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鸟枪换炮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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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以来，这还是苏云第一次进入指挥船的底层船舱。
通常来说，正常船只的底仓都是货仓，星美云轻的指挥船也不例外，这里不像上层船舱那样被分为一个个房间和舱室，而是一个巨大的架空层，整齐有序地堆放着许多金属箱。这里的自动化程度超乎苏云的想象，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水手的轮船，这片明亮的空间里随处可以见到静静待命的机械臂，以及负责清扫整理用的筒形机器人。在墙壁上，有着许多并列的管道，它们连通着存放货物的箱子以及上层船舱，当需要使用到货物的时候，人员根本不必亲自下来拿去，货物便会自动从通道中传输上去。
当然，苏云虽然心里惊讶，却并没有流于表面上，而是很淡定地与星美云轻并行，在后者的指引下，他们径直进入了货舱的深处，来到一扇厚重的密闭大门前。
门上有着“危险警告”的标志。
“就是这里了，盛田君，自天空号建成以来，你是第7个被邀请进入这扇门的客人。”
“是嘛，荣幸之至！”
星美云轻微笑着，抬手在门边拉出了密码面板，先是验证了指纹，而后虹膜，最后手指如同闪电般飞速输入了一串长达百位的密码序列，终于通过验证。紧接着，圆形的金属舱门两瓣分别逆向转动，露出了二层舱门，后者缓缓打开，这才终于显露出了门后的真正面貌。
一个长约20米，宽约10米的长方形房间。
和外面一样，房间内的布置很简单，眼前的三个面皆为纯色，乍一看上去里面什么也没有。直到星美云轻拉下了门边的阀门，两侧的金属墙壁才生了变化——它们像百叶窗一样纷纷打开，露出了墙壁后面的一个个小型房间，以及静静摆放在房间中的十数套舰装。
这些舰装的大小十分接近，造型却各自迥异，看来全都是同级舰装。它们的表面干净无比，没有灰尘，也没有花哨的涂装，只有冰冷坚硬的金属气息，纯黑的底色看起来充满肃杀。
苏云先注意到了离自己最近的这套舰装。它约两米高的样子，体积略大于藏王号，左右两边各有着两门单装长炮，炮座粗壮，整体轮廓呈流线形，无棱角，关节处为球体，可以覆盖全身。与其说是苏云印象中的舰装，更像是一套人形外骨骼机甲。
苏云一个个仔细端详，其余的十几套舰装，也大抵如此。不知道是不是一线镇守府的惯例，但凡能够被称为高度改修的舰装，基本都是这样的全覆盖式。
他看向星美云轻。
“这些舰装都是可以使用的吗？”
“当然，让我来为你稍微介绍下吧，它们看起来外形很像，对不对？其实这里的18套舰装全部都是一个型号，即551号镇守府的历代联合舰队旗舰，天城号。这些舰装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至宝，也是整个551号镇守府的至宝，代表了这座镇守府的最强战力。”
“联合舰队旗舰扶天城么……”
苏云暗自将星美云轻的话念了一遍。
随后，他不太明白地问道：“为什么会有18台？”
“它们各不相同，在不同的场合下可以起到不同的作用。”星美云轻话语中带着自豪，如数家珍道，“天城号在海军官方的定位是第三代航空战列舰，拥有强大海上火力的同时，能够搭载60架无人舰载机，不过在我这里，他们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啦。比如这套离我们最近的，是天城号的超导电磁炮形态，拥有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电磁回旋重接加速炮，炮口初速度达到35800fps，足以击穿任何深海单位的装甲，甚至理论上可以直接将金属炮弹射到月球上去，但作为代价，它的其他能力也做出了极限让步，只能用作战略打击；这一套，是重武装支援Ⅰ型，主武器是16组ATM7火箭炮射装置，副武器则是半程洲际导弹仓，可以在1200公里外的任何地方提供精准火力打击；这个全身炮口的则是重武装Ⅱ型，有着不输给外面的武藏号的火力，还可以变身。除此之外，这些是高速型、这是浮游炮型、这是航空母舰型、这是巡航型、突击型……”
