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朱灿醉蒸段学士 公瑾智破楚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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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
十二珠帘卷夕矄,杨花春暮转纷纷;遥怜垂手明如玉,只恐翻身化作云。
心事漫裁金鹊扇,泪痕偷寄石榴裙;相思好堕云间月,莫学罗敷误使君。
葱菁玉树宫槐陌,婀娜纤腰杨柳枝;多病心情寒食后,小楼风雨落花时。
阳台未夜难为梦,洛浦微波可寄词;何许鉴侬心独苦,朝来青镜有垂丝。
绝妙好诗歌暂歇,兴唐词话却重论!
不题魏徵、唐俭回长安,且说秦王一日升帐,与茂功计议兵。茂功说:“今日合当三路进兵,以分其势。殷开山、段志玄攻东门,长孙顺德、刘弘基攻西门,高士廉、武士护攻南门!”众总管领了人马,分头搦战。有河南哨马,报人东郑王驾前。郑王与桓法嗣、单雄信商议,调遣人马,拨郭士衡、石赞迎敌东门,周武、雷延迎敌西门,杨佐、燕义迎敌南门,张永通领一支兵,三路救应。各将领了军令,齐上马,领兵出城。各不通名交战,施谋展略,山摇地动。战有十数合,殷开山斧劈郭士衡,高士廉箭射杨佐。张永通领一支精兵,三面救护,将士入城去了,人马损折大半。唐将收兵回营,禀复秦王。秦王赏劳众将不题。
再说河南众将,来见东郑王,启奏损兵折将之事。郑王大怒,道:“朕明日亲自出兵,与李世民决一胜负!”桓法嗣说:“唐军新来,其锋正锐。如今屯三座营在城外,置鹿角,掘坑堑,设弓弩炮石,旁排长枪大斧,以防冲劫。单雄信为总督,提调兵马,其余张永通、李禄众将,调拨分守营寨。如唐将挑战,坚壁拒守,不要兵。一面差人到南阳、湘州二郡,借兵助阵伐唐。待两处人马一到,就与他厮杀。我兵当其前,南、湘人马截其后,彼必为我擒矣!”郑王准奏,一面遣将兵,屯营固守,一面修书完备,付樊佑到南阳问楚王朱灿借兵,长孙安舍到湘州,问湘王高谈圣借兵。二将领了旨意出朝,上马分路去了。
且说樊佑行程。但见:崎岖峻岭,迢递征途。几多绿柳短长亭,无限杏花深远店。细雨孤灯偏寂寞,晓风残月更凄凉!
一日,行至南阳城,到朝前下马。朱灿号为楚王,改元昌建元年,正坐朝,门上官奏:“有东郑使臣等旨!”“宣至驾前!”樊佑奏说:“臣奉东郑王命,屡因唐兵侵扰,本邦缺少乓将,特恳大王借兵数万,助阵伐唐,有书呈上!”
东郑王世充顿致书于楚王殿下:自隋皇宴驾,土宇分崩,天各一方,竟疏音问,负罪万状。兹因唐李世民,妄肆兴兵,屡侵吾境,欲决雌雄,不能取胜。专人叩阙,望假虎狼之威,共伐强梁之国。唇齿家邦,吉凶相保,统维睿察不备。开元二年三月日具
楚王接书看罢:“我自当兵接应!”着樊佑光禄司茶饭。一面宣御弟二大王朱晃、勇敌将军段达、周春、崔立、武雄等近前分付:“今有郑国,被唐兵侵犯,差使求援,理该救助!快点五万人马,寡人亲去助战,不可迟误!”众将领旨出朝,拣选人马。
不说楚王朱灿起兵,且说长孙安舍行程:玉露金风萧瑟,淡烟衰柳凄凉。野外蛩声聒耳,天边明月随人。
行至湘州城,至朝前下马。湘王正坐朝,旗牌报:“有使臣等旨!”“宣至殿前!”湘王问:“哪里来的使命?”长孙安舍启奏:“臣奉河南王命,因唐秦王领兵侵犯,乞王借军一支相助,得解倒悬。我主登殿拜谢!”将书呈上。
东郑王世充熏沐再拜书奉湘王殿下:自亡隋失鹿,天下逐之。英雄豪杰,各伯一方。仰瞻睿德,无由侍教。近因唐兵贪心无厌,辄动战争,胜负未分。兵粮宜备,遣使赍书叩陛,乞假貔貅之士,共伐骄暴之师。两国通和,誓相协护。云霓望切,惟亮照不宜。开元二年三月日具湘王看罢了书,说:“我这里正要伐唐!”一面送长孙安舍馆驿茶饭,一壁厢传令:“威武将军毕荣,先锋陈英、傅钊,管军校尉王凯、姚世雄等,整点五千精兵,寡人同二宫郑仙妃亲领大兵,往河南去助阵!”
