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我们生死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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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宫中，烛火通明。
萧无衣气息奄奄，离死只有一步之遥。可她不自知，只觉得浑浑噩噩之中，仿佛得到了解脱，这些年的病痛折磨，到了今时今日终于可以彻底的结束了！
结束的时候，应该没什么羁绊……
不，还有！
她的宝儿啊……
耳畔有人在说话，似乎是容承继的声音，又像是萧召南！
她觉得她是惧怕萧召南的，每一次的反唇相讥，何尝不是在壮自己的胆？生怕……怕就这么被他看穿了自己的胆战心惊，故意装作那样的坚强！
有微光落在眼睛上，萧无衣终于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先映入眼帘的是容承继惨白的容脸。他惊惧的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如那年那月，他现了她身上的秘密，眼睛里是掩不住的痛苦！
“无衣？”容承继低低的喊着，与她十指紧扣，“你醒了？”
萧无衣合上眉眼，俄而又缓缓的睁开，这一次，她确定自己还活着。
唇角，勉强牵起微笑的弧度，萧无衣的眼睛里，浮起少许氤氲之色，“我还活着！”
容承继连连点头，“我答应过你的，要照顾你一辈子。我们的一辈子还很长，我没倒下，你怎么能先走？”
这话让一旁的萧召南听着，格外不是滋味。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她需要休息，昏迷了一夜，她定是虚弱无比！拂袖间，他转身离开，没有半句话语。
容承继扭头看了一眼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睛里的光微微暗淡下来，“无衣，你可觉得好些？”
“是不是……”她喘着气，紧紧握住他的手。
容承继摇头，“你别胡思乱想，还算压制得住！”
萧无衣倦怠的合上眉眼，慢慢松了手。
见状，容承继小心的为她掖好被角，温热的指腹轻轻拂过她苍白的面颊，掸去丝丝散，“你好好睡一觉，等你好些咱们就去云州跟宝儿汇合，此后山高水长，再也不回京城了！”
眼角，有泪徐徐而落。
容承继宠溺的笑着，“听说江南三月最是好风景，我们可以去游江南，或者我们可以去漠北，看一看那满目黄沙是怎样的叹为观止！然而所有的美景都不如一个你，到时候你去哪，我便去哪！”
她终是没有正眼，只是任凭眼泪慢慢流淌。
他轻叹一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别哭，泪多伤身，忧思伤神！无衣，我们会好好的。从你嫁给我，咱们离开京城去名州府的那一日起，你与我便是再也不可能分开了！”
“饶是死了也得埋在一处，墓碑上都得刻着咱两。我这辈子只认定你一人，生生世世都要你，是我容承继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门外，萧召南静静的站着，面黑如墨。
孟德年缩了缩脖颈，像个鹌鹑般站在一旁。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吗？这心里头直打鼓，只希望这个时候可千万千万别闯出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否则皇帝这龙庭大怒怕是躲不了的……
闹不好，这脚下的地儿都得抖三抖！
萧召南黑着脸离开，孟德年战战兢兢的紧跟着。
御书房内，太医们瑟瑟抖跪地，谁都知道皇帝为何如此龙颜大怒，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公主的脉象显示是中毒，可这毒……
“到底是什么毒，这样厉害？”萧召南音色沉沉。
负手而立，站在窗口望着外头极好的日头，差一点……差一点她便再也见不到这样的光亮！
一想起这，心里头便颤得厉害，他折磨她那么久，却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甚至于……濒临死亡！
他从没想过，她会死！
可事实，她差点死了！
就在他面前，就在她怀里，不久之前的满手鲜血，仿佛还在掌心里熨烫着他的肌肤。
萧召南下意识的低头望着自己的掌心，即便已经洗了手，即便上头再无血迹，可那温热的触感却始终萦绕不去，仿佛怎么洗都洗不掉！
“公主体内的毒性很烈，但似乎被什么长久压制着，是以体内脉象很乱！”太医院的院，战战兢兢的开口，说话的时候身子直打颤。
“朕要听的不是这个！”萧召南合上眉眼，声音更是沉得厉害，“说重点！”
院咽了一口口水，“回皇上的话，臣等不知……”
“不知？”萧召南顿了顿，“拖出去！”
“皇上！皇上恕罪！皇上！微臣有话说！”院急了，几乎是带着哭腔的跪地磕头，“皇上饶命！”
“说！”萧召南幽幽然侧过身来，外头的阳光刚好落在他极是俊秀的五官上，眉眼间若镀了一层金色，可眉梢微挑的那一瞬，眸中的凛冽杀气，却足以叫人肝胆剧颤！
他是君，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之色！
从来不许任何人忤逆他的旨意！
唯有一人，他万般无奈。
那便是阎王爷！
可他偏要跟阎王爷斗，萧无衣这条命是他的，他不许她死，她就不能死！
“公主体内的毒经年已久，并非一朝一夕而成。微臣怀疑，公主的毒不仅仅是一种，而是数种剧毒混合而成，且……”院伏跪在地上，差点没哭出来，“驸马爷给公主吃的，可能也是毒！”
音落瞬间，萧召南赫然夺门而出，直奔关雎宫。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以毒攻毒？
这不是在玩命吗？
萧无衣什么时候中的毒？
经年已久四个字何其重，压得他心头喘不上气来。
是在当年离宫之前？
脚步骇然顿住，萧召南仿佛想起了什么，扶着廊柱微微出神。明明关雎宫就在前面，却仿佛有了千里之遥，隔了山海之阔。
走一步，都觉得格外艰难。
站在关雎宫的园子里，萧召南绷直了身子，眉眼间凝着生人勿近的冰凉。
身后传来容承继的脚步声，伴随着他低低的咳嗽声，“皇上是想问，无衣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或者，她什么时候才能从你眼前彻底消失，为莫鸢偿命？”
萧召南冷然转身，眸若寒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