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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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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香与墨玉亲近,脱离了种种颠簸,总算有个安稳的地方睡觉,很快就去见周公了。墨玉等她房中等灭才回了锦城那里,不料锦城这边已经乱了套了。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召见?”浅蓝匆匆拿盒珠宝往锦城的卧房赶,嘴里小声嘟囔。和她撞在一起走路的淡粉听见了她的话,反驳了一句:“不是皇上召见,是凌舒贵妃身边的赖嬷嬷来报信了。”

墨玉跟在后面,大概知道了情形,一拨人忙前忙后总算是把长公主的行头给锦城穿好,送她出了门。来接锦城的是位老熟人,京卫指挥司使王宽。

锦城上了轿,墨玉和珍珠也陪着赖嬷嬷进来。

轿子刚动,锦城立马问眼前满目焦急的赖嬷嬷:“父皇怎么样了?”

“皇上昨日里在风中喝了*的酒,早上又逞能,下朝就昏倒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宜妃的名字,长翁本还想隐瞒,亏得张院判看出了不对劲,告诉了娘娘。娘娘才请了太医们赶过去。太医们的脸色都不大好。故而来请长公主主持大局。”

锦城闭目,沉思了一会。父皇正值壮年,几杯酒还是受得住的,怕是宜妃那里有什么不对的消息。也不知道涵之和外祖父商量的如何,可有进展?

赖嬷嬷见锦城神色凝重,也不敢多说一句。

一时间只有马车的声响,车外灯笼朦胧地照进来,铺撒在锦城的眼睫毛上,一颤一颤。赖嬷嬷还以为长公主要睡过去了。

“长公主,到了。”外面传来王宽洪亮的声音。

锦城眼睛也不睁,从袖中甩出一枚玉牌,命令:“直接入永华宫。”

王宽得令,马车又开始行动。赖嬷嬷忙道:“奴婢实在不敢坐车入宫。长公主还是放奴婢下去吧。”

锦城抬眉看她一眼:“嬷嬷不必惊慌,特殊之时行特殊之令,随本宫进去吧。”

赖嬷嬷只好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本来就只沾着半个屁股,现在根本是临空虚坐着,比走路还累。

锦城到达永华宫时,宫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妃子,有的哭哭啼啼,有的望眼欲穿。一片娇花,一片汪洋。见锦城的车架过来,都围了上来。敏妃与锦城的关系密切些,领在众妃子前面:“长公主,您可算是来了,贵妃娘娘……”才刚想上个眼药,就见锦城身后虎视眈眈的赖嬷嬷,悻悻地闭了嘴。

锦城扫视四周,所有的妃子都闻风而来。永乐宫外围了两圈人,一是青衣为的暗卫,另一则群则是凌舒贵妃的人。

“你们都先回去吧。”锦城微笑道,“赖嬷嬷与本宫说过了,也没有什么大事。你们不必如此如临大敌。”

说着,把身上的青烟桃花斗篷拆下来,亲自披在敏妃身上:“虽说要入夏了,夜里到底是冷,敏妃娘娘还是带着妃子们回宫去吧。免得伤寒,失了侍疾的机会。”

妃子们一时间有些踌躇,虽然担心凌舒贵妃在皇帝面前一家独大,但看情形长公主今晚是不会放她们进去了。敏妃把身上的斗篷拉了拉,率先告别:“长公主,臣妾先告退了。”

锦城满意地看着她离开,敏妃一走,有些妃子也退了回去。还有几个仍站在那里,锦城也没有耐心处理她们,只是吩咐看宫门的几个道:“若有等不下去病了的,一并送回去。一个月内不许出自己的宫殿。”凌舒贵妃的几个太监答应下来。

进入永乐宫,一众太医下跪请安。凌舒贵妃从里面出来,眼睛红丝密布,看见锦城都忍不住掉了泪。

“锦城!”

锦城一把把摇摇欲坠的凌舒贵妃扶起来,轻声快速地问:“父皇还好吗?”

可怜的贵妃只是伏在她肩上哭,锦城顿时觉得心烦意燥,向墨玉使了个眼色,墨玉便带着赖嬷嬷出去了。

锦城这才觉得肩上的力小了些,两个女人相互扶着走入内室。广武帝面无血色的躺在*上,张凛面色白地跪在下方。

锦城心中一个咯噔,猜测:莫不是真不好了?

