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北山三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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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仍然四起，弥漫了司空晴雪一行人四周。
司空晴雪微微眯起眼，轻轻嗅了嗅，雾气中的毒意好像更加浓烈了，虽然常人并不能清晰的闻出这种味道。但，对于毒和药，司空晴雪向来不是常人。
司空晴雪望着虽然有些不安但却依然保持镇定的夏清凉，眼中慢慢显出一丝愉悦的神情。其实就宫廷中的皇子来说，夏清凉的表现真的算不上糟糕，毕竟他夏清凉是独子，对于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事情根本不在意。
司空晴雪坐着的大石块并不算平整，她坐在上面觉得有些硌着慌，不过也没怎么动，毕竟坐着总比站着舒服。
寂七一直在注意着四周，他知道司空晴雪和夏清凉的功力虽说不弱，但也绝对算不上强，君墨浅临走时那深深一眼，大抵就是把他们交给自己的意思。
寂七微微闭起眼睛，试图找到这浓雾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其他人的气息。只需要一点点，他就能感觉到。然而此刻，他什么也没有现。
三个人约好了一般的保持着沉默，并没有谁先开口说话，甚至连空气中吹过的风都是沉默的，没有带起任何声音。
过了许久，司空晴雪的唇角微微扬起，寂七也忽然挑了挑眉。虽然两人感知的方法不一样，但他们都察觉到了，有人来了。
来的并不是一个人，听动静，像是两个或是三个。因为隔着雾气，判断的并不算很准确。司空晴雪深深吸了口气，微微皱了皱眉，眼神中有些疑惑的样子。
“大哥，二哥。咱们这回是不是又逮到什么肥羊了。”一个有些憨傻的声音自雾中响起，还带了些许憨笑。
“谁知道呢，虽然一开始是觉着有人，但这会儿又察觉不到了。”另一个声音有些低沉，虽然感觉年纪不算太大，但也绝不是什么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司空晴雪仔细的听去，竟能听见又铁链拖在地上的“咯朗咯朗”的声响，她抬起眼看了下寂七。只见寂七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既然寂七不知道，司空晴雪也就不指望夏清凉会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了。
“大哥，刚刚那几个小子不会已经被毒死了吧？”刚刚那个有些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会儿可以判断，这个人应该是三个中排行第二的。
“不会。”老大的声音十分稳重，甚至听上去上了点年纪。他的声音从雾中缓缓传到司空晴雪几个人的耳中，听上去不紧不慢，却游刃有余。
“大哥，二哥。我们这回是不是能多捞一笔？我之前打探的时候听说里面有个太子。”老三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憨傻，但考虑起来倒也不是全傻的，至少，他知道太子很有钱。
司空晴雪和寂七相视一笑，继而看向夏清凉。夏清凉只得一副苦瓜脸看着两人，他现在更想知道前面往自己方向来的三个人究竟是谁。
“等等。”老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就现其他两个人就停住了脚步，那铁链拖在地上的“咯朗咯朗”的声音也不再响起。老大似乎现了什么，叹了口气，对着浓雾中喊了一句，“哥儿三个无意冒犯，还请三位见谅。”
还没等司空晴雪几人开口，排行第二的男子就开口了，“大哥，啥冒犯？啥三位啊？”
“是啊，是啊。”老三听了之后也是附和着，“大哥，你是说刚刚那三个没死啊？”
“前方何人？”司空晴雪对着寂七点了点头，寂七便开口询问了起来。
听到寂七的声音之后，老大有些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往前再走，而是先停下来确认了一下。
其实老大并没有感觉到司空晴雪三人，但，也正是没有感觉到，才让老大觉得有些不安。毒雾并不是什么致命毒，他们三个人也不过是打劫过路的人而已。
“大哥，他们问咱们是谁呢。”老三咽了口唾沫，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妙。“那三个人真的没事啊。”
“恩。有事还能回我的话么？”老大瞪了眼老三，声音中除了威严还有些无奈。
“大哥，我咋觉得，咱们这次毒雾放错了？”排行第二的男子也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会儿算是提到硬板儿了。真是搞不懂，怎么会有人遇到那毒雾居然没事的。
“那，大哥，咱们怎么回啊。”老三用手肘碰了碰老大的手臂。
“我们只是这个山里打劫的，前方的英雄好汉能否放了哥仨？”老大的声音穿过迷雾缓缓传来。
“会用这种毒雾的，说自己只是打劫的，怎么会有人信？”司空晴雪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直接让老大背脊一挺。
