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一眼忘川,她跟他是仙草与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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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3日,距离尹凝络无故失踪快满三天的时间。
上官扬方面还未曾得到尹凝络的消息,于是他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张啸天,人多力量大,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尹凝络。
相比上官扬跟君凌而言,张啸天是最后一个知道尹凝络失踪的消息,并且知道后大为震惊。
“什么!”张家所有人,包括张啸天林宛如,张雨辰在内一时间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怎么会生这样的事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走丢呢?”当时上官扬在客厅,张雨辰便冲着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上官扬坐在单人沙上,双手捂着脸,遮住了疲惫的容颜,“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清晨,君凌来找我,告诉我凝络失踪了。我们调出了监控录像才知道前天下午有人曾把凝络送到疯人院去。”
“疯人院?”张雨辰瞪大眼睛,快步跑到上官扬面前,按着他的双肩,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刀一样,震惊的看向上官扬:“你什么意思!失踪了还不算,还被人送到疯人院!”
此刻面对张雨辰的质问,上官扬真的无从作答。
“够了!”张啸天从客厅主位沙上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宽厚的掌心紧握,剑眉深蹙,墨色的眸如深夜里翻涌的海水,冰冷骇人。视线投向儿子,“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你赶快调集人马,全程搜索雨曦的下落,告诉他们今天之内务必要找到人!”
“是,父亲。”张雨辰接到命令之后拿着外套就往大门外冲,那一瞬他的行为快如一阵风。
自从命令下达的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儿呢?
林宛如得知女儿失踪的消息焦心不已,坐在丈夫身旁一直攥着双手。脑海里不断的想着女儿失踪之后的境遇,比如有没有人会对她不利,那里可是疯人院啊,关押疯子的地方。一个正常人被误以为是疯子,关在一间不透光的小房子里……会不会有人欺负她。林宛如现她不敢在往下想。所有的担忧都化成眼眶里的泪,隐忍着,不断的看向客厅紧闭的大门,心中期待着下一秒会有好的结果出现。
反应最大的当属张雨辰了,他时不时双手叉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有时变换成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紧握着,任指甲陷入掌心。这些都是男人焦急不安的表现,人生三十五年,除去近期着三年,在剩余的三十二年里,他哪一天不是将雨曦放在手心里疼着的?如今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好端端的妹妹就这样失踪了三天,他怎能不焦虑、心疼。实在等不下去了,他就像父亲声:“爸,我看我还是亲自出去找吧!”
张啸天看着儿子,神色平静,“该出去的人我都已经打出去了,如果你再出去找,被媒体知道了,要怎么写我们家?这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媒体,到底是女儿重要还是家族的声誉重要?”这个时候,张雨辰无法理解父亲,在感性和理性之间,感性明显占据了主导位置。
“我更关心你妹妹的声誉!”张啸天不由的抬高了声音,那也是他一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谁说他不心疼?但他身为一家之长,凡是得往长远考虑,媒体认识张雨辰,不认识手下人,如果张雨辰这个时候出去找人,势必会惊动媒体。按照那帮媒体的度一定会顺藤摸瓜挖到张雨曦,到时候一旦她失忆的消息被放出来,有关她的、上官扬的、君凌的,三个人的感情将再度成为媒体的焦点。当初一个秦若风就已经让两个女儿受尽世人指点,如今,时空对换,角色转变,他绝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出现,伤及女儿。
张啸天痛斥儿子:“你老实给我坐着,哪儿也别想去!”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但里面的人都知道,这所谓的安静不过是被压抑着的。像是火山爆之前闷热的预兆,或许在某一刻就会突然爆。
门被推开了,紧接着传来焦急的脚步声,但让大家大失所望的是来人并没有带来尹凝络的消息。
张雨晴跟欧辰逸风风火火的跑来,刚一见到客厅里的人就开口问:“爸,大哥,我跟辰逸听说姐姐失踪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人找着了没有?”
同样是一连串的问题,只不过这次的回答者变成了张雨辰。
“还没。”他说,似是被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张雨辰在身后沙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从口袋里取出烟盒掏出一根想要抽,但顾忌到客厅里还有其他人时,终是没有点着那根烟,硬生生的把揉进掌心里粉碎。
片刻之后,张雨晴开始融入着糟糕的气氛,她才能隐约感受到原来大家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心里都窝着一团火。
无论家里的人如何的忙,身为这家中一份子的上官雅至始至终都不见露面。她露面能干什么呢?似乎一切祸端都是因她而起的。
终于等到了消息,且算的上是一个好消息吧。张啸天派出去的人回来报信说人已经找到了,就在郊外的别墅里。一个小时前已经被君凌带回去。也是君凌放出消息给张啸天:尹凝络已经安然回归,若是放心不下便来别墅照应。
张啸天一行人听到了这话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不分片刻的往郊外别墅赶。
郊区别墅这边,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前,廖云珠跟尹银海在客厅里听到汽车刹车的声音,等他们出来看的时候,就见君凌抱着昏迷的尹凝络大步流星的上台阶一路跑进客厅。离近时候廖云珠才看到女儿全貌,全身伤痕累累,竟没有一处是好的地方。廖云珠当时就泪如雨下,“凝儿这是怎么了,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来不及她究其原因,君凌已经着急开口:“云姨先让一让,让我把凝儿送到房间去。”那时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任谁都看的出来他很着急。上楼之前,尹银海吩咐佣人请大夫过来:“要快!”
