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稻山之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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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稻山之行下
清越坐在车里，望着窗外的风景一一退后，说起来这条路已经十几年没有走过了，当年她离开稻山去C市的时候就是从流川县到G市，然后从G市坐飞机去C市。那是她第一次离开流川，也是第一次坐飞机，带着一些迷茫，一些抗拒，最终她还是从这条路离开了这片土地。
“在想什么？”林慕白看她怔怔的看着外面的风景，不过是高速公路，其实两旁边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偏偏她看着都已经羽化登仙了一般。
“嗯，我十二岁离开这儿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路，不过现在变化大多了，那时候还不过是普通的国道，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这些东西变化的速度也很快。”清越把视线收回，太阳渐渐升起，整个世界都是光明一片，是啊何处不光明呢。
“大嫂，中央下拨了不少的资金到这儿，自然变化快，你多久没有没有回来了”段难寻从前面转过头和清越说话。
“我以前都不来省城的，直接坐火车去流川的，所以还真的不知道。”清越笑着答道。
一路说说笑笑，现在并不是什么节假日，高速上并没有很多车辆，路况很好，原本要三个小时的路程，两个小时过四十分钟的时候，清越就看见了流川熟悉的标志，一个颇为老旧的城门。一进城门之后，清越就感觉到了流川巨大的变化，当初进了老城门之后还有一段基本可以说是空白的地段，当初设立流川县府的时候总是期望它日后能够繁荣扩大面积。可是流川收到地域的限制，在有些靠近高原的地域，加上山多，所以流川就像是被忘记的孩子，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而现在不过才两年，这段空白的区域就盖了不少的楼房，外面的墙壁上还刷着大白字，说的自然是房子销售的信息，看来连小小的流川都被外面火热的房地产事业影响，不过这片的房子能卖出去吗。清越在脑海里打了个问好，实在是很难相信。
“大嫂，这儿的空气还真好啊。”段难寻把车子的窗户打开来，带着青草味道的风迎面而来，脸上还带着享受的表情。
有人夸自己的家乡，清越自然是与有荣焉，便介绍说了流川的深林覆盖率是全国的第二，这儿盛产各种山珍野味，现在野味是要保护的，可是这山珍却是好东西啊。还有稻山出名的稻米，还有稻山隔壁是竹岭村那成片成片的竹林可是好风光，那竹笋最是鲜嫩，等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在流川带点回去才好。
林慕白见一个说得津津有味，一个听得如痴如醉，便说道，“难寻既然你这么有兴趣，不如在这儿弄个工厂，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值得推广出去的。”
清越听了眼前一亮，她以前也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一直都没有资金，实在是韩家的钱又不是她的钱，现在眼前的段难寻一看就对这儿颇为感兴趣，要真的把这儿的东西推广出去，还真是好事一桩。
段难寻囧着脸，他就知道大哥也是个为了美人可以插兄弟两刀的主，可是他是喜欢这儿的风景，可若是让现在这年纪就在这儿扎根办厂，他还真的没有这种耐心，可是看大嫂神采奕奕的眼睛看着自己，他还真的有点不忍心看大嫂失望的表情，要知道这段时间他和大嫂可是超越了男女，超越了身份，成为了莫逆之交，这当然仅仅是段难寻这么认为的，林慕白是绝对不会承认这种事情的。
