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如果说这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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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边的人，无论是巫咸和李秋存，还是身为一只鬼的欧阳俊，好像都知道些什么关于我的秘密。
从头至尾，就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爸爸妈妈的女儿，我是从小一点一点长大的那个小女孩，可我也是前世曾经呼风唤雨的奥都神女，也是那个，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下令送入棺中活埋的女儿。
我也就只能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临死之前的绝望痛苦，至于其他的事情，每当我一想往深里回忆的时候，我的脑海深处就是炸裂般的痛苦。
我被欧阳俊抱在了怀里，我的头镇着他的肩膀，这是多么亲密的姿势……曾经的我以为，只有情到浓时的情侣，恩爱中人才会这样抱在一起。
因为这个姿势毫不设防，几乎连心脏都贴在了一起。
可我也知道，欧阳俊的心脏是不会跳动的，他的心我也不知道会往何方。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亲密。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他我们没有可能，这只男鬼还是可以说出他为我而生、为我而死这种话来……
“欧阳俊。”
我睁着眼睛，忽然用嘶哑的声音开口叫了一声欧阳俊的名字。
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
欧阳俊垂下了眼眸，他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眸之中好像将天边的星河都映了进去。
“你……上辈子，和我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
我想问他的有许多，包括他身上那个狰狞的贯通伤，包括他和欧阳家的关系，可最后，我只问出来了这两个和我息息相关的问题。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命的话，会不会因为我们上辈子就有牵扯，所以这辈子我是人，他是鬼，所以我们依旧遇见了？
“我也忘记了很多。”
欧阳俊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停留的，我们在一座山的山顶上抱在一起，身体冰凉，我却感受不到这冰凉。我的眼中只有满天星光和他，我的耳中也只有呼啸风声和他。
欧阳俊三十年前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座墓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他的身边留了一封信，信里面有一句话和一枚钥匙。
这枚钥匙，就是宁城新化小区的那间凶宅。
而那句话，就是当年还年轻的欧阳老爷子留下来的。
“他在信上说，我和他们欧阳家家的一个秘密有关系。但碍于形势，他不可能把即将苏醒的我带回京城去。所以才给我留下了一封信，告诉我醒来之后要去京城找他。如果我不愿意过去的话，宁城的一间房子可以成为我的容身之所。”
欧阳俊淡淡地说，忽然挑起唇来，好像极为舒心一般地笑了笑：“我的墓就在这座山下面。我醒来的时候，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可冥冥之中，我知道我是在等一个女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有点尴尬地问他：“你是在等我？”
“不然呢。”欧阳俊微微笑了一笑，好像是在喟叹一般。
“这么多年，我潜伏在黑暗中，见过了那么多张脸，只有你是我最想占有的。刘琳，我不知道我们前世有什么羁绊，有什么因缘。但今生，你注定就是我的女人。”
我愣了愣，我屁股底下坐着的就是欧阳俊的墓，不远的地方是我的墓——这事情怎么越来越诡异了？
那我前生的身体去哪里了？
欧阳俊好像知道我的疑问一般，他微微肃了脸容，说：“奥都神女下葬之后，她的身躯忽然不翼而飞了。她的母亲萧皇后为此极为震怒，但一直没有找到奥都神女的身躯。有一种说法……为了来生纯洁，奥都神女向神献祭了自己的身躯，只留下了灵魂去轮回。”
我呆呆地看着欧阳俊，他说的好像是另一个人的故事一样。我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可偏偏心底又隐隐有一种感觉告诉我，他说的可能是对的。
“有什么能证明我身世的办法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不疼了，恢复了平静，就像是我刚找到城隍真气的时候一样。但就算直觉再如何告诉我我就是奥都神女的转世，我还是需要找到一点儿佐证。
不然的话，我还是会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于荒诞了。
“不需要了。”欧阳俊微微一笑：“你的凤凰图腾，你的血在石壁上引起的震颤，还有你的反应……已经能够说明一切了。你就是奥都，你身上的凤凰图腾，是独一无二的……”
是哦，据说馆长和陈多海教授身上的凤凰图腾都是黑色的呢。只有我的图腾是红色的，好像确实是不一样的。
我心里这个想法刚刚滑过，就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来，抓住了欧阳俊的衣服，急切地问他：“那馆长和陈多海教授还有没有救？”
如果我身上的不是降头的话，我就不会在七天之后死掉。那陈多海教授和馆长他们是不是也不会死……
可欧阳俊的话却打碎了我的幻想：“不，你与他们，确实不一样……你身上的是神女的象征。但那两个人身上，却的的确确是一种降头。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当年正是他们两个人主持了对吐尔基山墓的挖掘……这应该是萧皇后对他们的报复。在奥都神女下葬之后，作为萨满大祭司的萧皇后就在这座墓中下了降头，打扰奥都神女安眠的人，都会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我眨了眨眼睛，恍惚了半晌。
那个也不知道是梦还是幻觉，抑或是回忆的场景里，脸容平静的女人亲手将凤冠戴到了我的头上。
她说了些什么？
“我的女儿，我会为你改命。你今生的罪孽，将在下一次轮回之时得到洗刷……”
我也说不上来我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亲手活埋了自己的女儿，却又用最阴狠的降头诅咒了打扰女儿平静的那些人。
“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是吗？”我抓住了欧阳俊的手，不顾他的手上的冰凉，问道。
无论是萧皇后，还是巫咸或者李秋存，他们想改我的命，无论改成什么样子，都会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