的心放下的太早,锦城这边早已经闹翻了天。锦城下令严查通信渠道的安全性无果,锁在房间里的寒香却意外打开了孝端皇后留下的盒子!

寒香秘密研究这个盒子,她和锦城想的一样,那两朵桃花一定大有玄机。于是专注于它们的研究。此时陈镜遥正大肆翻新陈府,怕把孝端皇后留下的东西损坏,便差人一同送过来。门外的明卫把东西扣押了好几天,最后只送了一部分进来。其中就有一件金丝绣桃花的下裙。

锦城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把东西掉了包,毕竟母后不喜欢桃花,墨玉却说她知道这件衣服的来历。

当年锦城的母亲陈文悦被钦点为皇后,老太后拗不过广武帝的哀求,偷偷把陈文悦招进后宫让广武帝看一眼。陈文锦,也就是锦城的舅舅,他自小跟着广武帝,知道广武帝酷爱桃花,便为自家妹子做了一身金丝桃花的衣服。

也就是锦城现在手上的这一件。金丝绣桃花的衣服非常耀眼,所以小小的墨玉记得很清楚。

摸着光滑的绸缎,细密的绣花,锦城觉得心累。当时的母亲一定还是向往夫妻能相敬如宾的少女吧?所以虽然不喜欢桃花,但还是愿意为自己未来的夫君穿上这件衣裙。可惜她不知道广武帝喜欢的桃花,是那种娇滴滴纷嫩嫩的桃花,不是这样用金线勾勒出来的华美模样。

在一边的寒香听着故事,看着衣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桃花的勾线似乎很眼熟,但是她又断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样的桃花。这种金线要比一般的线硬,勾勒出来的桃花也比一般的绣花质感硬朗。和那个盒子上的两朵用金丝桃花画风很像!捂住要惊呼出的嘴巴,寒香行了个礼,匆匆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暗格中取出孝端皇后的遗物,寒香觉得自己要开始创造历史了。不仅仅是在一边毫无感情地观看,而是要真真切切地踏入到这段腥风血雨的历史中了。

她回想着孝端皇后那件代表着少女时代美好向往的衣裙,在纸上把那朵妖艳绽放的桃花给大致画了下来。默默地又把盒子上含苞的桃花和枯败的桃花画在绽放桃花的两侧,墨水淡淡地晕开去,展现了每一朵桃花的经历。

在微风轻寒的日子里,怀揣着暖暖的爱意,合拢自己所有的美丽,含羞地等待一个人的到;在春意盎然的时候等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所以不顾一切地为他绽开;在夏日的酷暑里,被浓浓的绿色掩盖,憔悴地整理着自己的面容,再也不想被那个心爱的他看见了。

如此娇羞,如此美丽,如此凄惨。

孝端皇后却一定不是这样的人。她高贵艳丽,美艳得不可方物,怎么可能会成为那朵等着*幸,等着爱怜的花朵?就算没有人观赏,她该是枝头最耀目的存在。

所以,每一刻的她都该是开放的,不是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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