尹凝络躺在床上,墙上的窗帘是拉开着的,君凌站在尹凝络小腿部分的位置上,黑色西裤、长衫,双手插兜,一双墨眸里担忧未息,静静的锁定她憔悴的容颜。
胸前衬衫的扣子别解开了两颗,露出麦色的胸膛及锁骨部分,皮肤上面布着一层细细的汗,大家实在太忙了,只是窗外的阳光关照了他,将那些薄汗放大,照亮。
长衫也被他挽到半臂处,一颗焦躁的心不安的跳动着,似乎前面的人每一抹举动都决定着他下一刻的呼吸。
尹氏夫妇站在君凌身后的位置,距离尹凝络更加靠后。彼此焦急张望着女儿的结果。
医生坐在床畔,用听诊器给尹凝络听了心跳之后,再给她把过脉。起身,走向君凌。
“大夫,情况怎么样?”君凌将双手攀在医生的手臂上,墨眸里是无法不动容的虔诚。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不过似乎是受过惊吓,梦中的她一直很不安,我要先给她开几幅安神的药,一切还要等病人醒过来之后再做决定。”
医生绕道去给尹凝络开方子。
房间里剩下尹氏夫妇跟君凌三个人,这时君凌才敢靠近尹凝络,他在她的床头蹲下,似是怕伤着她,连给她掖被角的动作也要想过之后再想想。梦中的她眉间深陷,似是在经历一场独自一人的动荡与浩劫,神情难安。嘴角一大片淤青,还带着未干的血液。最终他还是将那握在手心里已经褶皱的被角趁力道盖在她的身上。
伸手拂开她脸上的乱,才现她额角有一处伤口,流血已干。而靠近伤口的一部分头已经变硬。看到这样一个她,他心疼吗?必然的。以至于他已经不敢再用嗜血的眸子看向她。
直觉告诉他,就怕她又一个突然醒来会吓到。
就这样,他才将所有的怒气都咽回心里,那些看不见的透明物体经过喉咙时引出他的痛觉,逼得他双眸通红。盈盈眼泪充斥眸眶,几欲决堤而出。
终于,他在尹凝络面前低下了头,将脸埋在臂弯。身后夫妻两看到这一幕,悲恸之心油然而生,男人向身旁女人递过去一个眼神,女子只好忍着眼泪叹气,轻轻地走到他身后,拍着他的肩膀,“不要这样,你这么爱她,所以要比任何人都相信凝儿会好起来的。”
那时的他肩膀虽然晃动,但还是点头了,臂弯之下是一张流泪无法张扬的脸,像是迷途的孩子一样,尹凝络几次三番经历意外,他如何能够受得了?就像今天这一次,如果不是他调用了c市的信息网,在最惊险的时刻找到了她,后果又会是怎样的呢?
荒郊之处,找到隐藏她的地点,带着焦虑与残喘的希望踹开那扇门的时候却现她正在被人侮辱。他到现在想起来,后背还会不停的冒冷汗,如果,如果他再晚一步……
以她刚烈的性子,怕这世界上从此以后都不会有尹凝络这个人了。曾经三年,她大部分时间在昏迷当中,醒来之后,又一部分时间靠着轮椅过活,纵使这样,他也不曾让她离开过身边。
这短短的三天远比当初三年带给他的冲击量大。整理好情绪之后,他抬头看着她,从被子下面找到她的手握在掌心,言语平静:“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说好的,我照顾你形影不离。可我居然混账的把你弄丢了。你心里是气我的对吧?恩,我也气我自己。所以,你才坚决不能让我逍遥法外,要醒来教训我,然后你再拟定一份契约,限定我用终身来护你周全可好?”
