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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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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徐示青商议完没多久, 弟子再来通传,冥尊求见。

沐子央一听,只觉啼笑皆非,他几时变得这么正经了?

她好整以暇地坐在位子上等他走进来。

墨青宸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跟着魅姬等鬼怪,有拿着提篮的,有端盘子的, 阵仗还颇不小。

待布下一桌子酒菜,魅姬几个才笑瞇瞇地退出房外。

沐子央没过去, 墨青宸也不喊她, 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她最近事忙,回寝殿时都晚了, 与他相处的时间不多, 就是不晓得又是谁惹得他不高兴, 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跑来她面前喝闷酒。

沐子央不咸不淡道:“你又怎么了?”

墨青宸拍拍身旁的椅凳,“过来陪我喝一杯。”

沐子央等着看他想玩什么把戏, 便顺着他的意,坐到他身边, 仰头喝光一杯酒。

她皱了一下眉头, “人界的酒又喝不醉你, 你喝也是白喝。”

墨青宸并不看她, 拿起酒盏, 目光锁在上头, 淡声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沐子央沉默片刻, 忽然站了起来,冷冷道:“你尽管这么醉生梦死下去,我可没时间……”

墨青宸突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俯下头哺了她一口酒。

将口中的酒,全部喂给她后,他顺势舔了舔她的唇瓣,轻笑一声,问道:“甜不甜?”

沐子央见他耳朵泛起一抹红泽,没好气地打算推开他,“你还真得醉了。”

墨青宸的手臂收得更紧,跟抱个婴孩般,用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央央,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曾经这样哄过你睡觉?”

沐子央没忘记这件事,可事情也并非他说得那样,“说比唱得还好听,你根本是嫌我吵,拍我背是想弄晕我吧。”

墨青宸轻叹一声,埋在她颈项,便不再言语。

沐子央等了一会儿,见他动也不动,索性跟他说起刚才与徐示青谈过的事。

墨青宸听完后,倒是抬起了头,柔声道:“你想我怎么做,我都依你。”他理了理她的额间碎,“可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沐子央神情微变,一声不吭就要起身。

墨青宸按着她,继续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别穿法华门的道袍,就穿我为你准备的衣裳。”

沐子央定定地看着他的眼楮,半晌后,突然笑了出来,“墨青宸,我没那么好骗,你不过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跟你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墨青宸顿了顿,靠在她耳际,轻声道:“你我真心相爱,岂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况且这么做,炎玦那厮便不会再对你有非分之想了。”

沐子央挪动身子,自斟自饮了一杯酒,才慢慢地说道:“你的要求不难办到,可你也无须与炎玦一般见识,我自始至终没把他放在眼里。”

背对着她的墨青宸,苦涩一笑,问题并不出在炎玦身上,他们俩心知肚明,但她竟以为这样就能哄他听话。

都是自欺欺人罢了,他心甘情愿当她手中的一颗棋子,纵使她只是为了利用炎玦,才不得不留他在身边。

……

翌日,墨青宸在天边初泛起鱼肚白时,便起身下了床榻,朝外头喊道:“魅姬,进来。”

不久后,魅姬笑盈盈地捧着一大个布箱,走进房内,“冥尊可是要我替王尊梳妆?东西我已都备好了。”

这时,床围内传来沐子央犹带着一丝困意的声音, “东西先放下,等等你再进来。”

魅姬见纱幕内隐约透出窈窕的身形,意有所指道:“是,小的这就出去,不打扰二位歇息。”

待魅姬出去之后,沐子央一只白皙的玉臂,刚伸出床围外,便被墨青宸顺手一握,轻拉下床,站在床边。

她身无寸缕,只有一头及地的长,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子,雪肤透着细微的光,美得叫人屏息。

墨青宸试图平稳晨起时的火气,他本以为昨晚被她挟怨报复成那样了,应不至于再有什么反应才是,可没想到,他不过是看了一眼,便被她勾得无法自持。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从箱内取出衣物,逐一替她穿上。