“你出资金就好了，管理人员请一个不就行了。”林慕白适当的建议到，反正他段小七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段难寻一听这话立马就点头应是，反正钱绝对不是问题啊，看大嫂开心开心就好了，当然段难寻不知道日后这个流川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这些的东西，他的投资绝对是回报够的。
“谢谢你了，难寻。”清越笑着说道，又和林慕白对视了一眼，眉眼里都是笑容，让清越心里总有种骗了段难寻钱的感觉。
“大嫂，不用和我客气。”段难寻豪迈的说，现在还不清楚到时候到底要掏多少的腰包。
“咦，怎么往这条路去呢，我们要进稻山不往那儿的啊。”清越这时才抬头看一眼前面的路，才现这线路不对啊，这条路是往县城的南边去的，那边基本是住宅区。
“先陪我去个地方。”林慕白说道，这个开车的是他特意找的流川县的人，自然懂得这边的路况，还之前他已经打听好了，既然清越这儿还有一个亲姑姑，怎么样也要去见一眼的，所以出来之前也提前联系了那位姑姑。姑姑的电话是他亲自打的，长辈对于清越能回去看他们一眼很激动，言语中都能感受到这个姑姑觉得自己以前对不起清越，现在很想弥补这件事情。林慕白也知道清越是个软性子，这些不去相见估计还是放不下当初的事情，但毕竟那是年代久远，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了，既然如今都已经长大了，也是把这件事情说开的时候。
咦，清越有些疑惑，这个林慕白压根就和流川没有任何关系，还要去见一个人，不过看他认真的表情，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便忍住没有问，反正到时候也可以看见那个人。或者林慕白这儿还真的有什么亲戚吧。
到了城南那片旧城改造之后又重新盖起来的小区车就停住了，清越看着小区门外站着正眼巴巴的望着外边的中年妇女，终于知道林慕白带她来看的人是谁。一瞬间的事情，她就觉得眼中已经是热泪盈眶，回头看着林慕白已经是泪眼朦胧。扶着车门的把手是满是踌躇，多少年不见了，没想到当年那个喜欢穿着黄色的确良的姑姑已经白了大半的头，再想想仍然穿着得体的香奈儿套装，一头乌黑的头的妈妈，清越实在不能接受眼前这样苍老的妇人会是她的姑姑。那个小时候会给她带一毛钱十块的硬糖的姑姑，那个喜欢扎着两个辫子的姑姑。原来在时光里，不仅她在成长，还有人在衰老，可偏偏当年的恩恩怨怨还没有来得及解决。
“下去吧，只有去面对了，他才会好起来的。”林慕白用手背拂去清越的眼泪，温柔的说道。
段难寻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但也猜得到下面站着的妇人恐怕就是大哥让他去查的那个妇女了。
“慕白，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清越囔着声音。脸上却是彷徨的神态。
什么都不怕的人，偏生最不能解决这样的感情事，林慕白笑着安抚她，“不要怕，那是惦记了你十多年的姑姑，她是你的亲人，和我一样都是爱着你的。”
段难寻还没有对大哥说的话肉麻完，就见大哥已经和大嫂开车门下去了，见大嫂下了车就傻傻的站在车前，而那个站在门口的妇女就像是个雕像一般也傻傻的看着这儿，连半点动作都不敢做。这久别重逢的画面，怎么看怎么酸啊，不知道这个时候山上的有没有成熟了的山楂，这山里面的山楂肯定酸得很纯粹。
“小越。”徐玉莲，就是清越的亲姑姑，已经十几年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着这个侄女了，当年的事情是她对不起这个侄女，现在看见她除了高兴之外更多的是羞愧。
“去吧。”林慕白低头在清越的耳边说道，见清越踌躇着步子，最终还是迈出了第一步，可没走两步就开始奔起来，直接跑到了徐玉莲的前面，直接抱住了僵住了的妇人。
