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弱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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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黑了以后，小灵跟覃姑娘两人吃过了晚饭，像往常一样在房屋的大厅里坐上那么一会儿。今天，覃姑娘却跟与往不太一样，她的神情似乎并不太轻松，久不久就看一次外面的夜色，好像一个担心夜晚来临的猎物一般，竟有种不安之感。
“真奇怪，”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竟然会有一种危机般的感觉。”她喃喃自语着说道，然后在心里想：也不知是不是那个逃出去的年轻人给自己的不安，总之，她好像觉得有什么事情要生一样呢。
她闭上了眼睛，微微地皱眉。
小灵安慰她一般说道：“小姐，您别多担忧了，那两个小毛贼，从牢里逃出去纯粹是运气。我看他们呀，是绝不敢再回来找小姐你的晦气的。他们不怕被再抓回来都好咯。”小灵将两只手放在空气中一阵乱抓，又道：“只要他们一回来呀，我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直接将他们给您抓回来，让他们帮你擦鞋。”她凑到自己小姐的面前，挤出了一张并不是太灿烂的笑脸，道：“你看吧，两个人，一个擦左鞋，一个擦右鞋，刚好合适的。”
这覃姑娘原本倒是苦着脸的，现在被她这么一逗，也很给面子地挤出了一道笑容来。但就小灵的眼中来看呀，这道笑容倒还不如没有的为好。因为这小姐的笑容，那是笑得比哭还难看呢。
如果你让一个人不开心的时候笑，那必定就是这样一种表情。
小灵耍宝失败，这下也不敢再动其它花招。她给小姐给倒了一次茶以后，便也就此退下不语了。
这边在夜色之中点起了灯来防着不说，那一边，在屋子外五六里地之外，一片草丛之中，王大天跟史丹利两人却一脚深一脚浅地一直前行着。这史丹利被那杂草早就弄得烦得不行，又走了几脚以后，干脆一脚给踩到了水洼里，这下倒是可好，一双好好的布鞋给硬是湿了一半。
史丹利唠叨般地念道：“这放着好好的林荫大道不走，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王大天道：“好了，哥。你看人家是‘地主队’，占着地利的优势，如果是你，平时那条进入林子里的大道，会不会布点儿机关之类的玩意儿。如果我们走大道，舒服脚倒是舒服了，别中了别人的道儿，把命都给赔进去了呢。”
听着王大天讲得这么可怕，那史丹利倒是又骂了几声，这下却也不敢再多话了。
王大天那是受了仙剑奇侠传的影响，想起那主角去仙岛为母亲找灵丹的时候，那仙岛上的奇门怪阵，可别让自己给遇到了才好。
另外一边，那小灵跟覃姑娘哪里知道这两个青年因为极度的谨慎而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她们只是在好奇般地念道：“不会呀，那两个毛贼，莫非真的跟小灵所想的一样，只是两个没胆识的小屁孩，在逃出牢囚以后，早就头也不敢回一个，一直逃之夭夭了？”
月亮就这么升上了天。这岛上早晚温差差别很大，一到晚上就起了风，冷风吹指到人的脸上，竟让人产生了凉意。覃姑娘和小灵像往常一样，把门窗给关上，躲在房间里，覃姑娘看起了书，那小灵倒是接着绣自己一直以来没绣完的一幅刺绣。
覃姑娘笑她道：“小灵呀，你刺那么多刺绣，可是想哪日碰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然后把这些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人家？”那小灵听得一片脸红，覃姑娘又道：“我看你刺这么多呀，倒是还没碰到如意郎君之前，这些刺绣都要多得没处放了呢。”
呵呵声之中，小灵更是不好意思了：“唉呀，小姐净是知道笑话人家。”
这一谈一笑之间，那紧张的气氛倒是净下来了不少。
现下覃姑娘所看的是一本讲述男子为世族而报仇的故事，故事的主线虽是战争，但那男主角执着抗战的精神倒是让她很欣赏。再加上文字的描述之下，那男主角更是在读者心里升华为一个帅气温柔的典范，让她竟不由得看得呆了起来。
原本这一夜覃姑娘倒是很不安心，但没想到也因为这篇小说的关系，给她的心里送上了几份安宁。这么看了一会儿，她倒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在旁边桌子上靠着油灯刺绣的小灵，见到自己的小姐这么专心，渐渐也变得安宁了下来。夜中，小雨缓缓地滴下，打到窗户上，让人慢慢忘了那风雨中有可能来到的危险。
这样的难得的平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夜之中有两个男人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只听其中一个男的说道：“哥，你说我们就这么走过去，会不会太唐突？”另一个男的答道：“你妹的，我们是去找人麻烦，有什么唐突的。”