这话,说者平静,但听者却难不动容。尹氏夫妇很早以前便认识了君凌,尹银海总说,君凌这孩子好,气质儒雅,待人谦和,遇事沉着冷静,戒焦戒躁,思想独立,行事上又果断,假以时日必将成就一番大事业。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预言成真,君凌在十八岁那年,先成立了自己的建筑研究所,后来又独行华尔街,再后来便是创立了qun。所有的这一切他都是靠着自己的力量,这样的一个他,在尹银海眼里都可以与完美画上句号,一个拥有良好家世的青年,并未沉溺在浮华当中自毁自灭,而是靠自己破土而出,扶摇直上。这样的男人若是骄傲也的确有资本。
如今再看那抹坚定的背影,尹银海方才明白,他本就是一个人,一双肩膀,那上面还承载着父母的期望,原先以为的强悍,早已在历经沧桑之后变得千疮百孔,一身的伤。床上女子便是他今生苦寻的良药。她仿佛一株仙草,而他就是那个痴心忠诚的守护者,只可惜这株仙草偏开在悬崖边上,他若要守护必定变得小心翼翼。
廖云珠看君凌,通常都会用女人的本性,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的?气质、内涵,这两样君凌都占了,那就剩最后一样了:对女人的态度。
君家教养好,君氏夫妻对婚姻奉行一生只一人到君凌这里,他把父母对感情的态度继承的很好,不滥情,因此与花边绯闻绝缘。在廖云珠眼里,君凌是个很会照顾长辈的好孩子,尤其女性,比如她跟黎婉。他在她们面前时多半是温柔体贴,廖云珠一度觉得君凌声音迷人,宛如清泉,润人心田。
此刻他对女儿说的那些话,一如往昔那般,只不过更多了一份空旷与哀婉,直让听者心碎。
只是脸上的伤就这般让人震撼,可想而知身上那些看不到的地方呢?君凌没有忘记刚把她抱回来的时候,她的衣服是被人撕过的,胸衣都露了出来。他的脑海里不由的联想起今早生的一幕,那男人肮脏的手碰过尹凝络,就让他心痛不已。
他蹲在她身侧,开了口:“凝儿,我们把衣服换下来,让我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好不好?”
他刚要靠近,昏迷的人儿双手已经攥紧被角,咬着唇,死命的不让他碰她。
虽然是在昏迷当中,但尹凝络仍然做着可怕的噩梦,梦境里全是男人猥琐的笑容,跟他急切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不要!
她在梦中撕喊,婴宁出声,眼角已有泪水流出。
“好好好,我不动你了!”君凌双手投降,任何一切的坚强全随着她滑落的泪水瞬间崩溃。
转身,眼前雾气泛滥,再也不用遮掩了。
张啸天一行人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卧室,当张雨辰经过的时候,身旁似乎还带着风,来不及看病中的妹妹一眼,他就直接瞄准了君凌,二话不说将君凌的衣领攥进手心里,把他从地上拎起,一把抵在墙上,双眸猩红。
“雨辰,你不要这样。”上官扬过来劝。
“你不要劝我,如果不是他雨曦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他自诩可以照顾好雨曦,现在呢?”
张雨辰喋喋不休的宣泄着自己的怒意,君凌早已将头瞥向一旁,眼角处的泪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滑落的,光照下,晶莹璀璨。
偶然见上官扬与他对视,君凌唇角含笑,但此刻再看他,仿佛就像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孩子,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了。这样的君凌,突然给了上官扬强烈的震撼,一股无力感也在侵袭着他的全身。
“张雨辰,你放手!”这一声是张啸天喊过来的,他走到张雨辰面前,亲自将他掐着君凌的手给掰开,“雨曦还病着,你这样像话吗?”
气氛得到缓解,君凌将自己原先的位置让给了林宛如,自己拉了一张榻榻米的椅子坐下,就在临靠尹凝络梳妆台的位置。
半弯着腰,双手抵在眉心,闭目。镜子里落下了他孤寂的身影。
半晌,君凌开口,“林伯母,云姨,麻烦你们给凝儿洗个热水澡吧,我把她从那个地方救出来的时候,她身上有伤,必须清理。如果可以就请现在,我怕待会儿凝儿醒过来之后不认识人。”
林宛如跟廖云珠听到之后,对视了一眼,立即将还在昏迷中的尹凝络扶起来。下床的时候上官扬走了过来将尹凝络抱起,匆忙看了一眼,女子面容憔悴不堪,皮肤能看见的地方,深深浅浅有不少伤痕,心像被人剜了一刀一样,撇过脸不忍再看。
张雨晴进去帮忙放水,房外,张雨辰不善的目光一直等着君凌,却因为不远处父亲的一记眼光,收敛了起来。
浴室里面不适合有男人在,林宛如把上官扬推了出去。
约莫十五分钟之后,林宛如通知外面一声:“洗好了。”这个时候上官扬才又进去将尹凝络抱了出来,欧辰逸跟张雨辰则帮忙铺床,尽量让尹凝络睡得舒服一些。
林宛如最后一个出来,一副哭过的模样。张啸天走过来询问情况,只听林宛如说:“身上全部都是伤,没有一处是好的,洗第一遍的时候几乎都是血水!”
语落,众人无不震惊,廖云珠靠在丈夫胸膛满脸心痛色。
这时君凌已经起身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上官扬追了出来在房门口拦住了怒气冲冲的他。
多日不见上官扬似乎沉稳大气了许多,就像现在,在君凌面前,他似是一个经历万千世事的老者,宠辱不惊。
四目相对,君凌无心跟他争吵,目光格外的坚定:“上官扬,你听着,有些话我只说一次,我现在有我的事情要办,雨曦就交给你照顾了,这一次我真心的把她送回到你身边,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让她恢复记忆,赢回她的爱了!”
话落,君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到大厅下台阶的时候,他再一次被人从身后叫住,张雨辰疾步走过来,“你要去哪儿?”
君凌看了他一眼,黑眸里撒出冰冷的光,“我要去将伤害凝儿的人碎尸万段!”
“算我一个,我也跟你去!”
车就停在主屋前,张雨辰已经快君凌一步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