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商场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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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有了个好的开头，万事就都不难了。梁优早早的到了工作的地方，乐颠颠跑到昨天工作的地方，领了一大摞的传单后，又颠颠的跑到昨天的那个地方。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的脸皮就厚了一些，见人过去就给一张，见人过去就给一张。
各行各业干什么都辛苦，传单这种东西，有人接过随后就扔了，也有人直接理都不理，更可恨的，还要被城管和街道办事的大妈追着跑。
一天下来，远比昨天要辛苦的多。
梁优摸出两块钱买了瓶水，也没嫌弃，找了个地面干净的地方就坐了下来。
“那是你们家在做活动么？给我一张瞧瞧。”
梁优一怔，给面前的小姑娘递过去了一张。小姑娘看了以后笑了笑，“看样子不错，你再给我几张，我介绍我朋友过来。”
情况和昨天的一样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梁优手里的传单就都没了。颠颠的跑回去给老板说一声自己先回去了，谁料到老板黑着一张脸，偏说她不遵守规矩，没有一张张的，肯定是把传单都给扔了。
“我没扔，是出去的。”
“你出去的？你给谁了说给我听听。”老板面含讥笑，双手抱在胸前，一脸鄙夷的看着梁优。
“路上有人我就了，难道个传单还得要看人给？”
老板哼了一声，掏出五十块钱扔了她。“你以为我这是多好的活动？你看看人家大姐，都是从早到晚都不见得能完全出去，你这才多大一会儿，耍小聪明当我傻是不是？这是昨天的工资，拿了就赶紧走，这么不负责任的谁家敢要。”
梁优捏着那五十块钱，瞪着他追问：“那今天的呢？”
“今天？你都没干活还要什么工资！这么不负责任，还大学生呢，你是哪家大学的学生，小心我给你弄得毕不了业！”
老板推了她一把，直把她推出了自己的店面外头。
梁优咬紧了后牙槽，这五十块钱，扔了不舍得，拿着又觉得糟心。她这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赶紧走！走！”
老板厌烦的又撵了两下，转身就进了店里。梁优心里委屈，眼眶等的就红了起来。揣好了那五十块钱，环顾了一圈整个商场，既然人家说她像大学生，那就装作大学生的去找兼职好了。这家坑了人，她还能找下家。有手有脚的，难道她还能被尿憋死？
养尊处优的梁优对于找工作简直就是个萌新小白，一连碰壁好几回之后，终于累瘫在了地上。拧开手里那半瓶矿泉水，一口冰凉后，她整个人才觉得清爽了不少。
心里又对刚才的委屈有些愤愤不公，梁优在心里暗忖了两句后，突然琢磨了起来。这事儿，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梁优从前就见过人家传单，一直站在那里，一张一张的递过去，哪里像是自己这么容易，还有人愿意上来抢的。
别人或许真的是要工作一天，她却只要短短一两个小时，或者是几十分钟就完了所有的传单。这简直就是不合理的！
心口一跳，梁优蹭的站了起来，那双清澈的眼睛扫过四周，却失望的没有看见她想要看见的影子。
是单博洋在帮自己么？
刚这么想完，梁优自己就都笑了。
别傻了，你他妈算老几，人家现在还惦记你干什么。
徐曼茜的电话打了过来，每天一次，准时的不行。
“在哪？报坐标。”
梁优翻了个白眼，笑着答：“在商场，我想出来走走。”
“那就对了，多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好，一会儿要记得吃饭，别总饿着。我不在，要是又出现什么状况可没人送你去医院了。”
“知道了，徐妈妈。”
徐曼茜也笑了，“现在嫌弃我啰嗦了？你要是听点儿话我能像个老太太的啰嗦么？”
梁优望着远处，双眼一亮。“宝贝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怎么，想我啦？”
“我就是问问。”
徐曼茜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在看自己的工作安排。“大概还有个三四天的时间，这边有个朋友，到了人家的地方，怎么着也得见见人家，吃个饭什么的。”
梁优站起来，把手里喝空的矿泉水瓶子扔进了垃圾箱，朝着前头就走。“知道了，你去吧，回来给我带礼物。”
