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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庵堂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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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晏萩说得,寻人是需要时间的,再加上陇城距离京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交通不达,信息传递缓慢,陇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京城这边无从知晓。不过既然没有好消息传来,那就表示人还没寻到。

至于太子,他还在装昏迷,这个晏萩已证实;当然晏萩去东宫不是为了证实太子是醒了还是在昏迷,她是去探望摔断腿的唐祉。看到鼻青脸肿、额头肿着大包的唐祉,晏萩惊呆了,“你这是在哪里摔的?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

“就是走着走着就摔倒了。”唐祉也很懵。

晏萩微微蹙眉,“你摔倒时,哪些人在你身边?”

唐祉勾着手指头数人,“沈则浩、陆予文、唐之杰,还有赵岩箴和郭宾野。”

“你摔倒时,赵岩箴离你近还是远?”晏萩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成国公府的人,成国公府只有赵岩卿一人是原配所出,其他的不是周氏,就妾室所生。

“远,他走在最后面。”唐祉答道。

晏萩想了想,接着问道:“你摔倒之前,腿有没有疼一下?”

唐祉点头,“有,然后我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晏萩已经可以确定唐祉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至于是不是赵岩箴所为,还有待调查,“赵岩箴是楚王世子的侍读,怎么会跟在你身边?”

“他娘想为他二哥求娶陆予文的堂姐。”唐祉笑道。

晏萩冷笑,这个成国公夫人还真是没脑子,再不待见原配嫡子也不能把事情做得这么明显啊,为原配嫡子挑了个边陲小吏的失恃长女,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挑上陆太师的孙女。天差地别,难怪在继室夫人中,以成国公夫人的名声最差。

“你这些天过得可好?”晏萩接着问道。

唐祉咧嘴笑,扯着了伤口,捂着嘴角,哎哟哎哟叫唤了两声,才道:“挺好的,和以前一样。”

晏萩对他的话,表示怀疑,“有没有人欺负你,说一些难听的话?”

“谁敢欺负我,我可是东宫三公子。”唐祉傲矫地抬起下巴。

晏萩也知道这是个心宽体胖的主,那些隐晦的挤兑话,他恐怕也听不懂;晏萩只得换个方式问:“有没有人以前总在你身边,现在不理你了?”

“有有有,冯向忠以前每天都拿糕点和肉脯来给我吃,这几天不拿了,也不和我说话了。”唐祉摸着肚子,“潇潇,我饿了。”

“你不是刚喝完一碗粥,怎么又饿了?”晏萩蹙眉,都这副德行了,还惦记着吃。

“喝粥就是水饱,一会就饿了,我想吃酱肘子。”唐祉咽着口水道。

“你身上有伤,不能吃酱肘子,等伤好了再吃。”晏萩没好气地道。

唐祉往后倒在榻上,哀嚎,“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不能吃酱肘子。这日子,太难熬了。”

嚎叫声中气十足,可见除了腿上严重些,其他都是皮外伤。晏萩起身道:“你好好在家里养伤,我回去。”

“那你明天还过不过来?”唐祉问道。

“过来干嘛?”晏萩问道。

“来看我,我受伤了。”唐祉理所当然地道。

晏萩撇嘴,“我今天不是已经来看过你了。”

“明天也可以来的,我这伤还没好。”唐祉脸颊痛,不敢大笑,小小的扯着嘴角,对晏萩露出讨好的笑。

“你这意思,你伤没好之前,我得天天来看你呀?”晏萩瞪大眼睛问道。

唐祉点点头,一脸期盼。

晏萩啐了他一口,“你想得美。”甩手往外走。

“潇潇。”唐祉喊道。

晏萩当没听到,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去太子妃那边找告别。太子妃的院子外有侍卫把守,晏萩刚才是直接去了唐祉的院子,见这守卫森严的样子,眼皮跳了一下。

晏萩被冬梅领了进去,就看到了坐在上位置上喝茶的太子,翘了翘唇角,她就知道这人是装昏迷,上前给太子、太子妃行礼问安。太子笑问道:“潇潇,怎么这么久都不来东宫玩?”