贵妃用手帕拭尽了泪水,拉着锦城的手,欲言又止。

心如火焚的公主拍拍凌舒贵妃的手背,尽量抚平她的情绪。转目之间,寒气飞溅:“张凛!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凛叩,咬牙道:“老臣实在不敢言。”

凌舒贵妃似乎又想起伤心事,把帕子长按在眼角。泪水淋湿的手帕,也淋湿了她的心。锦城见这两个都说不出什么来,便让珍珠扶住贵妃,自己到*前为广武帝切脉。脉象虽然有些浮,但没有大碍。但是细看广武帝,却见他的脖颈间有一圈勒痕,不深但显眼。

锦城长吁一口气,只要不是重病就好。板着脸问:“是有人刺杀?”

张凛余光瞄了眼还在嘤嘤哭泣的贵妃娘娘,磕头回答:“不是。”

“那是何人敢伤龙体?”锦城微塌嘴角,冷声询问。

张凛被锦城声音中的寒气吓得一个哆嗦,又把脑袋往地上撞了一下,才敢回答:“是……是皇上自己!”说完,立马又垂下头去,脑袋死死地磕在地上不再敢起来。

自……自己?怎么?我的“好”父皇还喜欢自虐?锦城当然不相信,只是给张凛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乱说。而耳边的雨打芭蕉似的哭声一直没有断过。

“给本宫把长福带过来。”长翁本名长福,在皇帝身边伺候久了,别人便尊称他长翁。

珍珠把似乎流不完眼泪的凌舒贵妃安顿好,掠出殿去带长翁。锦城回头看着坐在*沿的贵妃,又看了眼安稳昏着的广武帝,放柔声音:“长福随侍父皇已久,本宫先去问清楚情况,贵妃不必为了父皇的病情过于伤心。”

凌舒贵妃闻言才好了些,已经能出声音,捏着帕子,颤颤地讲了一个字:“好。”

锦城听到贵妃的保证,便把温柔的表情一收,对着张凛道:“你随本宫出来。”说着就踏了出去,张凛跪到现在,哪里还有力气站起来,只得一步一挪跪爬着出了内宫。

长福在外面跪着了,珍珠站在一边,双目微垂,似乎什么也看不见。锦城走过去,长长的衣摆划过冰冷的地面,最后停在长福面前。

“是不是又和宜妃有关?”

长福伸直腰板:“是。”

再没有事情比宜妃更能牵动咱们这个万岁的心绪了。暗卫建立之初,只是为了保护这位娘娘不出任何差池,只是前皇后的事情让这位皇帝现原来暗卫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罢了……这……也是怨虐一桩。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父皇如此伤怀?嗯?”最后一个“嗯”,尾音上翘,妖娆中嵌了冰冷,烂漫中透着嘲讽。

长福也不隐瞒,对于锦城长公主,没什么好隐瞒的,瞒也瞒不住。“一下朝青衣就来报,齐人现宜妃娘娘并非长公主,就毫不犹豫地杀了。皇上受不住,就自残了。”

杀了?锦城眼皮一跳,不知作何感想。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齐人是真的想要自己。

“青衣可有说在哪里?”难道他们也追查到西城去了?

长福想了想,还好他过耳不忘,不然这样的事谁也不会在意:“梁齐交接之处。青衣率着一众暗卫追赶掳走宜妃的齐人,齐人是在他们面前杀害宜妃的。当青衣呈上宜妃娘娘的玲珑锁玉时,皇上当即崩溃了。”

梁齐交接之处?和西城完全是两个方向啊?是刑训看错了,还是青衣故意隐瞒?锦城头绪有些纷乱。

长福继续用他平板无澜的声音报告:“皇上感染风寒,又自残未遂,便说起了胡话。言语之中对长公主有些不满。之后,凌舒贵妃便叫人把老奴拉下去了。”

只是有些不满吗?怕是恨不得今日自己女儿能代自己爱妃去死吧?锦城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怪不得张凛什么都不敢说,看来是已经骂得很难听了。贵妃胆子小,也吓着了吧?他们还要小心翼翼地照顾自己的情绪,不肯说。只是自己什么没领教过?早就麻木了。

张凛此时刚从内宫出来,珍珠实在看不下去,扶了他一把。在她的帮助下,张凛这个有点年岁的小老头慢慢悠悠地过来了。

锦城看着他一翘一翘的半黑半白胡须,有点后悔之前的冰冷与做作。吩咐珍珠:“给张院判找个座吧。”

张凛抖了抖脸上松弛的肌肤:“老臣不敢。”但有实在站不住,提了个小小的要求:“老臣依着柱子站着吧。”

锦城点点头。

“皇上又累又困又不舒服,短暂昏厥是正常。老臣把了脉,睡一觉就好了。只是怕他醒来……”

宜妃身死,不知皇帝要戾气成什么模样。长翁眯眼,似乎遥见了当年,老太后和前皇后力阻宜妃入宫,广武帝满目冲血,神态癫狂地处死了不少人。

这个皇帝,若是自己不如意,天下便要陪他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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