“姑姑。”那是经年之后，第一次叫的姑姑，然后就是止不住的眼泪，当年到C市那个陌生的地方，除了熟悉的妈妈之外，可偏偏妈妈还忙着事业，她在偌大的韩家孤单得不得了的时候就会想稻山的事情，稻山的亲人，除了死去的爸爸便是这个姑姑。从两岁到十二岁，这个姑姑可以说是在她生命里就是完成了母亲的身份，所以又多麽的难过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越啊，是我对不起你啊。”徐玉莲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个小姑娘小的时候就跟在她背后，那小小的样子，她就是当成女儿来养的，最终可还是要离开。
“姑姑，别说了，是小越不懂事。”清越今天看着姑姑比一般中年人还要苍老的面庞也知道姑姑这些年恐怕过得辛苦，而她真的完全没有想要去找她求助。而且她后来渐渐也想明白了，姑姑家有三个哥哥，姑父的身体又不好，是肯定没有办法把她接回家。而她母亲的做法，到底还是她妈妈狭隘了吧，把每个人都想得那样的不堪，重要的是，清越现在想的是既然十几岁之前她妈都没有尽到照顾她的责任，姑姑拿着笔钱也没有问题。
段难寻站在林慕白旁边看着这两个哭得一点形象都不要的女人，果然女人外放感情就是很可怕，不过这来来往往的人，现场表演也不要这么感人啊，便扯了扯旁边的林慕白的袖子，示意他管一下，这过路的看一眼，看一眼的，他又不能收费，也太亏本了一点。
“清越，姑姑，先进去再说话吧。”林慕白无视段难寻可怜的样子，直接上前提醒道。
两个这才放了开了，见林慕白过来清越还有点不好意思，徐玉莲倒是没什么，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都擦干净，才咧了个质朴的笑容说道，“这应该就是林先生了吧。？”她之前接到一个姓林的人的电话，说是徐清越的男朋友，过段时间会随清越回来拜访。电话那头的声音彬彬有礼，说起话来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现在这么一看，相貌堂堂，站在清越身边，还真的是男才女貌。
“我是林慕白，是清越的男朋友，姑姑叫我慕白就可以了，这个是我的弟弟难寻。”林慕白一手揽着清越，一边把旁边的段难寻扯过来。
“姑姑好。”段难寻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可惜没有要到红包，要知道过年的时候就凭着他这张脸到处讨红包，那战绩可是颇丰啊。
“好好。”徐玉莲一辈子都没有离开流川，怎么见过这样标志的人，还这么有礼貌，自然是喜笑颜开，清越看着姑姑笑了才觉得心里的辛酸下去了一些，起码看现在姑姑穿得还算好了。日子应该不会那么难过了，三个哥哥应该也长大了。
“我们先进去吧。”徐玉莲一只手拉着清越，就带着清越往里面走去。清越看着这个小区还是不错的，就问了一句，“姑姑是什么时候搬到这边的？”
她记得以前姑姑是住在县城的郊区的，虽然也算半个城里人，可日子却是顶顶不好过的。
“你大表哥在这儿给我买了房子，我便在这儿住了。”徐玉莲解释到。
一边还有路人经过的人跟她打招呼又假装不经意的问清越是谁，然后就见徐玉莲很骄傲的说是自己的侄女，想必徐玉莲以前也有和邻居提过清越的事情。听徐玉莲这么说，纷纷都多看了清越两眼，顺便夸两句端正秀丽的话。
“姑父身体可还好？”清越又问，这个小区的房子都不高，所以并没有电梯，走的还是楼梯，情欲见姑姑走楼梯的样子很是利索，想着身体的根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应该就是脸上看得衰老一些，以后一定要给姑姑买点好东西。
想到这儿就要感激林慕白为她做了这么多，不仅先自己和姑姑联系了，今天还带了不少的东西，姑姑还托辞说不要，林慕白说自己是第一次来拜访清越的长辈自然要带东西。姑姑一听自然是喜笑颜开，更是夸林慕白懂事，林慕白倒是一副镇定的模样，让清越好生感动。
“还是那个老样子，跟着天气变呢。”姑姑叹了一口气，“他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
因为家里没有姑娘，所以这个姑父当初对清越还算是听喜欢的，只是姑父有严重的风湿病，到了天气不好的时候只能躺在床上，所以脾气并不是那么的好。
“到了。”徐玉莲在三楼停了下来，正要敲门，旁边的门就打开了。