“我太忙了。”晏萩叹气道。

“你忙什么?”太子笑问道。

“忙着练字、练琴、学规矩、学女红,好多好多事,可累可累了。”晏萩噘着嘴道。

“你娘也真是的,让你这么辛苦做什么嘛?有必要学那么多吗?她在闺中时,可没见她学过这么多。”太子妃心疼了,顺口埋汰了下好友。

“娘说了,我和她是不同的,她可是有朝廷的米粮和俸禄的,我没有,不能不学无术。”晏萩把自己的娘给卖了。

太子妃噗哧一笑,招手让晏萩到她身边来,“说起这事,我到是想起来了,汝顺郡主的女儿都封了县主了,潇潇怎么能不封呢?”都是郡主的女儿,凭什么差别对待?

太子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笑问道:“你觉得太子舅舅这个时候醒来好,还是继续昏迷好?”晏萩和唐祉说话时,他和太子妃就在外面听着。

“殿下。”太子妃喊道,这种事怎么能问小姑娘呢?

太子用眼神阻止她说话,转眸又看着晏萩。晏萩亦没想到太子会这么问她,呆愣片刻道:“我在夏天的时候就会起的早一些,因为天气暖和,冬天时,就会晚一些,天气太冷,我得等着婢女把衣裳烘暖和的才起来。”答非所问,但意思却表达清楚。

太子笑了,“潇潇这话说的对,起床早晚是得看天气的冷暖。”现在天气还很“冷”,他还得继续躺着,等那些墙头草全冒出来了,他再起床也不迟。

晏萩略坐了一会,就找借口开溜了,皇家人说话爱隐喻暗喻绕弯子,她答话也得隐喻暗喻绕弯子,太累了。

等晏萩走了,太子赞道:“是个聪明孩子。”

“那当然,有晏四和南平那样的父母亲,潇潇当然聪明了。”太子妃与有荣焉地道。

“可惜年纪太小了,要是大几岁,配给礼儿极好的。”太子遗憾地道。

“打住,这话要是让小三听到了,非跟你急。”太子妃笑道。

太子一愕,“小三喜欢潇潇?”

“惦记了好些年了。”太子妃笑,做太孙妃太辛苦,潇潇还是做小儿媳比较好。

“潇潇配小三那傻小子,可惜了。”太子感叹道。

太子妃一愣,哑然失笑,“您到底是谁的亲爹呀?”

夫妻俩闲话了几句,太子就进了密室,太子妃就去忙宫务了。

这天晏老夫人被郁芳菲说动,来庵堂里给郁芳菲已故祖母供往生牌位。晏萩是不想出门的,她现在隔一天就要去安国公府半天,但是晏荭想出门呀,“十二姐姐,十二姐姐,一起去嘛,最好最好的十二姐姐,荭荭最最喜欢你了。”

晏萩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得跟晏老夫人央求要同行,如是晏老夫人就带着她们和郁芳菲一起去了洗石庵。

到了洗石庵,先看到的就是庵门廊柱上的对联:天竺俯江流,到眼睛岚归爽气;云山经雨洗,点头奇石也思灵。

庵堂在城中不大,仅有三间佛殿,二排精舍和一座供奉牌位的七层浮屠塔;庵堂在城中,方便贵妇贵女们前来礼佛,因而香火鼎盛,庵堂前面的空地停放着数辆马车。

进到庵中,晏老夫人领着晏萩三人去佛殿烧香,一个中年尼姑就过来道:“晏老夫人,师父正好功课完毕,请老夫人去禅房一坐。”

晏萩可不想去听老尼姑念经,赶忙道:“祖母,我刚看到那边的菩提树结了好多果,我去捡果子,串手串给祖母戴。”

“我也帮着捡。”晏荭赶紧道,她也不想听老尼姑念经。

晏老夫人伸手指戳了下两人的脑门,“不许乱走,不许跑出庵堂去。”洗石庵是尼姑庵,往来的皆是女眷,又有几个丫鬟跟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们就在树下捡果子,保证那儿都不去。”晏萩认真地道。

晏老夫人就带着郁芳菲去见庵主,她们一走,晏萩就带着人往菩提树那边去。远远的就看到菩提树下有人,瞧打扮,应是一主一仆。

“十二姐姐,这里落了好多果子呀。”晏荭跑了过去。

“这里是佛堂,不要大呼小叫哟。”那位小姐柔声道。

晏荭吐了吐舌头。

晏萩走过去,对那小姐笑了笑,“我家小妹不懂,扰了小姐清静。”

