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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鬼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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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说到这里眼中布满惊惧神色。

陈振戡问道:“是看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了吗?”

老爷点头道:“我竟然看到一对母子在客厅的桌子上吃饭,桌子上摆满了菜肴,有鸡有鱼,十分丰盛。两个人都穿着红衣,脸色苍白,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面无血色。”

陈振戡皱眉不语。

老爷子继续道:“我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场面,心下有点毛。那两个人看到我下楼,都回过头看过来,脸上露出诡异的笑,那笑容看起来绝不像是一个人能出的。倒像是,对了,就像是一个死人被人强行揪住两边嘴角生生挤出来的笑。这一下把我惊得非同小可,想我也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结果却还是被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然后就听到‘啪嗒’一声,厨房的灯就灭了。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思忖半天还是壮着胆子过去开灯。毕竟我已经这个岁数了,还怕啥。但是等我开灯之后,却现厨房整洁如新,也没人,桌子上也没菜肴。你说这怪不怪,我就当是自己神经衰弱,出现幻觉了,也没在意多想。后来我也没声张,主要是怕我老伴知道了受不了这个刺激。然后这个事情就天天如此,每天半夜厨房就出现盏碟的声音,我每天怀着心事,一不小心那天就把腿摔折了。你说怪不怪!”

陈振戡道:“除了这事还有没有别的异常情况?”

老爷子便又将狗的事情跟他说了,老爷子说起这件事情,又想到老伴的死,不由悲从中来,老泪纵横道:“陈教授啊,你说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就给这东西缠上了,现在还害死了老伴。要算作孽,我上过战场杀过人,那该死的也是我才对啊。”

陈振戡皱眉,安慰了老人几句,同时让人把周邦显也寻来,同样问他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周邦显不知道还有这一出,也好一通想,方才道:“我不过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你来我往,难免有些利益冲突,但是这不过都是正常的往来,而且面子上也都给足,不至于说得罪呀!”

陈振戡道:“那就奇怪了!”

这时有人通报说有客到,周太太在前面希望周邦显前去见客。周邦显这才想起夫人,赶紧将陈振戡拉到一旁,方才支吾道:“那个,陈教授,我太太她在嫁我之前,还有过一个前夫……”

说到这看了周老爷子一眼,似乎这事周老爷子以前并不知道,只见周邦显将声音再次压低道:“我们要结婚的时候,她的前夫还来闹过一场,我们生了一点小摩擦,我便找人警告了他一下,这个不知道……”

陈振戡打断他的话道:“敢问那人是哪里人?”

周邦显道:“这个我倒是不知道,反正不是当地人,待我回头问问我太太。”

陈振戡便不再言语,待到傍晚,其它客人都离去之后,周邦显便问了夫人这件事情。原来她的前夫也是美国人,但是祖上却是在泰国。

陈振戡点头道:“果然如此,原先不敢确定,现在方才确认了。如果我料想不错,你们家这几个月的祸事不是意外,是给人害的。这座宅子应该是中了一种十分凶险的诅咒,这诅咒有个名字,鬼降。”

周氏父子一听,自己果然是给人暗害,当下激愤不已,周老爷子又哭诉自己老伴原来竟然是糟了别人毒手。

周邦显忙问道:“陈教授是怎么看出来的,这事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陈振戡走到前厅,指着一个檀木多宝阁上摆着的一只大红福娃道:“问题就是出在这个上。不知道这个福娃是从哪里来的?”

周邦显道:“不瞒陈教授说,这个东西是我结婚时别人送的,但是具体是谁送的我就不清楚了,我看这个娃娃憨态可掬、十分可爱,便放在这里,没想到竟然包藏祸心。不知道眼下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陈振戡道:“方法是有,但是这破解之法十分凶险,老爷子跟尊夫人还有其它无辜的人都需要暂避一下。我们二人今夜在这里设法破去诅咒,你再去找几个工人,带上铁锹火把,还有几坛烈酒,晚上八点前在院子等我。我要先回市区去取点东西。”

当下众人分头出,周邦显安排人去找了工人,又亲自送了父亲跟妻子去相识的朋友家借住一宿。

安排好了之后,周邦显一个人也不敢回去,只得在附近的酒馆吃了点晚饭,喝了二两烧酒。等到安排去找工人的人带着十几个人回来的时候,方才一起回到家里,却也只是一群人一起待在院子里。快到八点的时候,陈振戡终于回来了。

只见陈振戡抱着一个暗灰色的金属容器,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周邦显赶紧走过去想要帮忙接过,只见陈振戡一摆手道:“小心,我自己来,这个里面放着的是强酸!”

周邦显笑道:“酸不是会跟铁反应嘛,怎么能用铁罐子装酸呢?”

陈振戡笑道:“谁说铁罐子不能装酸,得看是什么酸,再说了,我这个罐子也不是铁质的,是铅的。对了,我让你找的人跟东西都找好了吧?”

周邦显道:“都找好了陈教授,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陈振戡看看表,又看看夜空道:“现在就开始!”

说着周邦显从口袋拿出一个罗盘,在宅子前后确定了四个点,其中三个在后,一个在前,让工人们分四批,三人一组,在四个点开挖。陈振戡自己则将福娃从房间里取出,放大院子里的一个石墩子上,将他带来的铅罐子打开,用个小勺将酸液一勺一勺淋到上面。

不多时,鲜艳的福娃开始褪色,变黑,不多时,就听到“咯吱”一声,整个福娃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团黑乎乎的硬块,看不清是什么。

周邦显对此颇为好奇,便问道:“陈教授,这个里面藏得是什么?”