不题楚、湘二王起兵,再说唐俭、魏徵回长安,一路无词。有日回至长安城,正遇高祖设朝:金殿巍峨紫阁重,玉炉香霭瑞烟浓。
太平天子朝元日,五色云车驾六龙。
百官拜舞已毕,魏徵把请徐茂功归唐的话,启复高祖。唐俭奏说:“二殿下起兵到恒定,擒剿王项拔,历阳招降杜伏威。有徐茂功到桃林,见了殿下,就留茂功在军门,保驾下河南。茂功又招降昔日李密的将官,共一十五员,各将家小先赴长安,乞给居址禄米。早赐茂功官衔牌印,在营以便差调兵马,并封众将官职。”高祖一一准奏,传旨将众官家小,暂居馆驿,着工部记料,盖造房屋居住。封徐茂功调兵军师,总督军务,先斩后奏符印敕旨。其余将官,一概封为后十八路总管之职。高祖说:“本待就着唐俭,赍符印、敕旨,到河南去,只道朕轻慢贤士。再宣学士段悫赍去,并彩缎羊酒,到边赏赐众将!”段学士与唐俭,领了旨意,辞朝径往河南。
兴邦帝主揽群英,学士承宣出大秦。
袖带天香离玉阙,印封丹诏赐功臣。
不题段悫、唐俭行程,再说楚王朱灿起兵。看楚王怎生打扮:
龙盘赤金盔,顶嵌西洋祖母绿;五彩滚龙袍,圈金巴蜀茜红锦。身披黄金锁子甲,足踏钓云金线靴。一口太阿宝剑,一张龙靶雕弓。身骑越影超光马,手执龙吞玉板刀!
朱灿亲统大兵,中军朱晃为先锋,段达、周春为殿后,崔立为左监军,武雄为右监军。器械鲜明,队伍齐整:
征旗飘杂彩,锣鼓震山川。密匝匝剑戟刀枪,亮铮铮鞭叉筒斧。征人猛虎离山,战马蛟龙出海。迢迢仿佛长蛇势,队队依稀八卦形。
在路非止一日,来到河南界口,离唐营十里安营不题。
且说唐营哨马,报入中军:“主公!今有南阳楚王朱灿,领数万人马助郑,离营十里屯军!”秦王见说,大怒:“这贼!我与你无干,何敢擅领兵来助郑!”正恼之间,旗牌官来报:“唐俭同段学士赍朝廷旨意到了!”秦王带领众将出营,迎接圣旨,帐中焚香开读:“徐茂功官封调兵军师,总督军务,先斩后奏。其余新降众将,俱封后十八路总管之职!”徐茂功同众将望阙谢恩。唐俭、段悫朝拜秦王。唐俭奏说:“臣送众将家小回长安,朝廷着工部起造房屋居住,俱已完备。”段学士奏说:“臣奉上命,赍众将符敕,并彩缎羊酒,到营犒赏!”秦王分付当驾官:“将朝廷赐来羊酒,准备筵宴,享贺众将!”不多时,筵席完备。
朝天子集贤宾香焚宝鼎,一枝花红芍药满插金瓶。
碧玉箫新水令双声叠韵,庆宣和十棒鼓欢称人心。
书锦堂洞仙歌喜春来近,感皇恩梅花酒金盏儿斟。
桂枝香香遍满满庭芳里,塞鸿秋秋夜月月照庭明。
三学士小将军双双劝酒,殿前欢大圣乐沉醉花荫。
降黄龙千秋岁瑞云浓蔼,收江南归塞北才谒金门。
有日传太平令转普天乐,直教他驻马听六国朝君!
