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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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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恒应该是真的累狠了,早晨我都醒过来了,他还没来医院。

我百无聊赖地摁着遥控器,等着秦亦恒来,我希望他能推我出去转转,昨天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天,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电视转到新闻频道,是中央台的,我很少关心国家大事,但电视屏幕上映出的那张脸,却令我不由自主地把音量调大了。

展睿的脸色特别凝重,沉声说:“关于这次事故,展氏会竭尽全力处理好善后事宜……”

后面的话我都没听进去,只听进去“事故”两个字。

展氏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否则不可能上中央台!难怪展睿没有来医院!

我呆了呆,连忙拿起手机,搜热点新闻,一搜之下,我顿时吓了一大跳。

展氏这次采伐的木材主要集中在两个林区,一是青藏高原农场上的,二是横断山区边缘的。这次出事的,是山区边缘的采伐工地。

为了压缩采伐、运输的时间,展氏调集了很多重型机械,可是冬季大雪封山,重型机械好不容易运上山,开采过程也很顺利,却在开采完毕,机械运下山时出了事故。天降暴雪,积雪一下子深厚了将近半米,机械下山时引了雪崩,连工人带机械全部被埋了。

现在救援工作还在紧张地进行中,展睿已经连夜赶到了事故生地,这件事引起了地方政府的高度重视,一层一层上报,最终惊动了中央台,一下子引起了全国轰动。

这下,展氏要倒大霉了!

我脑子一懵,回过神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打秦亦恒的电话,秦亦恒接电话的声音特别慵懒,还带着浓浓的倦意。

他笑着调侃:“想我了?”

我顾不得跟他扯皮,急声道:“展氏出事了!运输过程中生了雪崩,有人被埋下去了,这事儿上了中央台的新闻!”

秦亦恒呆了呆,声音沉重了起来:“你说什么?!”

“三两句话说不清,你搜热点吧!”我忧心忡忡,“林区是秦氏承包下来的,这事儿你看该怎么处理?”

秦亦恒草草说了一句“我看看”,就把电话挂断了,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心乱如麻。

眼看着第一批木材即将运到,那批家具就要开始打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出这档子事儿?这下好,展氏短时间内是别想平静了,社会各界都会关注这件事情,一个弄不好,展氏就要悲催。

而林区是秦亦恒的,当时他仗义出手,谁成想会出这种事,也不知道秦氏会不会受影响。

我想打电话给展睿询问情况,可现在他必定忙得焦头烂额,我不好去打扰他,想问秦亦恒,他刚从美国回来,连个囫囵觉都还没睡上,根本就没摸清楚状况。

再看电视,已经切换到下一条新闻了,我只能在手机上搜索,搜了半天,除了吐槽“资本/家剥/削劳动力,黑心老板罔顾工人性命”之类的言论,基本上没有什么别的声音了。

我既不想展氏出事,更怕秦氏被牵连,秦亦安重病,能活多长时间还不知道,秦氏的上一个难关也不知道有没有顺利渡过,要是再受这件事牵连,秦亦恒非着急上火不可。

可我毕竟不懂这些,再怎么担惊受怕也没用,只能硬撑着,等他们主动把消息传过来。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秦亦恒打来电话,对我说他不能来医院陪我了,他必须立刻赶去林区巡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我甚至没来得及询问他,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他,他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我有心对他说一句“别急,注意安全”,可又怕影响了他的心情,让他记挂着我的伤势,只能强忍住了,这些天,我不能打扰他,我只能努力降低存在感,争取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雪崩埋人事件在网上传播得很快,就跟面团酵似的,飞速膨胀,举国皆知。秦亦恒的到来并没有缓解什么,网上的言论特别激烈,矛头直指展氏。

第二天,新闻跟进报道,我才知道了一些细节。

本来工程是很顺利的,老的积雪经过白天的日晒融化,晚上再次上冻,很硬实,也没多厚了,因此上山的时候一切都很安全,采伐也很顺利。在采伐、运输近尾声的时候,重型机械陆续撤回,准备调到青藏高原继续采伐、运输。

可是谁知道天公不作美,重型机械刚一离开林区没多久,天降暴雪,他们被困住了,等到雪停之后即刻赶路,不慎引雪崩,连人带机械全部被雪埋了。

横断山区山势陡峭,到处都是长沟深涧,本来就是特别危险的地区,一旦出事,救援更是十分困难。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林区,可我却被这该死的脚伤困住,连病床都下不了。

我忧心忡忡地等着新的消息,只希望能够把被埋的二十三位伐木工人全部救出来,只要没有人员伤亡,什么事情都好解决。

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我提心吊胆等消息的时候,又一个噩耗传来了——森林大火!

