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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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安全期间,我和千尺幢住了一间屋子,无邪和韩俊一间屋子。进了屋以后,我现正对着门口的位置摆着两张桌子。第一张桌子位于房间的正中间,应该是平常吃饭待客的地方。桌子上摆着一盏油灯,还有一个陶壶,几个竹杯子。
第二张桌子,是靠着墙边的,在农村叫作供桌。这张桌子明显高了许多,大概到我胸口的位置。桌子很长,正中心的位置,一左一右点着两支白色的蜡烛。蜡烛中间摆着一个碗口大小木质香炉。香炉古色古香,雕刻的十分精美,里面燃着三支青香。
原本在农村,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很多人家,都有供奉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等等的习惯。可是,看着桌子上供奉的东西,我实在是习惯不起来。
桌子上供奉的并不是什么道家代表人物,也不是佛家代表人物,而是一个三十公分左右的木雕娃娃。
不知道这娃娃是用什么木头做的,通体呈现出乳黄的颜色,看起来就像和正常人的肤色差不多。更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木雕娃娃穿着一件红布肚兜,手里面抱着一面小镜子。
我打量木雕娃娃的时候,耳边忽然出一声轻响。扭头一看,千尺幢已经用打火机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他把打火机往兜里一揣,端着油灯来到我的面前,轻声说道:“先去休息吧,已经折腾一天了,明天还要赶路。”
我无奈的晃晃脑袋:“我倒是想去休息,可是,你看看桌子上这个木雕娃娃,就像是活的一般,我怎么敢睡觉?”
千尺幢扑哧一笑,不在意的瞅了一眼:“你不理他就是了,一个小玩意儿,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我没有好气的白了一眼,你倒是随意的很,谁让你本事大呢。我缩缩脖子,瞄了一眼屋子四周,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压抑的厉害。尤其是配上桌子上的油灯,更加显得诡异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为什么不装电灯,非要点什么油灯呢?
看着油灯上黑乎乎的灯罩,估计比我的年纪都大。我往千尺幢身旁靠靠,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小声的问道:“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我总是觉得阴森森的。我觉得那个老太太好像不是人!”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不停的四处的张望,就好像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一样。那种感觉一冒出来,就变得一不可收拾,紧张的我的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千尺幢瞅了我一眼,一副那你没办法的表情。他将油灯往桌子上一摆,拍拍我的肩膀道:“你的感觉是不错,这里确实阴森森的。不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知道自己的分量,不敢难为我们的。”
他们?我惊得一跳,失口喊道:“你知道这里不对劲,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啊?”
千尺幢双手一摊,无奈的摇摇头:“我们别无选择啊!这座村子里面除了这个院子,其他的院子毫无人气。我们不住在这里,住哪里去?再说了,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你的意思是,这个村子里面只有这老两口?”
“也不能这么说,很有可能只有一个人,其中一个还不见得是人呢!”
不见得是人?也就是说这老两口中,有一个是鬼?这怎么可能呢?什么胆子的鬼,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无邪和千尺幢的面前?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抬头刚刚要询问千尺幢。现他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那个木雕娃娃。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现香火已经熄灭了。香火虽然熄灭了,但是还在不停的冒着烟。这些烟的颜色已经明显的变了,先前看起来很淡,现在变得浓郁起来,而且隐隐有种刺鼻的味道。
千尺幢见此,立刻耷拉下脸,猛的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个香炉,怒道:“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千尺幢突然火吓了我一跳,等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千尺幢已经抓着香炉两步来到门前,一把打开房门,顺手将香炉甩出了门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空气中,忽然出现了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就好像有小孩子在哭一般。我听的脖子上直冒白毛汗,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那个木偶娃娃。
不会是千尺幢刚刚的动作,冒犯了他了吧?这一看不当紧,我赫然现木偶娃娃的眼角竟然挂着一滴眼泪。听到哭声的时候,我已经接近崩溃了,如今再看到这滴眼泪,我心中的恐惧彻底的决堤了。
我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缓缓的别过头去。这个木偶娃娃太邪性了!我现在看都不敢看他!我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老婆婆口中说得金童就是指的这个娃娃?
