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父亲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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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跑到竹林,一就看到了挡在前面道路上的杨九堡,以及他身边的海贼敢死足。
同样,杨九堡也看见了他们。
不知为何,原本被乌云层层遮盖的月亮此刻也露了出来,月华如水,自夜空倾泻洒在众人的脸上。
每个人此刻都似乎散着一种苍白的光辉。
一和石头等人无不震惊,就在白天,杨九堡的父亲还因为勾结海贼的罪名被砍了头,而此刻,他竟然又和海贼勾结在了一起。
“哥,怎么办?”石头盯着远处神态嚣张的杨九堡,嘴里喘着粗气,这一路奔跑,他早就力气枯竭了。
一也想不到杨九堡竟然会和卫城的仇敌勾结到一起。
对面,杨九堡趾高气扬,举着一束火把喊道:“哼,你们几个贱民,还要企图逃跑么?识相的就乖乖待在原地,等老子过来,不然的话,我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走!”一看到杨九堡丑陋的嘴脸,几乎就要作呕。
五人几步便窜进了身旁的黑暗中。
杨九堡大袖一挥,道:“弓箭手,放箭!”
十余支冷箭立刻齐齐射到,嗖嗖窜入五人之间左右,一和石头几乎全身被汗水湿透,气息已近厮绝。
五个凄凉的身影,在此凄凉之夜,在凄凉的山道上足狂奔。
而飞雪小姐靠在一不算宽大的背上,却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
她将脸轻轻靠在了一的肩膀上,视线随着一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而上下起伏。
黑暗中的逃亡,竟然在这一刻也显得如此宁静。
直到一爹的一声惨叫,打破了这宁静的寂寥。
“啊……”一爹已竭尽全力仍住了后背传来锥心的痛意,但铁箭穿胸,饶是他咬破嘴唇仍是忍不住自己下意识的惨叫。
潺潺血水从一爹的胸膛,贴着湿透背脊流淌下来。
石头满手的血,一颗心脏似乎要即刻爆炸一样,喊道:“老爹,你怎么了?”
一爹的惨叫让大家停了下来,李状离石头最近,他听到滴答滴答的血水声,伸手向前一摸,再凑到眼前,顿时眼前一黑,双腿软跌倒在地,口中惊恐喊道:“血,血,福伯流血了!”
一背着飞雪,心里忐忑不安,他走到后面,借着月光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一支长箭正定在他爹的背上,涓涓鲜血不住流下。
“爹……”一惊呼。
飞雪也从他背上看到了一爹中箭的惨景,忍不住闭上了眼。
“快……放我下来……”一他爹说话比较吃力,但言语却十分坚定。
一将飞雪从背上放了下来,看到如此惨景,飞雪已是满眼热泪,而李状也在喃喃哭泣。
“爹,你怎么样了?”一看着他爹的伤势,和李状,飞雪将他爹扶到一块石头上坐好。
一爹道:“放心吧,还死不了。”说着,他气喘如牛,嘴里又呕出一口血出来。
一顿时泪水涌了出来。
他爹拍了拍他的手,道:“堂堂男子汉,哭什么?以前在船坊挨棍子的时候,也没看见你哭。”
一鼻子算得厉害,嘴里只说了个“爹”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其余人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一他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强笑道:“我忽然像到一个主意,不如我们就在此地分开逃跑,这样,我们成功的机会就大一些。”
说到这里,他又苦笑了一番,道:“本是想我们能一起去到大唐过我们想要的生活的,看来这个愿望,只怕要落空了。”
大家当然知道一爹的意思。
一坚定道:“不,爹,我们绝不分开,我刚才说了,我们要死一起死。”
石头和李状过来握住一的手,道:“对,要死一起死,我们绝不分开。”
飞雪小姐走过来看着四人,虽然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的目光,她的神态,已经在告诉大家她对于死亡的无畏和凌然!
她势必会和大家一起共存亡!
一爹惨然一笑,悲恸的血泪此刻滚烫如沸,道:“糊涂!”
他强忍着喉咙涌动的鲜血道:“我糊涂了一辈子不够,难道你们还要跟着我糊涂下去吗?”
“就算我们全部都死了,难道那些海贼会因为我们的共同赴死,而悲恸,伤心?”他布满角纹的眼此时竟闪烁着炽热的光辉,道:“只有我们的亲人,朋友,才会因为我们的离去而伤心,悲痛,而海贼,则只会嘲笑我们的愚蠢。”
说道此处,他从未灼热的目光竟变得坚定而富有活力:“我问你们,若是你们都死了,谁来为惨死的同胞们报仇,谁来为逝去的家人们雪恨?逍遥法外的海贼依然逍遥法外,而失去亲人的苦难民众则会更加因为你们的感情用事而悲痛!”
一爹的嘴唇着抖,这样的话,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说起,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这一次他算是看清楚了,就算他兢兢业业在船坊做事一辈子,只要海贼一夕前来,整个卫县的光辉和繁荣,还不是被洗劫一空吗?
一爹叹了口气,喃喃道:“其实你知道,自从你母亲被海贼掳去,我的心也就死了,这么久以来,是我对不住你,爹也不奢望你的原谅,只求你这最后一次,不要违背爹的心愿。”说罢,一爹竟撑着最后一口气,足向一处山路奔去。
他一边奔走,一边用双手拍打两侧的灌木。
一热泪盈眶,悲痛不止,道:“爹,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一直以来没有理解您。”说着足追了上去。
他一直以为他这个爹只会醉酒做事,谁曾想他心中竟藏有这么多的悲伤。
石头和李状哭喊着抱住了一,三人齐双双望着老爹奔走的方向,老爹竟然一次也没有回头。
巍然奔向那于黑夜之中,向他敞开着的死亡之路。
飞雪亦泣不成声。
忽听得远处杨九堡嘹亮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他们在那里,给我射!”
说罢,十几支冷箭如飞蝗一样扑向远处的山道。
一只觉得心猛的一痛,然后天和地都失去了色彩。
他知道,那个他讨厌的整日酗酒的男人,已经和母亲一样,永远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