“侠女，咱哥仨真是打劫的。”排行第二的男子有些着急，大概是急于解释，反而说起来有些结巴。
“怎么说？”司空晴雪用对方三人能听见的声音冷哼一声，才压低了声音询问寂七和夏清凉。
“我们现在既然要去泸县，那就尽量少惹事吧。”夏清凉想了想，若是在这里再耗上一段时间也不是太好，便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也好。”寂七点点头，虽然自己不属于那种大事化小的人，不过去忘情山庄的路上，还是是越少越好。他扬了扬声音，“那我们三人可就走了。”
“慢走。”老大的声音显得有些讨好。
司空晴雪三人就这样，连放毒人的面都没有见着就顺着浓雾离开了。
其实就在他们从大石头往前走了几步路之后的右手边，就稳稳的站着三个男子。而那三个男子中站在最中间的那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一直盯着三人看着，直到三人离开了浓雾。
“我觉得那三个人有点怪。”出了浓雾之后夏清凉才缓缓开口，虽然说他不主张留下来周旋，但不代表他不觉得这三个人奇怪。
“是很奇怪。”寂七也觉得这三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他看了眼司空晴雪，试图知道点什么。因为看刚刚的对话，司空晴雪似乎是知道这个毒雾究竟是什么的。
“的确。”司空晴雪点点头，微微皱了皱眉，“总觉得这种组合有点熟悉。”司空晴雪所说的熟悉倒不是指见过什么的，而是指听说过，或是在哪里得到过消息。
“会不会是落羽苑曾经调查过的事情？”寂七想了想，如果说司空晴雪有印象的话，那很有可能是落羽苑曾经调查过的人。
“谁知道，要不我们到了之后问问阁主吧。”司空晴雪又试图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答案，便耸了耸肩，摇了摇头放弃了思考。
“也行，银面落羽总会知道的。”对于银面落羽知道这件事寂七倒是没有怀疑过，毕竟在他看来，银面落羽知道什么都是正常到。看夏清凉没有开口反驳就知道，大抵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哥，他们怎么没中毒啊？”浓雾之中三个男人还站在那儿，老三看着老大，语气中是满满的疑惑。
“北仲，北三，你们觉得那三个人是谁？”老大叹了口气，喊出了两个人的名字，并顺口一般的问了问。
这三个人其实并非亲兄弟，但都是无名无姓的孤儿，在北山结了拜，便以北为姓，分别叫北大，北仲，北三。
排行第二的本来是要叫北二的，结果被他本人狠狠的拒绝了。后来老大也觉得北二不好听，就去问了教书先生排行第二还能有啥字，先生说伯仲，伯仲，伯为大，仲为二。于是，就取了名字叫北仲。
“大哥认识他们？”北仲就是排行第二的那个男人，他看了眼北大。大哥让这三个人直接走了这件事让北仲觉得很奇怪。
“其他的倒是不熟悉，不过那个女的我认识。”北大瞥了一眼北仲，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
“咦？大哥你还认识妹子啊。”北仲情深调侃了几句，然后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什么妹子，她是银面落羽的徒弟。”北大狠狠地瞪了眼北仲，又恶狠狠的开口。
这时北仲和北三也就理解为什么北大会没有继续和那三个人周旋，也明白了为什么先前，听到女人开口的声音的时候老大的背脊会一挺。当时他们两还以为老大是没有想到又女人，这会儿才知道，老大是听出了女人的身份。
“大哥，我们毒了银面落羽的徒弟，那我们会不会有事啊？”北仲看了眼在自己身边显得有些害怕的北三，缓缓的开口。
“谁知道。”北大摆了摆手，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不过他们大概是去忘情山庄的，没空理咱们仨。”
浓雾过了很长时间才渐渐散去，这是才真正看清三个人的长相。
北大是个年纪有些大的男子，鬓有些微微泛白，但奇异的是他的脸看上去却是异常年轻的，这种长相让北大看起来显得有些诡异。
北仲是个有些彪壮的大汉，蓄着络腮胡子，脸上的法令纹很深，若光是看脸，绝对以为他比北大要老上一些。
北三是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个子倒着实不是很高，有额头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看上去有些瘆人。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从哪儿来，又回哪儿去了。
出了浓雾之后，三个人的速度像是忽然加快了，夏清凉也没有再抱怨速度太快跟不上，而寂七也不太开口说话了，一时间倒是变得沉默了很多。
天空的浮云从东边飘到西边，一朵蹙着一朵，整团整团的连在一起，根本看不出个形状来。即使有风吹来，把他们吹散了，也是过了一会儿就又聚到了一起。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花木，光秃秃的枝桠倒是不少。冬天里，这种景致其实是很正常的，但此刻看去倒显得特别冷清。
