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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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指着第四道竹门问道:“这道门呢?”
男子答道:“您若银两不足,从此门出,再往左拐,便是大街。”
呵!原来这道门是送客的!
沈晚从王五手中拿来荷包,取出三十两,交给男子:“找人!”
男子微笑接下银两,在竹门上轻扣三下,立即有丫鬟打扮的下人打开门来,上前引路。
丫鬟边领路边询问:“不知贵客要寻之人,是男是女?”
沈晚:“一男和一女。”
丫鬟:“年方几何?”
沈晚:“约十岁。”
行至一方高台处,丫鬟解释道:“下头是红楼最大的院子和竹林,十岁的孩子都在此干些粗活,贵人请自便!”
她说完便退下了,李六不信:“这般容易就让我们找人?”
王五摸了摸荷包,不满道:“光是进个门就花了四十两银子,这还叫容易?!四十两可够穷苦人家吃个半载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三人在高台上左找右找,总算看到了李凉的一双儿女。但也只是看到而已。
高台四周封闭,根本不可能下去找人,而且高台太高,王五大声喊了几句,下面的人根本听不见。
李六有些着急:“没路了,三小姐,咋办是好?”
“这个地方,银子当道。我们用银子开路便是!”沈晚说着便往回走。
按理说,顺着原路返回,必然能走到原先的起点才对。
然而沈晚三人回到起初遇到中年男子的走廊时,就好似入了迷宫,绕来绕去,就是没找到出去的路,反倒闯进了一片花园。
李六有点慌:“这地方莫不是有什么阵法?”
“应该是。”沈晚并不着急,这虽然有阵法,但即便行差踏错也并无危险,不过是让人不停的绕路,或许只是吓唬吓唬,想让人知难而退而已。
于是她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嘱咐两个属下:“我们坐下等吧,晚些自会有人过来。”
没多久,果然有人来了!
沈晚起身,却未见到想象中的小厮或丫鬟。来者是位男子!他身着暗红色长衫,天气不热,却拿着柄折扇。
他一边轻轻挥着扇子,一边向沈晚走来。此人脸庞坚毅,五官俊朗,加上个子较高,双目无波无澜,看起来颇有气势且难以亲近。
李六事后忆及此人时,曾如此描述——玉树临风,冷心冷肺!
沈晚礼貌的对他行了个礼,对方微微点了点下颌,便擦肩而过。
李六本想追一追出路,奈何反应慢了半拍,待追上去时,对方已经绕去了别处,他只捡到一个吊坠,看样子应是那人扇子上掉下来的。
李六担心跟沈晚和王五走散,不敢追远,只得作罢。
沈晚摩挲着这个别致的吊坠,最终放入怀中,决定先行留着。
“啊……!”一声惊惧的尖叫声突然传来。
沈晚三人刚刚坐下,闻声立即起身。
接着四周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高声指挥:“关闭所有门窗,不许任何人出去!让所有人到正厅来!”
沈晚三人被找到并领至正厅时,偌大的厅里已经黑压压站满一片,连角落里都是人,姑娘嫖客似乎都清醒着,大家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她无处可站,只得立在门边,竖耳倾听。
甲说:“啧啧,死的真惨,真亏下得了手。”
乙道:“可不是,手指头断成一节一节的,那嘴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刀!看着就瘆人。”
丙凑过来打听:“你可是亲眼所见?”
这时一旁的丁也忍不住靠过来凑热闹,他煞有介事的说道:“我亲眼所见,的确如此,而且这人的命.根子都被砍碎了。”
近旁几人,闻言色变,胆小的甚至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下身。
听了这么些传言,沈晚只明确了一点:死者是个男人!
那尸体呢?她左顾右盼,都不曾看到。
接着衙役来了,他们分站两旁,众人纷纷后退,在中间让出一条道来。
一个肥头大耳,带着官帽的男子缓缓行来。
想来这就是华宜县令了!
果然,“本官乃华宜县令,接到报案说此处有人被杀,特来查探。有关人等,一律问话。待问话完毕,方可离开。老鸨何在?”
一个年老色衰,但打扮艳丽,风韵犹存的老妇人扭着粗腰,上前答道:“愚妇罗华,见过县令大人。”
肥头大耳的华宜县令卢清确认道:“你便是这红楼的老鸨?”
“正是愚妇!”
卢清找了处高位坐下后继续问话:“死者尸体何在?”
老鸨略一挥手,便见四个护院打扮的男子,抬了一副简易担架过来。
随卢县令而来的高仵作立即上前,就要揭开蒙尸布,开始验尸。
岂料,这蒙尸布刚刚掀开一个角,他的脸就有些灰白之色,手也开始微微抖。
待整块蒙尸布完全掀开,众人均倒抽一口凉气。
这哪里算尸体,根本就是沾满脑浆的尸块和肉泥!
胆小的已经开始干呕起来,胆大些的也是铁青着脸,强忍着。沈晚便是后者。
卢清为华宜县令多年,自然是见过不少尸体的,但如今这具,却是少见的残忍及恶心。
卢清晓得这红楼背后之人是徐王爷,他之所以亲自赶赴现场处理命案,不过是想早早了结此事,好挣个脸面,来日偶遇徐王爷,当然了,即便没能偶遇,他也有千万个理由上门去拜访。到时便有个话题可讲,顺便委婉邀个功,讨个恩赏,若能就此求得个仕途通畅,也就不枉此遭了!
于是他皱着眉头,努力克制,并催着高仵作快快验出个结果。
高仵作尽力把那一堆堆尸块拼凑起来,最后把尸头也拼了回去,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呈现眼前。
此时,沈晚才现先前因过于惊骇,竟是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点。
死者的喉咙被整齐切断,虽然尸身成块,但死者得人头却是相当完整,这五官,除了嘴巴,其余四官也没有任何变形,看表情,仍是一副半梦半醒,陶醉其中的样子。
而这张脸,沈晚认识!
没来由的,她心中有些乱,似有千头万绪,怎么理也理不清,又好像忽然被卷进了一个大漩涡,泥足深陷,难以抽身。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突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