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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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尺幢的上衣因为帮我包扎了伤口,所以此时他是光着膀子的。为了岔开自己问出的蠢问题,我找了个替他拿衣服的理由,赶紧跑去找我们的行李去了。
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和韩俊两个人正蹲在地上,无邪仰面朝天躺在千尺幢的怀里,嘴巴干白,不停的颤抖着。他的双眼禁闭,睫毛就像寒风中瑟瑟抖的月牙,白皙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无邪的脸色告诉我,他的处境一点都不好!他好像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只不过在倔强的死撑着。
“他怎么了?是不是吃了回元散的后遗症?”我把衣服随手递给千尺幢,想蹲下来,奈何伤口疼的厉害,只好微微的弓着身子,好距离无邪更近一些。无邪微微的摇摇头,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了。他嘴巴上隐隐起了一层白的死皮,就像被火烤着一样,嘴唇干的厉害。
“对,这就是服用回元散的后遗症。潮儿,我可能暂时要离开你了,我必须带无邪回家一趟。他的阳寿已经到了溃散的边缘,再拖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千尺幢一脸担忧的望着无邪,哎苦了无邪了,为了收服巨,他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那回家以后,能救得了他吗?”
“肯定能,你放心好了!”千尺幢向我保证道,我心中的石头这才慢慢的落地了。
“要不,我们跟你一起回家吧?”我其实一直都好奇千尺幢的家庭,想趁此机会跟他回去看看。不料,千尺幢为难的看了看我:
“潮儿,我们家有个规矩,除了我们家人,非将死之人不能进。”
“将死之人!”我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你的意思是无邪会死?刚刚不是还说救得了吗?”由于我太过激动,声音大的就像打雷一样。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他死不了的。只是,我——我现在——还不能带你回家。对不起啊!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肯定带你回家!”
千尺幢看我就像看财神爷似得,我心说多大点事情啊!你只要能把无邪救活就得了,回不回你家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搞得就像毒誓似得?
我拍拍千尺幢的肩膀,细声细气的宽慰他几句。让他不用担心我,先救无邪要紧。就这样我们四个人下了山,找了辆老乡的拖拉机连夜回了县城。
千尺幢临走的时候,把黑猫暂时的封印了起来,并且交待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解除黑猫的封印。由于无邪的伤势太严重,我们那晚上并没有等到天真。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去了哪里了,料想,她是故意躲着我们吧!千尺幢由于不放心我,同时给我留了不少东西。有十来张符纸,还有一个手札。手札是千尺幢平常自己整理出来的所见所闻,还有一些常用的驱鬼方法。他就是怕他走了以后,我被鬼欺负才给我留下来的。
以前他们在的时候,这些东西基本上不可能落到我的手里。说是怕耽误我自学成才,现在为了我的安全考虑,也顾不得什么成才了。不过,我要说的是,正是这本不起眼的手札,让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千尺幢一走,我就住进了医院里,在这个县城的小医院养起了伤。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是因为住院引起的。我们住的病房是普通病房,总共四张床。韩俊为了方便照顾我,就以一天三十块钱的价格,住在了旁边陪护床上。伤口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我住了两天院就感觉差不多了。
加上医院里面的味道我确实忍受不了,第三天我们办了出院手续。等我们办完手续以后,就赶紧回病房去拿行李。结果刚刚一进病房,就看见旁边的病房上来了一个新病人。他全身上下裹着厚厚的绷带,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火烧味。
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位烧伤的病人。我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继续往房间里面走。因为,我的病床是在最里面的靠窗户位置。
结果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精瘦的警察,他仰面躺在我的床上,手里面正翻着我的手札。那东西怎么会在他手上?我记得我明明收进背包了啊?我赶紧一把夺了回来!手札拿开以后,一张五官立体的脸庞出现在我的面前。
看起来他有二十出头,应该是刚刚从警校出来的新人。他一看见我,尴尬的笑笑,坐起身来指了指桌子道:“本子在桌子上,我以为是谁落下的,就随便看了一下,没有想到是你的东西,对不起了。”
我把手札窝起来往裤兜里面一塞,理都不理他,抓起床上的背包扭头就走!对于警察我是打心底里怵得慌,自从那次机场事情以后,我心里一直都有阴影。所以,我不爱跟警察打交道。
迎面就看见韩俊正站在走廊里面和医生说话,医生的意思是,让我再住几天院,观察观察。我可不敢住下去了,这才住了两天医院。就已经花了一千多了,再住下去非得倾家荡产不可。一点小伤口,多买点肉吃吃就补过来了,至于花那么多钱吗?到了走廊上,我和医生客气了几句,然后准备赶紧离开。
这时候,背后突然有人喊住了我。
“小家伙,你等一等!”
王八蛋,你喊谁小家伙呢?我一点都不小!