那小姐笑道:“没什么,你们也是过来坐禅的吗?”佛祖在菩提树下顿悟,这棵菩提树下也摆着数个蒲团,供香客们在这里坐禅静心。

“我们是来捡菩提子。”晏萩笑道。

“拿来串手串?”那小姐问道。

晏萩点头,“菩提树是佛教中的神圣物种,菩提木代表吉祥,可以使人身心安宁,心平气顺,还有辟邪的效果。我想亲自捡果子,串手串给家中的长辈,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那小姐眼中一亮,有孝心的人都不是坏人,生起了结交之意,主动道:“我姓李,名依淳,不知道小姐可愿告诉我贵姓芳名?”

“你就是李依淳啊,我是晏萩,晏家小十二,我娘是南平郡主,从二舅母那边算,我该叫你表姐,从礼表哥那边算,我该叫你表嫂。”晏萩笑,“这是我堂妹晏荭。”最近事多,她都忘记了要去太孙妃面前刷好感的事了,没想到今儿会在洗石庵遇到。

李依淳眸光微黯,“太孙他……希望佛祖保佑,太孙能平安归来。”

其实太子昏迷,太孙失踪,日子最难过的不是太子妃,而是李依淳;毕竟太子妃知道太子早已清醒,这定海神针还在,东宫就不会倒。可李依淳不知道啊!她在家中忧心如焚。

在李依淳被选为太子妃后,李家门庭若市,可太子、太孙一出事,李家立刻门庭冷落,先前被众星拱月的李依淳,如今就真是落魄凤凰不如鸡了。甚至隐隐有人说李依淳的命不好,要不怎么才选她当太孙妃,太子和太孙就出事了呢?

李母看着李依淳就哭,还总是重复着同一句话,“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若太孙真找不到,做为被皇家赐婚的李依淳,那就只能在家里守望门寡了。这圣旨上可是写明,指婚给太孙唐礼,而不是太孙。

李依淳被她哭得心烦,如是出门散心;李依淳是由祖母带大,信奉佛法,她散心的地方是城西的洗石庵,如是与晏萩相遇了。

“礼表哥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晏萩笃定地道。

“谢谢。”李依淳感激地道。

“李姐姐和我们一起捡菩提果吧。”晏萩邀请道。

李依淳点点头,和晏萩她们一起捡起了菩提树的落果。捡完之后,晏荭抬头看着树上的果子,“十二姐姐,树上还有好多,找竹竿把它们都打下来吧。”

“不可。”李依淳忙阻拦,双手合十,“菩提树是佛门神物,果从树上落下,是佛祖的恩赐,用竹竿将果子打下来,那是对佛门神物的污秽。”

“李姐姐说的对,再说捡了这么多已经够了,你是做手串,又不做数珠。”晏萩可不想被庵堂的人撵出去。

捡完了菩提果,晏老夫人和郁芳菲还没来,晏萩也找了个蒲团坐下。李依淳坐在她旁边的蒲团上,跟她讲坐禅的好处,“坐禅可治病、修身、养性、养生、悟道。当内心烦闷时,杂念纷乱时,就可以坐禅,心静下来了,就会进入一种忘我的妙不可佳的状态……”

见李依淳说得神采飞扬的,晏萩感觉有点不妙,太子妃舅母这左挑右选的,给礼表哥挑了个小尼姑呀。清心寡欲的,日后夫妻关系能好?

“李姐姐,我说的话,若是不中听,还请你不要介意。”晏萩笑道。

李依淳笑道:“晏妹妹,你我一见如故,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晏萩想了一下,道:“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尽信佛,则不如无佛。人向善,就是佛,人向恶,就是魔。”

李依淳垂想了想,道:“晏妹妹这话满是佛理,我受教了。”

晏萩一愕,她不会弄巧成拙吧?正要再说点什么,香缘过来了,晏老夫人已和庵主讲好供奉往生牌位的事,要回去了。

“李姐姐,我们改天再约,还有,你一定要相信礼表哥会平安归来的,一切都会否极泰来的。”晏萩认真地道。

李依淳笑道:“我在佛前为他供了长生牌位,我相信佛祖会保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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