挂断了电话，梁优也已经走到了这家电器促销的门口，看着地上那堆东西，指了指它，问一旁的店员说：“请问这个，你们还去缺人么？”
……
扮商场玩偶比传单赚的要多，却也累得更多。现在的天很热，半个小时不到，她浑身上下就都湿透了。
她倒是走了运，跟徐曼茜打电话的时候看见原本穿着这个的年轻人似乎是跟老板吵了一架，撂了架子不干了。老板正在做活动，正是心烦的时候，梁优正好过去，就抵了人家的位置。
每个月底，驰跃都会抽取公司高层的管理人到商场考察，往往这种事情单博洋都是交代给厉盛，这回不知道他扯什么疯，竟然要亲自过来。
厉盛正拿着手里的报表跟他做着汇报，一抬眼，竟然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的望向身边的单博洋，见他只是低头看着另外一份报表里的数据，倒是没注意别处的情况。
厉盛张了张口，又什么都没说的把嘴闭上，跟着单博洋，带着一票高管，浩浩荡荡的乘着扶梯去了二楼。
梁优闷在大玩偶里，从之前的扭捏，到刚才的豁出去，再到这会儿的僵硬。她笨拙的脚步随着单博洋的身影挪动了两步，狂跳的心脏差点冲出喉咙。
脑子里轰的一声，她突然想起，这个最热闹的商场里，驰跃的店面就有三四个，单博洋曾经豪气的说，只要她过来，看中什么东西刷脸就可以。
曾经……
大玩偶里的她自嘲的笑出了声音，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滑至嘴角，尝出咸咸的味道。
应该是泪吧……
心有灵犀般的，又像是两人这么些年相处出来的默契，单博洋低头，正好看见商场一楼那个正在仰头往这边看的大玩偶。
他的视线才刚刚望过去，玩偶却突然逃开，转身便撞上了身后的柱子，头重脚轻的栽倒在了地上。几个孩子见了都哈哈大笑，跑过来压在玩偶的上面，嬉笑打闹，玩儿的好不开心。
单博洋把目光收了回来，带着人又浩浩荡荡的去了另外一家店面。
直到他的身影不见，梁优才将压在她身上的熊孩子都扯了下来，自己狼狈的爬起来，跑了回去。
单博洋的突然出现让梁优有些莫名的害怕，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是担心单博洋看见自己这么窘迫的境遇之后无情的嘲笑，还是害怕自己看见他后会忍不住的想要扑过去。
把厚重的头罩打开，擦了擦湿腻腻的脸。
她现在这么丑，怎么能让他看见。
“这是今天的工资。“老板给了她一百块钱，又说：“小姑娘你明天还来不来，我这活动得搞七天，如果不来的话我就另外再找人。”
“来。”
梁优毫不犹豫的就应了下来。只要穿上这身衣服带上这个头罩，没人能认得出她。七天就是七百，她很缺钱。等再多赚一些，她就从徐曼茜那里搬出来，不能总占人家便宜，谁的钱不是赚出来的。
再者，她还想看见单博洋。只要这么远远的，看他一眼。
厉盛犹豫了许久，像是良心过意不去的，已经是第三次的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确定明天把你们的婚期公布出来么？”
单博洋抬起头，轻点下巴。“你过来。”
厉盛刚走到他的跟前，单博洋就把刚刚看完的文件甩到了他的身上。“你聋了还是不想干了，当你老板是消遣是么？”
厉盛呵呵的傻笑着，捡起文件来小心的往后站了一步。收起了脸上的嬉笑，稍显严肃。
“我昨天，看见梁优了。”
果不其然，单博洋神情一滞，脸色渐渐变得冷沉起来。
厉盛摇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在哪里看见的。”
厉盛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单博洋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厉盛愣了一下，想起昨天看见的那个身影。
“就在昨天去的商场一楼。她，剪了头，好像更瘦了……”
心骤然一痛，单博洋握紧了双拳，锋锐的眼眸扫向门口。
“你出去吧。”
厉盛顿了顿，触见他双冰冷的眼眸后，又只能叹了一声，把自己打听到的关于梁优的一切又给咽了下去，退了出去，替他紧紧的关上了门。
单博洋眉眼深沉，脑子里想到的是那个转身逃跑般撞上柱子的商场玩偶。紧了紧拳头，单博洋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边。
她剪了头是什么样子？她瘦了是因为没钱吃饭？
回忆定格在那副不堪的画面上，单博洋紧了紧拳头，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
“听到我的婚期，你也会也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