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路程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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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聿走后，戴可薇又折回了床，近些日子戴可薇觉得她是越来越嗜睡了，总是动不动就容易困。
只是当戴可薇折回床上坐下来想要脱掉鞋子的时候，又想到了刚才萧景聿缓缓俯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把她的脚放进鞋子里，然后在细细的系好鞋带。
怎么办，戴可薇觉得自己好像是中了一种名为“萧景聿”的毒药，慢慢地沉迷在其中不可自拔。
想着他，戴可薇的心里隐隐传来一阵雀跃，脸上不自觉地也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过了几小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萧景聿回来的时候，戴可薇已经几次醒来，吃了个简餐，又因为无聊不知干什么好继续躺了回去。
萧景聿不知道的是，戴可薇舍不得轻易解开他亲手绑好的鞋带，索性双脚就一直晾在窗外，扯了一块儿被角就睡了。听到有人的敲门声，戴可薇睡眼朦胧的从床上起来，用手擦了擦眼睛去开门。
“你回来啦。”
刚睡醒的人儿，声音软绵软绵的，没有平时那种清丽，柔和得没有攻击性。萧景聿沉郁的脸色慢慢缓和，笑着看她，顺着她那被压得褶皱的衣服，又看着脚下，鞋子这么快就穿好了？
精明如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似的。
“准备一下，我送你过去。我从……‘家里’取了一辆在家时用的车。”
“好。”
戴可薇迷糊的眼睛一亮，马上就转了过去简单地把手机充电器，钱包什么的拿好塞进她的小布包，拖着行李箱就出来了。再过一个小时左右，她就可以再次见到自己的爸妈了。
她现在就已经无法克制那颗兴奋不已的心了。
萧景聿回过头来看到戴可薇脸色因为兴奋而微微红的面颊，还不住的用手拍着胸口，看起来她现在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淡淡地笑着看她，他觉得她有时候还真是小孩心性，时常会这样做出一些很单纯的事情，或者表现出很纯粹的动作。
一路上，戴可薇时不时地往外看，对于从未涉足过这些地方的戴尔尅来说，好像什么都很新鲜，要是看到了什么特别新鲜有趣的事物，她会忍不住大声跟正在开车的萧景聿说起，表情异常兴奋。
萧景聿就这样时不时地看着她兴奋不已的样子，眼底尽是纵容她这样释放天性的笑意，他大概就算在戏剧里都没见过她如此开心释怀地笑过，总是冷静沉着，隐忍清淡的样子。
他从未见过她的这副面孔，好像这几天他有些私心的选择是正确的呢，那么自己来这里一趟也是觉得的。
他的父亲已经生病有半个月了，一直有让人从美国这边给他捎去消息，好让他能看在自己生病的份上来看看他。在萧景聿的心里，虽然担心他的身体，但是就是不愿意放下这个台面，他是不喜欢他父亲这种做法的，甚至因为当年的那件事，他跟他的父亲就开始了长达十几年冷战。
这次，本来摇摆不定的萧景聿，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到美国去看看他，戴可薇的行程似乎给了他答案，看来他是要来这里一趟了，从自己上一次离开这里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了吧。
时间这种东西，快速得让他都来不及原谅那个人，他就这么老了。
因为戴可薇的亢奋情绪，萧景聿的那些感伤的情绪散了好多，一路上倒也不沉闷。渐渐地车窗外的景色就变了个样，从川流不息的道路繁华的街道，进入高速，再接着，车子就进入了一片广袤的草原，苍翠的绿色惹得戴可薇不禁感叹，好像这条公路没有尽头一样向前蜿蜒，慢慢变细，直至细成了一根细细的丝带。两边的平缓的草原像是被这铁色的公路系上了腰带一般，分开在道路两旁。
“真是美不胜收啊，跟网上的那些修图修到失真的图片差不多。”戴可薇忍不住感慨道。
“看这样子，你的这位朋友的父母应该是个农场主了。”
萧景聿扭头看了她惊呼不已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种场景自己小时候也经常见，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态度，也成说过相似的话。只是回到中国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景色了。
只是那个陪自己来看大草原的人已经不在了，想到这里，萧景聿的眼神就沉了下来。
四十多分钟之后，根据戴可薇纸上的那个地址，萧景聿把车停在了一家农场住宅区门口停了下来。
戴可薇把心思从美景上收了回来，怔怔地下了车，没想到她就这么来到了她久违的爸妈面前了。
她愣愣地挪开脚步，好像一只脚有千斤重，走到铁栅门前按了按门铃。
戴可薇紧张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栋标准的美式建筑主楼的浅黄色的门口，紧张得两个手紧握着又觉得不自然放开又紧握。感觉下一秒她的爸爸就会从那扇门笑呵呵地出来开门，像以往一样。
只等了足足有一分多钟，仍旧不见里面出来人，戴可薇又再次按了按门铃，此时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浑身的细胞都被调动起来。
“Who’s thr?”
