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落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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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鸾辰的脸再度黑透了。
江烬雪觉得，如此甚好。
她跟眼前这只妖有点儿八字犯冲，他说话一点儿也不讨喜，反而想尽办法拐弯抹角的威胁她，恐吓她，只给了她一个铜板就想利用她，还让他那些手下给她编了一脑袋麻花辫。
这些仇，她都记着呢。
而他非要坚持这样强人所难，就不应该过得太愉快。
不让她愉快，那大家都不能愉快。
然而，魂医世家是没落了，但并未真正消失在兰赦界，江烬雪一脚踹了大门，形同辱人门楣，砸人老家，还是惊动了宅子里的人。
梵迦只怔怔看着不敢靠近，眼睛几乎一眨也不眨，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曾几何时，他是那样的心高气傲，聪明得满脑袋都是馊点子，嘴≈ap;ap;ap;巴也厉害得百鸟争鸣也比不过他一个。
可如今，看那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着实半点儿没有当年的影子了。
一个世家的没落，不会牵连他这只妖的气韵，更何况，当年她并未收他做妖使。
而此时此刻，他已显得比魂医世家还要没落。
而陆陆续续的，又有其他人出现了。
最先现身的是几只不成气候的小妖，一副粗使仆役的打扮，那妖气浑浊狰狞得如粪坑里捞出来一般，张牙舞爪，横眉立目就要冲过来，可看向江烬雪的那一霎那，都纷纷抖得像风中枯叶，几乎屁滚尿流纷纷跑去贴了最远的墙根。
不，应该不至于看到她就害怕，而是看到了她身边这只……猛兽。
可江烬雪还是不禁皱紧了眉，一股怒气悄无声息盘在了心底。
蛇，鼠，堂堂的魂医世家，何时沦落到去奴役下三流的小妖当差？
曾经的魂医世家，连养条看门狗，都不能是杂毛的。
想进魂医世家当差的妖修，不仅修为有要求，就连血脉种族都是不能马虎的。
紧接着，她看见了白莫，当年她将他从猎妖人手中买回来的时候，他还是个连耳朵尾巴都收不起来的瘦弱少年，如今近百年过去，他似乎过得要比梵迦滋润许多。
最起码没有被铁链锁着，那一身片尘不染的白袍掩盖了他独有的妖≈ap;ap;ap;媚，只那么清清冷冷看着她，脸颊润泽有光，透着一副养尊处优的悠然。
他看向她时候并未显露出惊恐，只静静看着，仿佛事不关己。
然后，是还活在这宅子中，小有修为撑着没死的三叔六婶们，外有弟弟妹妹一群。
最后，是她那已显现出老态的娘。
江家的亲系枝繁叶茂，且只要有血缘牵连，都多多少少会拥有魂医之力，但似乎天道终有制衡，但凡入了江家宗族的人，在修行一路上都走不了太远，连娶进的妻，纳进的婿都不例外。
修行路上走不远，就意味着寿命虽比凡人长，但也至多不过二三百年，故而，如今能站在江烬雪面前的族人，也就不过百来个人。
可这百来个人无一例外都愣住了，怔怔看着江烬雪，连仿佛面对她死而复生的慌乱都没有，也没有百年再见的惊喜，似乎……只剩下惊讶了。
不，或者是惊吓。
宗庙之中留有她的魂灯，证明她没死，如果盘得命格，也就能得知她在三途河界。
可至于为什么会坠入三途河界的原因，恐怕……会有人给众人一个精彩的交代。
其实她很想知道，那个交代究竟有多精彩。
“谁带你回来的？！你怎么可能回得来？！”突然，人群向两边分开，一个白裙女子踱步而出，傲然质问，那与江烬雪颇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僵硬绷紧，硬生生板出了几分所谓的威严。
对了，还有她，魂医世家现任的家主，与她同一个娘亲的亲妹妹，江暮雪。
江烬雪无奈耸了耸肩，一指身边的君鸾辰，“他。”
江暮雪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江烬雪，随着她的手势忽然一转，顿时愣住了，那霎时间面容不再僵硬，甚至顷刻间染了丝丝莞尔笑意，分外像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连声音也水≈ap;ap;ap;嫩娇怯，“怎么是你？你此前突然离去，我以为……你是有急事先回去了。”
江烬雪微微一皱眉，转头看向君鸾辰，声音带了前所未有的冷意，“你俩认识？”
君鸾辰也有点儿蹙眉，瞥了她一眼，道：“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必过问。”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连欲盖弥彰都懒得盖了，他与江暮雪早就认识，怎么就成了她的家事？
可江烬雪忽然又想起点儿什么，毫不避讳厌恶瞥眼问道：“也是那般坦然相见？”
君鸾辰也横瞥她一眼，“自然穿了。”
江烬雪继续瞥眼，“那为什么后来又没穿？”
“太脏。”
江烬雪故作哑口无言，评价了一句，“洁癖大过脸面，我还真不知说什么好，佩服……佩服？”
君鸾辰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永远也不会告诉江烬雪，当初他确实先行来过魂医世家，临见人之前，随手捞了件衣袍遮身。
可见完了人，离开魂医世家，他就把那件衣袍瞬间化为了灰烬，甚至没考虑用净身诀弄干净了继续穿，因为上面竟然有他最深恶痛绝的东西，跳蚤。
然而，两人这一番对峙的话太过简单，旁人未必听得懂。
江暮雪还是一脸亲热的喜笑颜开，袅袅婷婷向前踱了两步，挑着声调分外高傲道：“这位陈公子乃是上层界面垠云界的世家公子，前些日子驾临江府求药，想来……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
“陈？”江烬雪再度拿眼角瞥着君鸾辰，如果连名字都是假的，她这辈子别的事不干了，也势必将他做成风干的……猛兽！
君鸾辰淡淡看向她，似乎越是人多，他脸上就更没有多余的表情，连话都少得可怜。
他没说话，却从袖子里再次掏出一枚铜板，按在了她的掌心中。
江烬雪瞬间有点儿炸毛，她堂堂魂医世家前任家主的信任，就值一个铜板？！
“最起码两个！”她还是打算信他一次，毕竟君鸾辰这样的名字，比陈姓公子好听了许多。
可君鸾辰再度伸手进袖中，淡淡道了句，“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