苏云按捺着惊讶，静听完毕，这才问道：“这样说来，这些舰装，其实都是天城号的备用舰？”
“正是。”
苏云这才反应过来，此次代表551号镇守府参加深海远征的，虽然是以武藏号为旗舰的战队，但却并非是星美云轻手下的绝对主力来着。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不愧是联合舰队旗舰级别的待遇，不过贵镇守府的天城号舰娘，为何没有来参加这次远征呢，毕竟这是人类与深海的最核心战场了吧？”
星美云轻却是玩味地眨了眨眼：“盛田君真是这么认为的吗？”
“诶，不对吗？”
“哈哈，也是呢，盛田君入行说到底也只有几个月，有些核心的事情或许还没有接触到。”星美云轻来到了房间的另一端，这里的墙壁上有一张樱岛海域的电子地图。和普通地图不一样的是，这个地图的陆地区域几乎没有做出任何标注，反倒是海洋区域被分割成一个个豆腐块般的区块，并标出了几乎所有海岛和危险区域，一眼看上去密密麻麻，望不到头。
星美云轻指了指地图，说道：“这是樱岛的海域地图，我们所在的地方是横须贺东南方向610海里的z3海域，就是这里。”
顺着望去，苏云注意到，在这张地图上，深海的强度分布，被用颜色带的方式标注，从绿到红即由弱到强。星美云轻所指的z3海域，处于一片用黄色作为底色的地带中，而更东和更南的方向，即太平洋的更深处，直到大约200海里外的z5海域，区块颜色才从黄色变成了鲜红。
类似的海图苏云其实见过许多，类似的深海强度分布方式也很常见，但在他见过的所有地图上，现在他们身处的z3海域，就已经是极度危险的区域了。像这幅地图上那样将红色的高强度区域推后到如此之远，几乎和陆地距离上千海里的做法，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就算了，在地图的最右下角，即太平洋中心，还有一大块比深红更红的暗红区域。苏云心说果然不愧是一线镇守府么，海图上对敌人的标记都和外面那些咸鱼不一样……
星美云轻似乎读出了苏云的诧异。
“就从攻略难度来说，这次深海远征的的困难程度已经勉强可以进入第一等级了——哦，这是我们551号镇守府的说法，盛田君只需要知道第一等级是最高等级就行。不过要说战略意义，以及真正的地里位置划分，现在我们身处的z3海域，可还远远没到人类和深海的交战中心呢。海军总部之所以会下令对z3海域起进攻，是因为z3海域的局势已经明朗，但它为何会变得明朗呢？”
这名年轻的提督顿了顿。
“很简单，因为这里已经不会在海面上打的天昏地暗了啊。”
紧接着，他的手指缓缓平移，指向了右下方的BZ9海域，也就是几乎位于太平洋中心的，海图上鲜红与深红的交界区域。
“关于天城现在在哪的问题，她和551号镇守府的第一联合舰队，现在应该在这里吧。”星美云轻说着，似乎突然有积分惆怅，“这18套舰装其实原本是我专门为了天城收集定制的，但她好像根本不领情的样子，觉得它们的功能都太片面了，又不肯把它们带在身边随时更换，结果到了最后还是只好放在我的天空号收藏，连一次真正的海洋航行都没有过，唉……”
这语气怎么有种送不出去礼物烂在手里的味道？
星美云轻接着道：“虽然都还没经历实战夕立，但这些舰装性能方面绝对没问题，如果盛田君能够让它们挥作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真的可以吗？”
“当然，随便挑就是了，不满意还可以再换，能够让它们有朝一日在海上航行，也算是我的愿望之一了吧。”
……