秦王虽则饮酒,因想朱灿军情,怒形于色。段学士说:“殿下!今日享贺将士,正是喜庆之筵,有甚事在心,郁郁不乐?”秦王说:“段学士!你不知,南阳朱灿,我朝平素与他无仇,如今领兵来助东郑,所以不乐。”段学士说:“殿下高枕无忧,若说朱灿,臣与他有一面之交,待臣去与他讲和,不难退兵!”秦王道:“这等甚好!你可用心前去,善退人马,我这里径收河南,省得迁延岁月,虚费钱粮!”段学士说:“臣明日就去!”秦王问:“李淳风!段学士去与朱灿讲和,军情何如?”李淳风说:“以臣占之,段学士此去,主有不测之灾!”段学士道:“朱灿与臣自幼通家之好,料无别情。阴阳不可深信,主公放心!”筵宴已毕,众将谢恩,各回营去。
次日早晨,秦王升帐,宣段学士近前。秦王说:“闻你平日好酒,恐酒中有失!”段学士说:“臣当戒酒前去!”秦王道:“我与你小金牌一面,系在臂上,若遇饮酒之时,见了金牌,当饮十杯,只饮三五杯,彼此之情已尽!”段学士说:“如此更好!”领了金牌,辞别秦王上马,径到楚王营门。旗牌官进报:“唐朝有使臣等旨!”“宣入中军帐!”见楚王施礼朝贺。段学士果然气宇清标:冠带进贤,袍披宫锦。巍巍清节似冰壶,挺挺孤标如玉树。胸藏锦绣,笔锋横扫五千人;口吐珠玑,词翰倒流三峡水。鳷鹊殿中曾草诏,昭阳宫里数题诗。
朱灿一见,连忙起身答礼,道:“故友间阔久矣!”段悫说:“只因屡经兵火,天各一方,无由侍教,负罪良深!”楚王唤近侍设座,段悫揖逊而坐。朱灿说:“故友一向在何处?”段悫说:“臣在唐朝!”朱灿问:“官居何职?”段悫说:“不才叨授翰林学士!”朱灿说:“今日到此有何营干?”段悫道:“闻知大王兴师助郑,今二殿下说唐楚素无侵伐之仇,特差臣与大王讲和,永结盟好!”朱灿说:“唐秦王果有此言?”段悫道:“军务重情,岂敢虚诳!”朱灿说:“既托故友讲和,依情暂息兵车,永结两国之好,敢从来命!”即令各哨人马,俱打回军旗号,一面分付营驾官:“设宴与故友叙别。”段学士说:“蒙大王恩宠,臣素不饮酒!”朱灿说:“故友!你我酒量,平昔相知,为何今日却说不饮?”段悫说:“臣不饮酒者,为两国讲和,恐误正事,以此戒酒!”朱灿说:“你来讲和,我如不允,恐失误国事,戒酒也是。今故友一言,我即从命,再有何事?开怀勿辞!”段学士欠身拱手称谢,心中自想:“只要退军便罢,就饮数杯何妨?”霎时间,筵席完备。朱灿说:“故友!想昔日临岐分袂,到今又是数载!”
春花秋月时频改,暑往寒来几度新;垂髻儿童皆长大,苍颜亲友尽凋零。
逢场作戏言非谬,会少离多总是真;今日相逢须尽醉,未知何日再逢君!
段学士开怀畅饮,进斝传杯,失记了金牌的事。那朱灿昔日隋炀帝开千里汴河之时,因遇年荒,好吃人肉,眼带红色。今遇饮酒,双目通红。段悫饮酒,不觉沉醉,狂言狂态,全无忌惮。对着朱灿说:“大王!你的眼红了!”朱灿说:“饮酒叙情,不要闲话!”又饮一会,段悫又说:“大王!你的双目皆红了!”朱灿说:“你为国家军务来讲和,何为胡言乱语!”那段悫数该命尽,吃得酩酊,人事也不知道:“大王!你当初眼红要吃人,你如今还好吃么?”朱灿见说,大恼:“这贼好生无礼!我如今前非俱改,他倒对众揭我短处!”朱灿也醉了,带酒怒,回言:“我如今还要吃人!”段悫说:“你敢吃谁?”朱灿说:“我就要吃你!”唤刀斧手:“把段学士拿来杀了,快蒸来与寡人下酒!”朱灿一时酒醉怒,把段学士柳蒸吃了。
次日朱灿升帐,聚集将佐,问:“段学士怎么不见?”左右不敢答应。
朱灿又问:“唐朝段学士,因何不辞而去?”近侍官应说:“主人夜来把段学士柳蒸下酒!”楚王听见失惊,吓得闭口无言,心下自想:“我与唐朝讲和,怎么酒醉,妄杀大邦来使?贾祸招尤,如何是好?”自觉羞悔,懊恨无及不题。