陈振戡道:“这个就是鬼降的核心,是个胎尸。”

周邦显惊道:“胎……胎……胎——尸!”

陈振戡将胎尸取出,道:“确切来说应该是一个行将出生的胎儿尸体。鬼降之术非常残忍,其中最让人不齿的就是这胎尸降。一般是将快出生的胎儿连母亲一起在火中活活烤死,等到母亲被烤成木炭的时候,胎儿刚好成为干尸,将这干尸取出放进特制的容器里再用秘法密封起来。这就制成了一个胎尸降,母亲跟孩子的鬼魂都会附着在这个容器里,供降头师驱使,所以又叫子母降。”

周邦显咋舌道:“竟然还有这么残忍的事情?!”

陈振戡道:“人心险恶,有的人为了自身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这子母降虽然用的是胎儿干尸,但是主要害人的却是母亲,大抵因为以孩子为要挟,母亲总是会无奈妥协,就算是要受人驱使去害人,也是在所不惜。唉——!不过一般降头师会跟这子母间达成协议,事成之后会放两人魂魄离去好入轮回。”

周邦显道:“那现在这容器毁了是不是她们就自由了?早知道我就直接给他打碎了不就完了!”

陈振戡摇头道:“幸好你没有,这子母降要是托身的容器被突然打碎,那么孩子的魂魄受到冲击会立即蹦散,母亲的恶灵则为了复仇会附身打碎容器之人的身上,不死不休。所以我也只能小心翼翼的以酸液破掉容器,而不能打碎它。否则恶灵附身,性命休矣。”

周邦显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暗暗感叹自己没有失手把这个打碎,不然现在真是恶灵附身,如堕地狱。思忖间,就听到人群开始吵吵嚷嚷起来,然后就听到带头的工人跑过来道:“周老板,你快过来看看,我们挖到东西了。”

周邦显看了一眼陈振戡道:“陈教授,挖到东西了,我们去看看吧!但是这个——”他指了指石墩子上的胎尸,欲言又止。

陈振戡道:“没事,我用酸化掉它的容器,没有惊动它,不妨事,我们去看看挖到什么了。”

说着几人快步走了过去,果然每一个坑里都挖出了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腥臭刺鼻,出一股腐烂的气息。其中一个工人大着胆子用铁锹去翻动了一下,就见一股漆黑的血液缓缓渗了出来。那工人见状,立即丢了用铁锹,像触电一般往旁边跳去。

陈振戡见状暗道:“果然如此。”

当即命人将准备好的烧酒浇了上去,就听到一声“呲啦”,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开始剧烈蠕动起来,陈振戡夺过一支火把丢了过去,因为烈酒的缘故,火苗“噌”一下就蹿了起来。那团东西很快就烧成了黑灰。

陈振戡接着让人如法炮制,将剩余四个坑里的东西都烧掉,一时间整个宅子变得烟雾缭绕,鬼气森森,似乎能听到风中传来凄厉的惨叫。

周邦显跟在后面问道:“陈教授,这地里挖到的是什么东西,我们家院子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陈振戡道:“这是孽秽。是子母降将方圆几十里地上的所有凶恶之气吸聚过来形成的一种东西,这个东西在这里时间如果久了,会将整个宅子的风水格局改掉,变成一座凶宅,到时候谁再住进来这里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之前你说你家的狗晚上吠叫不止,估计就是感觉到了这个东西,狗这种动物十分具有灵性,它感到害怕焦虑,所以才会不听主人的喝止。”

周邦显点头道:“原来如此,如今都烧掉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陈振戡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孽秽已除,再把这胎尸烧掉,然后你去请些和尚,做几天法师,超度一下这对可怜的母子,让她往生,也就算是消除这一劫了。”

周邦显听到此言心中大定,深深给陈振戡鞠了一躬:“陈教授,您这次真的是救我一家老小,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了!这救命之恩,我这辈子都会铭记在心。”

陈振戡摆手道:“我与你父亲是好友,这都是分内的事情。只有一桩,那个降头师依然还是逍遥法外,你还是凡事须当小心。”

周邦显自然点头称是。

不过以周家在当地的影响力,一个区区降头师哪有藏身之地,周邦显后来一直平安康健,生意也越做越好,并没有听闻有什么意外,看来那个降头师估计是被周邦显“妥善处置了”。只是那降头师为了一段感情,竟然就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动辄害人全家,人心之毒,可见一斑。

后来********经历起伏,重归于好,周邦显带着老爷子回大陆寻亲,周鸿方知道这一段奇闻。这个故事虽然听起来颇为诡异,其中的事情有几分是真很难说,但不难看出这个陈振戡似乎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故事至此完结,听完故事的我们一个个都觉得身体凝固了,不仅仅是被这异闻吓到,更是被人性的阴暗吓到。火烤活人,只为了修得邪术,倒像是说书人编的故事,但是这样的事情真的生的时候,又觉得人性偏狭,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像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虽然是意料之外,但转头想来又都在情理之中。

军刀怒道:“这些人真是该死,老子要是当时在现场,我就去一刀杀了那个降头师,这种人也配活着?!”

周鸿嘿嘿两声道:“兄弟,估计你是没这个机会了!那家伙肯定已经不能作恶了。”

钱敏看了一眼周鸿,没有言语。

倒是吴东升哈拉了一下,开始招呼拉克申去做烤肉,说是给我跟钱敏接风。气氛瞬间活跃了不少。只是我的心下更沉重了,即是被人性的阴暗所震惊,又觉得陈振戡这样的高人都死在这里,不知道我这菜鸟又能撑到几时。

钱敏似是看到了我的想法,过来拍了下我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就当听个故事好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去找到这个红色的沙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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