医生往后面望了望点点头叫了一声肖警官好,然后识趣的离开了。肖警官?不会是刚刚那个瘦警察吧?他喊我做什么?我回头望了一下,叫住我的人就是那个小警官。我瞥了一眼他胸口的证件:肖仁东。
“有事吗?小警察先生。我住个医院好像不犯法吧?”我实在是对警察提不起兴趣,不耐烦的活动活动脖子。为了报复他对我的称呼,我特意在他的称呼前面加了一个小字。
肖仁东咧咧嘴,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他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了我:“你好,交个朋友吧?我叫肖仁东!”
肖仁东说着伸出了一只手,一脸真诚的望着我。我瞟了一眼他的手心,又把目光投向他的脸庞。至于,他递过来的烟,我自始到终没有接。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家伙对我这么热心肠,不会是看了手札以后,把我当成什么大师了吧?我心中暗道,这下可惨了,他要是让我算命的话,我岂不是露馅了吗?不行,我得赶紧找个借口离开。
“谢谢了,警察同志,我不抽烟,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我和韩俊使了个眼色,就往医院外面走。
“喂!小家伙,你跑什么?等等我?”肖仁东不愧是警察,身手那叫一个快,我刚刚跑了两步,就被他拽着背包扯了回来。什么个意思?你是和无邪一个师父吧?怎么都是这么和我打招呼?你喊就喊,拽我的背包干嘛?
“警察同志,你是打算勒死我吗?”
“哦,对不起了!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肖仁东赶忙松开了手,我趁此机会直接抓着韩俊就跑!这个肖仁东肯定是个神经病,我和他又不熟,哪有这么死缠烂打的?大街上碰见这种人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在我又是在医院里面碰见的!完了,这个医院不会有什么神经病吧?对!肖仁东肯定是个神经病!果然被我猜对了,我们这么一跑,那家伙也不知道哪根弦没有搭对,竟然直接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我帮帮忙吧!
他这么一追,我哪里还敢怠慢,拽着韩俊撒开脚丫子就往外面跑。一时间,走廊里面的人全部都停了下来,一头雾水的望着我们。正常情况下,都是老百姓喊警察帮忙,现在正好搞反了,你说谁看见不好奇?
我嘴里嘀咕着,我帮你什么忙?我就是个滥竽充数的,真的不会算卦!再说了,我怎么看你,你都像个神经病!
“哥,我们跑什么?我们又没有犯法?”韩俊一边跟着我跑,一边询问我。我没有理会韩俊,扭头望了一眼后面,肖仁东跑的挺快啊!眼看马上就追上我们了,我得赶紧跑!砰的一下!我的脑瓜子好像撞倒了什么东西上。这其实不怪我,要怪就怪肖仁东!我刚刚只顾看后面的肖仁东了,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情况。这才稀里糊涂的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我摸着脑袋望了一眼,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警官证:庞飞。我是来错地方了吗?我明明来的是医院,怎么净碰上警察啊?沿着警官证,再往上看是个长得肉嘟嘟的脸庞。他的个头至少在一米九五以上,长得五大三粗,警服在他的身上,已经穿出了紧身衣的感觉。我心说你不应该叫庞飞,你应该叫张飞!真是倒了血霉了,前面有一个,后面又有一个,跑都跑不了。
这个时候,肖仁东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和庞飞打了个招呼。庞飞不耐烦的扫了我一眼,又望了一眼肖仁东,一脸嘲笑道:“哟!小肖,还没走呢?你师傅现在正在收拾行李呢,塞上江南小区的案子局长已经交给我们小组了,你可以滚蛋了!”
明明是一米九五的大高个,但是这句话说出来,我分明从庞飞的身上,看到了村子里面泼妇吵架的神韵!
“凭什么?不是距离约定的期限还有一个星期的吗?我去找局长问问去!”肖仁东个头比庞飞矮了半个头,不服气的差点跳了起来。
庞飞抱着胳膊冷笑着瞟了一眼肖仁东,鼻子打了个响:“哼!就你?还去找局长?一个刚刚从学校毕业的生瓜蛋子?胆子倒不小!行了,我也没有时间跟你浪费时间,从今以后我守着病房,医院你不用来了。”
庞飞说着大摇大摆的走了,我心里恨不得这个死胖子赶紧走!我看见他那个得意洋洋的表情,我就恶心的慌!你嚣张什么啊?搞得好像你是局长似得。再看肖仁东,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庞飞走了两步,又死皮赖脸的回来了。你是瘟神吗?怎么都送不走了是吧?庞飞的目光不在我们身上,全在肖仁东身上。
他斜着三角眼,嘴角咧得就像破棉裤一样:“警校毕业的精英?也不过如此吗?对了,我听说,立军令状的时候,你也在是吧?做人呢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我要是你的话,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省的站着茅坑不拉屎!你说是吧?警校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