这场火来得特别猛烈,先是引燃了展睿划定的林区,然后从那片林区往外延展,以铺天盖地的势头,把没有划定的林区也引燃了,火太猛烈了,又是处在地形陡峭、交通闭塞的地方,根本没办法救援,就算是人工降雨,也很难降下那么大面积的雨,等到火灭了,那片林区基本上不剩什么了,别说展睿的林区,就连秦亦恒的林区也是损失惨重。

听到这个消息,我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下展氏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了,秦氏也是够倒霉,明明是仗义援手,却被连累得一脑门子包,秦亦恒的损失,恐怕不比展睿小。

事情展到这个地步,一下子复杂了很多。时间一天天过去,被埋住的工人有些被解救出来了,紧急送医,有些却迟迟找不到。

等到救援工作彻底结束,二十三名被埋工人一一找到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

救出来的时候,十七名工人还活着,六名已经成为了冷硬的尸体,而那十七名工人中,两名还没到医院就撒手人寰,三名抢救失败,死在了手术台上。

听到新闻里播出这个消息,我直接两眼一黑,彻底晕过去了。

十一名遇难者,特大安全事故,展氏面临着巨额赔偿不说,社会影响恶劣,自从出事后,展氏的股票一跌再跌,接连几天都逼近跌停板,市值缩水了将近一半。

我脚伤好后,就去了公司上班,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我再次见到展睿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了,才刚刚十来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圈青黑,胡子拉碴,看起来特别憔悴。秦亦恒是跟展睿一起来的,他的眉眼间很肃穆,很沉痛。

那天,展睿打了内线,叫我去总裁办公室,我才知道,他们回来了。看着神情憔悴的两个人,我心里生疼生疼的。

“去倒两杯咖啡。”展睿有气无力地冲我吩咐,整个人就跟明珠蒙尘似的,晦暗无光。

我一言不地去倒了两杯咖啡回来,给展睿和秦亦恒一人一杯,然后站在边上,等着下一步吩咐。

“坐吧!”展睿长出一口气,没看我,而是问秦亦恒,“秦总,您说吧!”

我诧异地看向秦亦恒,不知道他来展睿这儿有什么事情。

秦亦恒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抿了抿嘴,一脸犹豫,缓了缓,才说:“虽然这个时候,我提出赔偿要求,很可能会令展氏雪上加霜,但是展总,这些事情还是要拿到台面上来讲清楚的。”

“我理解。”展睿叹口气,往沙上一靠,特别颓废的样子。

秦亦恒苦笑,跟着叹了口气:“那场大火,烧死了我一千三百多棵云杉,八百多棵落叶松,一千八百多棵果树,报废的树木超过四千棵。”说到这儿,他摊了摊手,一脸无奈,“云杉和落叶松倒还好说,那些河谷里的果树可是秦氏酿酒的重要原料,现在一下子损失了一千八百多棵,今年的新酒产量要大受影响了。”

我听得顿时心口一紧,秦氏是亚洲最大的酿酒商,市场份额何其重要?现在秦氏的酿酒原料受损,万一产品数量跟不上,拿什么来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上抢占份额?难道要把到嘴边的肥肉让给别人?

展睿没吭声,默默地听着,摸出两支烟,递了一支给秦亦恒,替他点燃了,然后自己点燃烟,默默地抽。

一阵沉默,气氛简直比死更沉寂。

我觉得特别压抑,想离开,但他们既然叫我来,一定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不能走。

一支烟抽完,秦亦恒叹口气,看着我,说:“圆圆,当初跟展氏合作,我是看在你是展氏员工的份儿上才肯出手相助,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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