两个人声音就这样子走近了过来。小灵把刺绣放下，看了覃小姐一眼，她已听出来，这两人好像就是从那囚牢里逃出去的那两个年轻人。她轻声请示小姐说道：“小姐，他们好像回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覃姑娘道：“有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说话之中，那王大天跟史丹利两人已到了屋前。
小灵向着小姐轻轻地点了点头，鼓起胆儿，把那门儿推开。
她才刚看到这两个青年人呢，就差点儿没被眼前这有点好笑的一幕给弄得笑出了声来。
只见王大天跟史丹利两人都被淋得全湿了身，衣服都贴到了身上，两人手上也没拿什么兵器，这哪像什么复仇者的样子呀。
“呀，哥，别说了，我们先进屋再说吧。这雨淋到身上，可真的将要要淋死了。”史丹利这时也不管王大天的想法，直接就冲到了屋里。他好像有些生气一般，一下子坐了下来。也许是身上实在是冷得要命，他拿起桌上的那茶壶，右手碰在壶壁上试了试水湿，然后也不用茶杯，径直地就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下去。
连喝了两大口，他这冰冷的身体才得到了些许的缓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说道：“两位女侠，我们这也不跟你们打了。我们实话实说，一开始，我们的确是想来偷你们的水之珠，甚至是刚才我们来到你们屋前的时候，路上都仍有些在想。但刚才那一场大雨，可算把我给淋醒了。”他像一个受了什么大难的妇人一样，竟啰啰嗦嗦地给人讲起他受的苦来，他倾诉一般说道：“你说我史丹利一个好好的佣兵，放着自己一个无名小卒的好日子不过，跟着这个屁点经验都没有的菜鸟冒险者混什么呀。这一路上，又是被人追杀又是被人围捕的，哼，这算什么呀，老子还不玩了！”
他一脸真诚地跟这屋里的两位姑娘说道：“两位神仙姐姐，我向你们誓，我史丹利一等天气好了我就自己造个船从少上漂回去，出去以后一定不会再说任何关于这里的任何事情。我只求在这岛上的这段时间里，你们能给我个安静的地方住，给我点饭吃，让我过点安安稳稳的日子。至于你们跟那涛家四恶少，还有跟这小毛孩之间有什么纠纷，我都不管了，你看可好？”
王大天没想到忽然出了这一变招，一下子倒是僵到了小雨之间，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覃姑娘不表喜恶，先是问道：“你当真不理这岛上之事，也不再打我们水之珠的主意了？”言下之意，当然就没有否认水之珠就在自己身上。史丹利道：“要那水之珠有什么用喔，我史某留着一根打狗棍，保住小命一条，找个岸上的所在，干脆开个狗肉火锅店反倒来得实在。起码不用每天早上睁眼的时候心里还在犯嘀咕，想说，‘今天我能不能活着闭上眼睛呀？’”
人生平安，其实倒也是最大的财富一件。只不过众多的世人都往往在不平安的时候才感受到它的重要罢了。
覃姑娘点点头，显然是对史丹利的说法挺认可，又对王大天说道：“这位小兄弟，你的朋友已经投降于我了，你准备怎么办？”
这投降之词用得是有点难听，史丹利嘴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来抵抗一下，但终究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王大天见到这异变，心中一酸，也不管自己仍在这大雨之中，被淋得冻极反热，道：“史丹利，你怎么能这么不讲义气呢？”
史丹利道：“哥，现在不是义气不义气的问题，我史某人性格懦弱，这辈子想必是成不了什么大冒险家的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这一生，请你……请你倒是原谅我吧。”言语之中，倒是有几份歉意，又有几分诚恳。
覃姑娘笑道：“怎么样，你小兄弟现已不战意了，你要不要上来跟我们打过？”那丫环小灵提醒她道：“小姐，这人投降，说不定只是计谋，也不可完全掉了大意。”
王大天这下一下子成了孤岛一般没人支持，心中苦笑，上前两步走入到屋子里，心想：自己要是拿不到那水之珠，肯定就回不到现代去了。一路以来，自己都有勤加练习自己的那一身魔法，就是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完成这搜集的任务，现在若是退怯，倒也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好，这下倒让我来领教姑娘的手艺。”他才站进屋里，两个火球术就丢了出去，这两团火直向着覃姑娘的上身而去，因为火速并不算很快，这女生疾速一闪倒是给闪了开来。只是那两团火球在屋子的木质地板上烧了开来，倒是引起了一阵的焦味。
“好你个无理小子，进来就要烧了我家不成！”覃姑娘怒极而上，另瞄了小灵一眼，道：“小灵，给这家伙好看。”她嘴上虽然让小灵给这家伙好看，自己手上倒是运起了魔法异能，这时一棵树藤马上从地板里长了出来，一下子给绑住了王大天的大腿。