周围的气温突然低的厉害,好像自己的反应都变得迟钝起来。我总觉的现在周围多了许多水汽,潮湿的厉害。忽然,房门出一声巨响,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开了。我吓得猛一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脸被屋子的油灯照的昏黄,密集的皱纹在油灯下露出分割出,一道道对比鲜明的明暗交界线。一缕一缕银丝,在微风的摇曳下,在她的脸上打下一条条晃动的阴影。
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给我们开门的老婆婆。老婆婆顿了一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挪了进来。拐杖和地面不停的碰撞着,出一声声刺耳的响声。这种声响带着我的心跳,越跳越快!
门口没来由的灌进来了一阵风,似乎有灰尘飞进了我的眼睛里,难受的睁都睁不开。我揉揉眼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老婆婆已经站在了供桌面前。
她把手上的香炉往桌子上一摆,不停的用袖子擦拭起来。她的动作缓慢而虔诚,就像擦拭着一件心爱的物品。她一边擦拭一边不停的对着木偶娃娃念叨:“金童赎罪,千万不要跟老婆子我一番见识。老婆子年纪大了,一时糊涂啊!金童您老,一定要大人大量啊!”
老婆婆说话间,放下香炉冲着金童作了个揖,而后望向了千尺幢:“年轻人,脾气不要那么大吗?”
千尺幢的脸色气的通红,梗着脖子刚刚要说话,我白了一眼千尺幢,你闭嘴吧你!都是你干的好事。我躲这阴阳怪气的老婆婆还躲不及呢,你现在又把她招屋里来了?你是想吓死我啊?
千尺幢见我脸色不好,咂咂嘴没有说话。老婆婆以为千尺幢是认错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正好被我瞄到她白干裂的嘴唇。老婆婆剧烈的咳嗽几声,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我望着门口注视了好久,见没有什么动静了,赶紧冲上去把门关上了。这个倒霉的地方,我最多就住今儿一晚上,明天我就是露宿深山老林,也坚决不住在这里了。
不过,说也奇怪。自从老婆婆把香炉捡回来以后,耳边的哭声消失不见了。我还有些不放心,眯着眼睛望了一眼供桌上的金童,现他的眼泪已经不见了。不仅不见了,还换上了一副得意的表情!!!那表情,就好像是在向我炫耀着什么似得。
我抹了一把脑门子上的冷汗,祖宗,咱能不要这么开玩笑吗?你总不能打不过千尺幢,就欺负我吧?
这个时候,千尺幢猛的一拍我的肩膀,我就像触电一样,打了激灵,差点没把我的心脏吓出来:“千总,你干嘛啊?一惊一乍的?没被老婆婆吓死,反倒差点被你吓死了!”
千尺幢一脸无辜道:“我是看你的阳气镇不住这里,帮你把你的魂灯点上了。好了,你现在去睡觉吧!”
我缓过神来,仍然心有余悸,哪里还敢站在门前,直接跳上了床。床很简陋,就是几块石头垫起来,上面铺了一块木板,没有席子也没有被子。
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赶紧睡着才是正事。睡着以后,也就不会害怕了。这也许就是我们常常说的自欺欺人,但是,有时候有些东西,就像冥冥之中注定一样,你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估计,是白天折腾的太累了,躺下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我忽然被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吵醒了。那股声音就像是木头摩擦的声音,吵的我心烦意燥的。我以为是风大吹开了窗户,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千尺幢,让他把窗户关上。
千尺幢嗯了一声,耳边响起了他翻身下床的声音。接着,是打火机的声音。许久,千尺幢迷迷糊糊的道:“你是不是做梦了?这屋子里面,哪里有窗户啊?”
我本来就困,也没有放在心上,随口说道:“没有窗户?那是不是门开了?我怎么老是听见吱呀吱呀的声音呢?”
“门也没有开啊!”
千尺幢这句话落地,就像给我泼了一盆冷水!我这下是真的睡不住了,腾的一下坐起身来,哪里还有什么睡意?我睁开眼睛一看,千尺幢端着油灯站在门口,房门确实严丝合缝的,没有任何开启的迹象。但是,那股吱呀吱呀的声音,依旧在我的耳膜里面穿梭。
声音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