“妈。这是妹妹吧。”里面出来了个女人，看着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着睡衣看样子应该是才醒的样子。
“清越这是你大表嫂，当初你大表哥左右买了两套房子呢。云亭你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去换了衣服过来帮我的忙。”徐玉莲说道，说话样子看来婆媳关系还是不错的。
“大表嫂好。”她记得大表哥是要比她大上五岁，却是早该结婚了，真是的林慕白偏偏要瞒着她，要不然也要先打听清楚姑姑家现在的情况。
“好，妹妹，等我过来”说完就又缩回去了身子。
这插曲过去了，才算正式进家门了，结果一进去就看见一个高瘦的男人穿着裤擦正在捧着一个碗在吃东西。看见这么多人进来，连忙把手上的碗放在桌上，惊叫一句就跑进了房间。
徐玉莲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清越正要说话，又见一个房间出来个中年男子，穿戴整齐，不过声音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句，“李季康你鬼哭狼嚎干什么。说完才看见门口站了不少人。
清越自然认出了这个是姑父，连忙有礼貌的喊了一句，“姑父好，我是清越。”
“真是清越丫头啊，总算愿意回来见我们啦。快，快找个地方坐。”李姑父有些激动，前几天徐姑姑说接到了电话说清越要回来见他们，他还不相信，当初他们收了人家闺女妈的钱说不再和清越联系，他就知道日后清越不原谅他们也是应该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再次见到清越过来。
清越也不敢让长辈劳动，自己就乖巧的坐在了沙上，也主动地介绍了林慕白，“这是我的男朋友，林慕白，这是他的弟弟段难寻。”
“好，好。”李姑父自然很激动的，这清越不仅肯自己上门，还把男朋友给带上了门。
“小越啊你们就和你姑父说话，我和你大表嫂出去买菜啊。”说着就提着篮子出去，大表嫂已经穿整齐跟着出去了，是个挺爱笑的人，和姑姑也很有话说的样子。
然后姑父就问了几句清越这几年的事情，对于清越上了这么好的一个大学，姑父还是很激动的，毕竟这边的民风还是觉得能多读点书才好。又问清越和林慕白要什么时候结婚，这回答林慕白直接回答了，说是正在计划中，等确定了时间和地点到时候一定要请姑父出席。
姑父一眼就看出清越这个南男朋友和他的弟弟可不是普通人，加上两人说话谦虚谨慎的，算是很得姑父的喜欢。听林慕白这么说，连着说了几个好字。清越转头瞪了几眼林慕白，她什么时候和他在筹备婚礼了，这个人连最基本的求婚都没有，她要是答应了不是很吃亏。
“爸这是······”穿戴整齐的小伙从房间里出来了，不过脸上还带着疲倦的神色，见有生人感觉是刻意的装得乖巧一些。
这个儿子是李姑父最为满意的儿子，可今天来的林慕白和段难寻一比，这高低立刻就显现啦，“这是你表姐，你二舅舅家的女儿，你看看你什么样子，睡到这个时辰才醒过来，这清越这么远都来了。”李姑父训斥了一声，不过也不是真的生气。
清越打量了两眼正在打量她的这个表弟，应该是比她小两岁吧，记得当初还是个会流鼻涕的小孩，现在竟然这么高了，都快过一米八了，不过她姑姑的身高也不矮，想必还有遗传的原因在吧。
“你是越越姐姐？”李季康有点不敢认了，毕竟多年不见现在清越的外貌和小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嗯，季康吧。”清越笑着点点头。
段难寻偏头看着自家大哥，这么纵容，他可记得大哥不是这么大方的人，竟然允许叫叫什么越越姐姐。
“你好，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林慕白。”林慕白果然没有辜负段难寻的期望，一下就过去了李季康打招呼，脸上露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也就只有像段难寻这样深入了解自家大哥的人才知道这不过是表面工作罢了，真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