且说跟学士的军人,奔回唐营启奏秦王,道:“殿下!段学士去楚营讲和军情,朱灿已慨然应允,就分付打回军旗号。次后置宴款待,饮酒中,不知有什么节故,恼犯了朱灿,把段学士柳蒸来下酒!”秦王见说,亦自胆战心惊,对众总管说:“有这等事!向日淳风说他此去有不测之祸,果应其言!只是父皇差他来升赏将士,不曾敕他军务事情,止因交友分上去讲和,不料朱灿这贼把他来杀了,明日怎好回复朝廷!”徐茂功说:“段学士奉朝廷颁赐恩命,到营犒赏,岂料死于非命!如今臣与众将替段学士报仇!”秦王说:“快调人马征剿!我与这贼,誓不两立!”徐茂功唤过张公瑾、梁建方、鲁明星、刘士让:“你四将领一支精兵,抄小路悄悄地到南阳。”附耳低言,如此如此。众将得令,各各全装披挂,领兵抄小路,潜往南阳去了。又唤邴原真、邴原直:“领一支兵,埋伏在南阳紧要隘口,倘朱灿败回之时,不要放他过去,只剿杀人马,虚张声势追赶,他必然复返河南。你二将只把截住隘口,待张公瑾取了南阳,与他一同回营!”二将领了军令,结束完备,领兵出营去了。
又唤贾闰甫、柳周臣:“领一支兵,带放火器物,到他屯粮之处,烧他粮草!”又唤裴守芳、裴守义、裴行俭、裴行俨:“每领一支兵,埋伏在楚营左侧。候他营内兵,走尽之时,你四路人马,乘虚就劫了他的营!”唤王源、王浩、刘师立、薛宗文、王当仁五将:“领兵取讨段学士去!”唤长孙顺德、唐俭:“各领三千军,伏于中道,等楚兵出营,你二将就截其归路。待后哨杀来,务要奋勇成功!”众将领了军令,各自分头领人马出营。徐茂功与王珪亲自督阵。
且说五将兵,妆束齐整:
烂银盔撒绛毛缨,鳞甲花袍砌锦纹。
执刃擎戈骑猛兽,宛如神将下凡尘。
领二万雄兵,径奔楚营。鸣锣摇地轴,擂鼓震天关。军士应声高叫:“快送段学士出来!”只见楚营哨马,飞报朱灿,说有数员唐将,临营索取段学士!朱灿急宣:“御弟朱晃,勇毅将军段达、周香,监军崔立、武雄,你五将领三万人马迎敌!”众将顶盔惯甲,插箭弯弓。那朱晃气宇轩昂:
挂甲披袍锦绣妆,盔攒凤翅亮如霜。能骑赶月追风马,惯使蛇矛丈八枪!
段达也不弱:
佛头青岸帻,鹦鹉绿袍新。宝刀名玉板,烈马号浮云。
周春结束齐整:
镔铁盔团花袄,连环甲茜绒绦。擎枪跨马果威雄,宛是魔神临下界。
崔立、武雄全副打扮:
盔袍凯甲总涵光,巨斧蛇矛白似霜。上阵交锋真勇捷,全凭武艺定家邦。
各领数万人马,五员将各擎兵刃,骤马冲出阵前。唐阵上王源大喝一声:“来将通名!”五将道:“吾乃楚王驾下二大王朱晃,骁将段达、周春、崔立、武雄就是!你通名来!”王源说:“快送段学士出来,饶你众人性命。道声不字,把你这干逆贼斩尽不休!”朱晃道:“莫要夸能卖口!赢得我,还你段学士;赢不得,教你命染黄沙!”众唐将大恼,各人抡刀动枪,蹬开战马,喝声:“休走!”
列宿初逢十猛将,魔君乍遇九天神。
哪吒八臂降诸怪,七耀星官混紫宸。
空内六丁神战斗,五雷圣将闹天庭。
四金刚勇降妖兽,三目华光斩怪精。
杀气二边笼地暗,征云一道锁天昏。
交锋恶战多时节,只听得两捧锣声震地鸣!
两边战有二十余合,胜败未分。只听得锣鸣人喊,两哨伏兵从后杀入来。长孙顺德拈弓搭箭,望朱晃一箭射去,正中锁喉,倒下马来。楚军大乱,那王源奋勇:
一刀过去言教中,段达人头砍落尘。
王浩飞舞丧门剑,崔立离鞍送了魂。
武雄、周春心慌,拍马逃窜,被王当仁纵马赶近,身边取出流星锤,望武雄脑门打去。一声响亮,人离马,那武雄万片桃花出脑门。周春正走,被唐俭追上,一枪把周春穿心透过。你看:刀横遍野平遮土,血染沙场草不青。有大半军士抛干弃甲,拜倒在地求降。茂功受了降,传令:“催动人马,快劫楚营!”茂功一面进兵。
且说裴家四将,差兵哨探得楚兵大败,放起火炮,四路伏兵尽起,望楚营杀进中军。茂功又督大势人马,围裹将来!
四边人马如狼虎,喊杀喧天劫楚营。
斧剑砍翻能战士,鞭锤打倒惯征人。
刀飞雪片分开砍,载走银蛇刺透心。
利刃锉开金锁甲,钢枪凿透铁襕裙。
残肢断人横土,带箭逢枪马倒尘。
楚军败似汤浇雪,走了图王夺伯人。
朱灿被唐兵四面杀入中军,急忙上马,带了些护卫铁骑,奋勇杀透重围,逃窜不题。再说贾闰甫、柳周臣放火烧了粮草,茂功收拾人马回营,禀复秦王。茂功说:“托主公洪福,降卒二万有余,其余将士,尽皆剿杀不留,止逃窜了朱灿这贼!”秦王大喜,赏劳众将,记功勋簿。唐营奏凯不题。
酒名狂药不堪尝,多少贤愚被此亡。
段悫乱言因酒丧,楚王醉怒失家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