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 付老夫人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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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章付老夫人去世了
这两天我是真对不起陈轲，他给我买的手机也好，衣服也罢，我都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赫菲，收下吧你会还给他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究竟什么时候能再报答这个斯文的男人的恩情了。拿人手短拿人手短啊……
“赫菲，今日我去学校外面转了一圈。”
饭桌上，陈轲突然冷冷地声。他的语气向来温暖，怎么会有这样低沉的声音。
莫不是他在外面看到了什么？
我没有接茬儿，等着他说下去。
“付家可能出事了，外面铺天盖地都是报道。”
我猜想陈轲内心虽然挣扎着不想让我知道，可是终究还是害怕我会更加难过，只好告诉了我。
付家？我的心头一惊，现在付家就剩付东华和付老夫人，能出什么事？
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可是已经不是原来的号码。空荡荡地通讯录里除了陈轲就再无一人。我倒是记得男人的电话，可是……
凝眉间，陈轲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抬手给我打开了电视。
“本台记者报道:耀华大股东付东华之母两日前去世，今日正准备在社都东区下葬，据说东区是这些年来神秘的付氏家族的主要中心住宅之一……”
电视里的女播音员面容姣好，可是传达给人的却是这么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付老夫人去世了？明明那天她还在医院里端庄地代表整个付家跟我道歉，现在她怎么就去世了？两日前，那可是我离开医院的那天……
我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样从脸颊上滑落。我惶恐，我愤恨。为什么在付东华这么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有陪在他身旁，为什么我要骗付老夫人我怀的孩子是付家的让她那么伤心？
我的手摸着空荡荡地肚子，心像是生生被人剜掉了一块肉一样疼，从今以后，诺大的付家，就只剩付东华一个人了！
只剩他一个人！
“假的吧？”
泪流满面的我看着陈轲几乎要笑出声，心里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赫菲，你跟付东华再也回不去了，你这个自欺欺人的懦弱的混蛋。
“赫菲，你不要这样。”
陈轲起身，面色凝重，看样子准备过来抱着我。我想道没想，抬腿就往门口跑去，“陈轲，不要跟着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报道上说付老夫人今天下葬，就在东区的别墅。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再看她一眼，我跟她还有太多太多的话没有说清楚，我还没有自内心地叫过他一声付阿姨！
出租车在东区的郊外就赌住了，从司机骂骂咧咧地语气中我可以推测到付家现在的确是在举行葬礼。
我下了车，准备想办法混到东区墓园去再宋付老夫人一程。
我满头大汗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好在付公馆是在郊区，这里环绕着付家都都是山坡。如果我从这里爬过去，许能瞧见付老夫人最后一眼。
这样想着，我就开始往山坡奔去。这里阴森森地，树林多且深，可是不知道我的身上哪里来的一股劲。一直都是路痴的我竟然认着一个方向跑，还真的看到了付公馆。
付公馆今日仿佛格外冷清。我站在一个离别墅不算远的坡头，从我的位置来看付公馆的建筑不算模糊，可是院子里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他们这是都去哪里了？我的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我害怕我见不到付老夫人的最后一面，我害怕我连最后一次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早该想到是这样的，孩子可是牵着付老夫人生命的最后一丝希望啊，我就这么没有保护好他，让付老夫人伤心过度！我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付东华呢，他现在一定是难过极了。
我真想狠狠地抽我自己一个巴掌，现在我要怎么办？我甚至连见付老夫人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的心绝望而崩溃。
“赫菲，我要是走了也能去我想去的地方，可是东华他却不会再原谅你了……”
慌乱之余，曾经跟付老夫人爬到白虎山坡上的经历突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我努力地冷静下来仔细地揣度着付老夫人的话，难道说她想去的地方就在白虎山？