离开货仓，回到指挥舰甲板的时候，苏云不禁心生感慨。盛田达人的那句话一点不错，当战争只成为少数人的事情的时候，战争时代就已经结束了。他曾经天真地认为，自己和自己的镇守府就是所谓的“少数人”之一，但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错得离谱。
真正的少数人，是那些深入大洋中心的战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云和他的24873号镇守府，跟内陆的平民没有太大区别，属于被保护的对象。作为海上战斗力的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轻松愉快地“屠杀”深海……不，这不叫战争。
苏云看向那套比自己更先来到甲板上的“天城号全武装Ⅰ型”，也是星美云轻的18套天城号收藏品中，苏云觉得功能最为全面和平均的一套，心情从未如此激动。
他很迫切。
前所未有的迫切。
迫切想要看看自己的所谓天赋，是否能够驾驭住这套能与真正的深海分庭抗礼的舰装。星美云轻可以说提前带他进入了这个深层次的世界，在对他表达感谢的同时，苏云想知道自己的未来会达到怎样的程度，而他距离这个程度又有多么遥远。
“那么，请尽请尝试吧。”
星美云轻似乎和苏云一样迫不及待，相当兴奋。
苏云点了点头，来到舰装前，再次观察。只见这套亮黑色的“铠甲”在柔软的阳光下散出温暖的色泽，而伴随着海风中淡淡腥气的，还有着一股极为诱人的金属护理剂气味。苏云没有迟疑，他伸出手，探向了最接近舰装核心的启动模块。
淡淡的绿光亮起，伴随着“嗡”一声轻响，舰装的正面装甲缓缓打开，形成了一个可容纳一人的舱室，里面格外宽敞，足以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
苏云转过身来，倒着进入其中。
舱门关闭，一切进入黑暗。
……
黑暗中，苏云感到四周的舱壁缓缓收缩，并且根据他的体形生形变，最终与身体的每一处严丝合缝紧贴。在均匀的压力下，他甚至感觉身轻如燕，而非被困在一个密封的舱内。
“操作系统启动完毕，武装系统启动完毕，神经元连接系统启动完毕，虚拟现实系统启动完毕，各项模块性能检测正常，舰装启动完毕。”
伴随着轻盈的合成音，苏云的眼前亮了起来。
和藏王号的虚拟光幕系统不同，苏云眼前的景物更加清澈，清澈到什么地步呢？除了没有那些繁琐的仪表读数盘之外，他居然感觉自己身上的舰装并不存在，低头看去时，那面黑色的健壮外壁，与其说是舰装的一部分，更像是自己身体的延伸。
他尝试着动了动，十分完美。
不得不承认，这套高度改修型，和初始型号的舰装，已经是质的变化。
此时，星美云轻正站在苏云眼前。
“感觉如何？”
“从未如此好过，很神奇。”
“去试试吧，将舰装核心挥到极致的感觉，这套舰装虽然和你的藏王号一样，对于同步率的要求是95%以上，但可不是简单的武装堆砌啊。”
“好！”
苏云点了点头，迈起步子，三两下来到了天空号指挥舰的入海口，滑入了太平洋那温暖的海水中，回头看了看甲板上的星美云清，对他伸出了大拇指。在做出这个手势的同时，除了表示对于后者的感谢之外，他也在心中默默地提醒自己，从现在开始，对这个家伙，也要保持警惕。
他很清醒。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星美云轻越是对自己示好，苏云便越开始思考对方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尤其是对方甚至将可以称作“至宝”的核心舰装交给他使用。他完全相信星美纱绪真的会向她的兄长提出带上自己，但并不相信这名一线镇守府的提督真的会因为那种莫须有的理由而答应下来，就像他相信一个普通人会因为突然兴奋而晚上自己不煮饭跑出去胡吃海塞，而不会相信一个大国总统，会因为自己的喜好而改变对其他国家的战略方针一样，一个镇守府的舰装，可不是能够随便交给别人使用的。
总之，小心便是。
但愿自己是多虑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