一声不太标准的英语从房子旁边那个奶黄色的房间里传出来，人倒是没有见到。
这一声让戴可薇浑身一震，足以让她泛红了眼圈，这是她的妈妈啊。
萧景聿站在一边，视线从未从戴可薇的身上移开过，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起伏波动很大的身体，两双手紧握放开循坏着，大气也不敢出。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她的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
从房子里面慢慢出来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右腿有些不方便地一瘸一拐地走到大门口这边。
戴可薇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酸又无比心疼，她不在“人世”的这一年，到底生了什么？让她的妈妈有了这么多的白，那个走路不便的腿又是怎么回事？她瞬间产生了许多许多的疑问想要问她的妈妈。
冯媛眼里带着抱歉慢慢地来到门前用指纹感应了一下门锁，铁栅门向两边退回，冯媛走到戴可薇的面前，此时的戴可薇双眼已经红彤彤的，眼看着眼泪都要溢出眼眶，下巴因为忍着想要哭泣的心情，不停地颤抖着。
“……I ……no spak Englsh.”冯媛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来，却又说不上话来，只好一双眼睛无奈地看着戴可薇和萧景聿两人。她才学了一年的英语，在这一年中她又深居简出，除了开门时应该怎么问，菜价怎么样，或者简单的交流之外，感觉平时跟人相处的表达都有问题。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泛红的眼眶，似乎是在忍着什么情绪，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自己家门口敲了门之后表露出这样的情绪？冯媛疑惑地看着戴可薇。
“阿……阿姨，我们是中国人。”
戴可薇语气生硬地叫着她的妈妈为阿姨，总归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路程了，在听到自己的母亲用这样比她还蹩脚的英语跟她说话，顿时那种心疼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她的妈妈为了让她那所谓的“灵魂”能够有家可回，不远万里从中国搬到这个陌生的国度，因为不会说英文可能还没有能够说的上来话的朋友，孤单了，跟爸爸吵架了也没有个人可以诉说。
“哦，哈哈哈哈，是我们国家的人啊，真好。”
冯媛开心地拍了拍手，开心地笑道，脸上的皱纹也因为她的笑折叠在一起，勾勒出浅浅的纹路。
戴可薇用手抹了抹眼睛里差点流出来的眼泪，勉强地陪着她笑了，眼下她没有流泪的理由，在她的妈妈面前，她只是个陌生人，按照她妈妈热心的性子，要是自己情绪表露得太狠了，她妈妈就会不放心了。
戴可薇背着萧景聿，他看不到戴可薇脸上现在的表情，透过她的肩膀，萧景聿能感知她的悲喜交集，他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没有打扰她。
“姑娘，那你来这里找谁啊？”
一听到来者是中国人，冯媛就热络起来了，只要是来自那个地方的人她都觉得异常的亲切。
“阿姨，我是路程的好友。”戴可薇对着冯媛，看着冯媛脸上亲切温和的表情，心里五味陈杂，好像就在自己掉进湖里的时候很多东西就不再属于她了。她叫一次冯媛阿姨就觉得难过万分。
“程程？”
听到路程这条名字，冯媛浑身一震，温和慈爱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黯然沉郁，她那个可怜的女儿啊，一听到这条名字她还是止不住的心痛哀伤。
“阿姨……”戴可薇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冯媛的脸上移开过，任何一个表情的变化，她都收进了心里，辗转思量。提及路程这个名字，她的妈妈还是这么难过吗？
“既然是程程的朋友，那就赶紧进来吧。”
冯媛难过了一会，随即又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换上刚才的笑容，拉着戴可薇的手进来。
戴可薇手指腹默默婆娑着冯媛的手掌心，本来柔软的地方，现在已经变得粗糙，留了厚厚的茧子。戴可薇回过头来给了萧景聿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别继续愣在那里。
萧景聿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刚才她回头叫自己进来的时候，他明显看到戴可薇眼中还未散去的红色。
是不是他太过冷血了？自己今天见到那已经两鬓斑白的父亲时只是内心的不大的波动，并没有太多感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