白虎山离付公馆不算远，又想着刚才封路的路线。我明白了，我撒腿就往付公馆东南角的白虎山跑去。
果然是这里！
我刚刚到了白虎山的脚下，就看到“母亲一路走好”的白色横幅在山下山腰甚至山顶都搭得满满的，可是我再仔细一看，落款是“付东华亲笔。”
付东华亲笔！
多么冰冷刺骨的五个字，这么让人悲伤的事情为什么会很付东华有关。难道说这些横幅都是付东华一个人一条条写好的？
我像是被人攥住了咽喉，猛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股难掩的悲伤在我的胸腔里升起来，压抑地我喘不过气来。
我疯了一般地跑向横幅最浓密的地方。
我压抑着自己不让躲在一颗巨大的槐树后面的自己哭出声音，可是看着这空济济的墓园我的心忍不住疼。
只有付东华一个人蹲在这里，对面的是一撮矮矮的坟墓。石碑平坦地倒在地上，家仆都被付东华赶到了外面的山路上。
若不是我翻山越岭而来，我怎么能够看到这样的付东华。男人似乎一夜之间沧桑了许多，他双膝跪地直直地挺着脊梁，一句话也没说，一滴泪也没掉，就这么定定地跪着，仿佛要刺破寂静的长天……
男人的悲伤像是被撒了蔓延开来的种子，瞬间就席卷了我的每一个细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缓解一些痛苦。
我怎么会不理解男人的感受，多年前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曾像这般撕心裂肺。可是那个时候我的身边还有沈睦，还有陈轲。可付东华呢？他的身边还有谁？即便是家产万贯，呼风唤雨，可是到头来落得一身孤寂的人不是他自己还是谁？
母亲去世的那段的时间，我的整个人生都变得灰暗起来。可是我终究在悲伤之余还有老赫，还不曾理解整个人生都被抽空地只剩自己的感觉。可是付东华呢？他哥哥，他父亲又在哪里？他只有他自己啊！
我就这么静静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出一丝丝声响，不断靠近这男人，陪着他跪到了黄昏。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五个小时，甚至更长一点的时间。付东华的身子终于颤了颤，依旧是一言不，重重地给付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仿佛要把自己的头摁进埋着自己的母亲的黄土里一样。
那是一种怎样的撕心裂肺！
“啊……”
男人的突如其来的一声长啸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知道付东华实在是压抑地太久太久了。他是付东华，大大小小几万人跟着他吃饭，他却只能一个人静静地承受着这一切。
似乎是真的累了也真的是绝望了，付东华缓缓地起身，身子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倒下。我的手紧紧地抓着树干，生怕哪一下自己就会窜出去抱住付东华。
付东华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圆点完全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也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付阿姨。”我现在才敢偷偷地叫了一声付老夫人一声付阿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是回答我的是黄土满地，一山孤寂。
宋玉妍，临走时悲伤之余我的心里抑制不住地恨意。二十六年了，我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自内心地恨过一个人，想要把一个人碎尸万段。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陈轲的房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我的鞋子也丢了一只，若不是门卫拦着我以为我是乞丐不让我进学校，我还不知道。想着从刚才麻木地掏出陈轲给我办理的家属证给保安到现在走到陈轲的门口，我竟然对身边的一切都没有了感觉。
付东华啊！
我的心疼，一阵接一阵地疼。
我准备蹑手蹑脚地打开屋门，好让一切的悲伤都仿佛从未存在。毕竟我是一个扛起枪杆就要去打仗的人。
可是就在我暂时插进陈轲的房门的那一刻起，门就自己开了。
已经是凌晨，陈轲的房子里却还是灯火通明。他应该是坐在这里等我到现在。
“赫菲，你怎么了？”陈轲一把抓住我的手，看着我背荆棘丛刺破了之后血流不止的脚背心疼地问道，语气打颤，“你不是说你很快就回来吗？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可能是我的手太过冰凉，比起陈轲的手的温柔我感觉皮肉都快要被来自于他的温度烫伤。
我像个死神一样面无表情地抽回了手，转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血染的悲痛一直跟着我，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