“你说那三个人是不是一直在那等待猎物？”最终先开口的还是夏清凉，虽然他不爱一边走路一边说话耗体力，但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说话，他又觉得有些安静的瘆人。
“谁知道。”司空晴雪懒得回答夏清凉的问题，瞥了一眼对方，就没有了下文。
夏清凉撇了撇嘴也就不再开口了。
“前面那个是不是落羽阁主啊？”又走了一段路，夏清凉忽然指着前方坐在一块石头上的男人开口。
司空晴雪猛地就往夏清凉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师父，只是师父为什么会在这里呢？饶是有些惊讶，但司空晴雪也只是对着夏清凉点了点头。
再往前走了几步才现，原来刚刚的位置遮住了另一个人，在坐着的君墨浅身侧站着的，正是落羽苑的副阁主，周芷茗。
“他们来了。”君墨浅叹了口气，看了眼周芷茗，指了指司空晴雪一行人。
“夏清凉和寂七怎么也在？”周芷茗自然是能认出夷陵帝国的太子夏清凉和传闻中玩世不恭的寂七。这两个人凑在一块而并不奇怪，带这两个人凑在一块跟着司空晴雪就着实很奇怪了。
“碰巧遇上了。”君墨浅耸了耸肩，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件事。
“师父。”司空晴雪刚刚站稳就喊了句君墨浅。继而她狠狠的瞪了眼周芷茗，才缓缓开口，“周芷茗，你这家伙下次在乱跑直接给你饭里面放泻药。”毕竟是一个组织的，也不会真的下毒，威胁的话也仅止于泻药就不往下了。
“我知道了。”周芷茗点了点头，也知道司空晴雪这是在担心自己，只好看了眼君墨浅，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走吧。”见几人已经到了，君墨浅也就站起身，准备往泸县走。总不能五个人都风餐露饮的在外面过夜吧。
“有寂七，你们路上应该没遇到什么危险吧？”周芷茗笑了笑，对着寂七点了点头，也就算是打了招呼了。
“不是啊，我们遇到三个怪人。”司空晴雪虽然也好奇周芷茗怎么也认识寂七，但还是没有追问，而是说出了先前毒雾的事情。
司空晴雪缓缓道来，把遇到毒雾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寂七和夏清凉在一边都不禁感叹，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
“是不是很奇怪？”司空晴雪讲完这个故事，还是看着自家师父，开口询问了一番。
“我也觉得这三个人很怪。”寂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赞同司空晴雪的说法。
“北山三怪当然怪了。”君墨浅摇了摇头，笑着看了眼司空晴雪。
“北山三怪？”司空晴雪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但细细想来，又想不出是什么了。
“他们是在北山结拜的三兄弟。”最终还是周芷茗解释了起来，“虽说只是结拜兄弟，但三人的感情却比很多亲兄弟都好。”
“他们为什么被称为三怪？”夏清凉并没有听过北山三怪的名字，这个时候听来倒是有些好奇。
“北山有三怪，北大童颜白心思敏捷，北仲铁链缠身力大无比，北三心智不全毒艺过人。”周芷茗抿了抿嘴，看了眼夏清凉，想了一会儿，又看向君墨浅，见对方没有反应，才缓缓开口。
“你是说，下毒的是那个说起话来憨憨的老三？”饶是司空晴雪也是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铁定是老大下的毒呢。
“北三是试毒的时候试傻的。”君墨浅在前面慢慢的走着，听到司空晴雪这句话才缓缓的开口。听君墨浅的语气，倒是有些惋惜的感觉。
“试毒？”司空晴雪瞪大了眼睛，真的有人以身试毒？她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情况下会有人以身试毒么？毒制出来不就应该是给被人试的么？自己试毒的事情还真的会生啊。
司空晴雪轻轻咽了口唾沫，看了眼自家师父。可是，自家师父是怎么知道北三是试毒的时候试傻了的呢？难不成落羽苑真的调查过北山三怪？还是自家师父本来就认识北三？
其实医术高强的，毒艺高强的人与人之间多少都是认识的，比如残恋洁，君墨浅，花上寒，司空晴雪，他们都是认识的。所以如果君墨浅说自己和北三是认识的，司空晴雪也不会觉得有多讶异。最多只是觉得师父竟没提过这件事，有些奇怪而已。
“恩。”君墨浅没有回答，而是周芷茗点点头轻应了一声。但也就“恩”了那么一声，之后就也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阳光慢慢拨开天际层层叠得的云，一团蹙着一团的云层，慢慢被阳光照得越来越薄，看起来就像是晕了层颜色一样，煞是好看。空气中带了些许冬天特有的寒冷的水气味，深吸一口气就觉得凉到心底。
风还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刮着，光秃秃的枝桠再没有什么能被刮走的东西，石堆和石碓之间的缝隙中有时会传来“呜呜”的声音，是风声的低鸣，像是在倾诉什么一般。
整条路上都没有看见开着的花，这条通往泸县的道路上，连一朵在冬日绽放的花朵都没有，显得格外的苍凉而又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