王大天运弹不得，这下可心中叫苦。再次运起异力异能，身体马上壮大了一圈，试着往上跳了几下，好不容易，总算是让自己给挣脱了出来。
那小灵却也腾空而起，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青锋剑，身形灵动，一下子就来到了王大天的面前，唰唰唰地连着刺出了好几剑。她飞在空中的时候，就像一只灵鸟儿一般，倒也不负她这小外号了。
看得出来，这小灵用的应该是增强身形的魔法，与王大天那增强气力的魔法算是完全不同的路数和门派。王大天原本刚刚挣脱脚下的束缚，怎么又闪得了这灵动的几剑，一下子后背冷汗直下，凭着身体的本能连着闪了好几下。唰唰唰，几剑刺过之后，终有一剑闪避不及，左脸上的皮肤被割破了一小条缝儿。
这一下，伤得倒是不重，只是王大天觉得自己的面子不保，整个脸倒是红了起来。他还没得喘息一下，只见空中又是一阵风吹，那小灵就像一只鸟儿一样，又在空中一个盘旋之后就杀了回来。王大天心中暗道不妥，跳到空中想一拳回击回去，索性来个以进为退。
可是，他倒是听到从自己下方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声，一道青藤又一次从地上飞了起来，轻轻地在他的右臂上拉了一拉。这下倒好，这一击没有击出，反倒是王大天整个人在空中的平衡都被弄斜了。小灵儿的剑随风而到，唰唰唰地又连着在王大天的身上划了几剑。不过这一次，她虽有得手的完好机会和身手，却也没伤到这个岛外的青年，她只在王大天的上衣袖子、下身裤子还有腰间的三处衣服处分别划了一大道口子，然后在落地之时，把一柄薄剑架到了对方的脖子之上。
她没有伤对方，但再次打脸的行为，却用无声的语言说明了：你不如我，快认输吧。
王大天落到地上，看到对方冰冷的剑已经架到自己面前，倒也不好再动手，只是不服气地说道：“你们两个打一个，哼，我不服气。”
小灵哈地一声笑，偷偷看了小姐一眼，道：“小姐，这位公子以为打架是在练武呢，还要一个一个地上，他以为这算什么，打擂台哟……”
一句轻松的言语，倒是让王大天的脸色直接又一次地变红了起来。
片刻之后，王大天再次被像粽子一样地绑了起来。他整个人的腰杆被绑到屋子中一张有靠背的木桌子上，想动也动不了，整个人低着头，无比的低落。
他想到了自己这可怜的一生，想到自己将葬在这无人知的小岛上，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表白成功的对象，却这样子被困死在了这个岛不生蛋的穿越的世界里，不禁悲从中来，忍不禁哭了起来。
“呀，这白脸公子哭了，小姐。”小灵一下子看到这个手下败将哭了起来，赶紧跟在旁边喝茶的覃姑娘报告说道。覃姑娘看了这边一眼，好像也有些错乱，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理才好。只听小灵又问道：“喂，小白脸，你为什么哭呀？该不会是因为被我这小女生给抓到，觉得脸面没处放去，所以就哭了吧？”
王大天知道，自己若是真为这点芝麻大的小事而哭，那才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以使自己的情绪稍稍地平复一些，想说点什么尖利的话来回击对方，但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王大天道：“你要杀便杀，何必又说那么多。”他心想：大不了就是痛上一阵，死了也是死了吧。不必死前还卑躬屈膝的，做一个懦弱的路上人，那倒不算是男人了。
覃姑娘冷笑一声，走了过来，将一杯茶放到桌上，道：“你倒是喝点热水先吧，看不出来你倒还有几分骨气。”她又说道：“等天气好点的时候，我会把你们跟那涛姓四兄弟一起放了，你们出去以后，只要不再嚷嚷着要来再寻我们麻烦，也严守秘密，不向外人泄露我们这灵之岛的方位，我们便也会再来寻你麻烦。”
“只是……只是……”她连着说了两个“只是”，却没有把话说下去，这犹豫的心情倒是听得连王大天都着急了，赶紧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以公子这一身武艺的话，还是早早地改了职业，去做一个良民为好呢。”
小灵一听，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小姐，你怎么对他这么关心，莫不是忽然之间对他给动了春心？”
那覃姑娘白了她一眼，道：“小灵，你不可乱说。”
覃姑娘这句话一则是辩白，另一则倒在王大天的心中给莫名地刺了一刀。他现在人被擒住，整个人自信心都低落，也不管人家讲这句话的原意是什么，倒是理解着想道：这姑娘一见与我有什么绯闻，倒是第一时间马上就澄清，就好像跟我有什么不白之名，对她而言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呵，看来我在这世界上，也仍是一个没有姑娘喜欢的弱男人一个呀。
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