沐子央在他有意地打扮下,身着深灰宫装,外罩黑色烟罗流金大袍,宽大的衣摆绣上暗金丝线,纤纤一握的腰间系着锦带,身侧垂挂红宝镶嵌的串饰。

随后魅姬才又进来,替她绾个流云髻,并无多余的饰,仅仅由丝处悬吊一颗灿红的宝石,恰恰落在她的眉间。

她的这身装容,华贵不凡,姿态倾城,不似化外仙人,倒有几分皇家雍容的气势。

沐子央平日不爱穿法华门的道袍,嫌那样太过束缚拘谨,她大多穿墨青宸给自己准备的轻便衣物,可今日这般隆重,倒是让她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最后,他低声吩咐了魅姬几句,她便出去取了一条黑色丝绸,尾端绣着红冶木槿花的围巾进来。

墨青宸缓缓地将它围在沐子央的颈子上,面不改色道:“围上吧,朝阳未出,天凉。”

语毕,他才暗念术语,房里出现一个传送的黑色漩涡。

不过是一转眼,他便已领着她来到无量宫。

沐子央静默不语,即便朝会开始,她也不同以往,随侍在炎玦身侧,而是一直待在墨青宸旁边。

原本以她如今的身分,站于台下与墨青宸并立,也无什么不妥。

然而,他们穿着一式的衣物,不仅风韵神采相似,连举手投足间的细微动作也十分雷同。

再加上墨青宸的目光,几乎一直停在她身上,虽两人未有过分脱离常轨之举,可绵绵情意,呼之欲出,叫人连猜也不用猜,便知他们绝非只有外传的兄妹之情。

众仙站在后头,有的沉不住气地已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任春秋离他们最近,他不被表象所迷惑,反在心里猜想,“莫非这妖精迷惑的不是圣尊?抑或她此番又被圣尊支使,将手伸到冥殿那里去了?看样子,冥尊也是个沉溺于美色的傻子,有龙王的前车之鉴,竟还不知有所防备。”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当着冥尊的面,露出轻蔑的笑意。

墨青宸不以为杵,长袖微动,似是要搂住沐子央的腰,可在被她凶狠地瞪了一眼后,便讪讪地垂在身侧。

炎玦看着台下二人,旁若无人般,回复往日亲密的互动,忽觉恨意似火,焚过四肢百骸,他却隐而未,脸上波澜不兴,照常主持朝会。

直至结束,沐子央从未过一语,她的态度还是如平时那般恭谨,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散会后,她以一步之差的距离,跟在墨青宸身后,藉他高大的身形,挡住自己,来到炎玦面前。

沐子央拱手道:“圣尊,我与冥尊有要事与你商议,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墨青宸在她身前,听到她连师父都不叫了,心里忽然有些欢快,嘴角不禁牵起一抹微笑。

炎玦不动声色,心下了然,沐子央是有意要防备他。

她是铁了心,躲在墨青宸身后。

此情此景,将先前的态势整个掉转过来,简直如同一巴掌打在炎玦脸上,讽刺已极,无怪乎墨青宸能嚣张至此。

即便怒意滔天,炎玦仍故作从容地说道:“好,你们随我来。”

话音一落,两个伟岸的男人,并肩朝前行走,沐子央依旧退后一步,紧紧跟在墨青宸身后。

现在并非她出风头的时刻,她最好隐身在幕后,暗中操控眼前的一切。

许是这种场面难得一见,众仙竟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联袂离去,久久回不过神。

春意盎然,可三人此时各有心事,暗自筹谋,气氛显得异常沉重,四周鲜活的景致,丝毫进不了他们的眼里。

炎玦没有将他们带到议事间,而是进到内书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二人找我,所谓何事?”

墨青宸暗自观察整间书房,只见最里侧有张大桌,靠近外边的偏间,放置另一套梨花木心桌椅,上头虽无繁复雕饰,隐约间却有一股光泽,可见木头的质地极好。

桌面笔架上挂有紫檀为杆,镂嵌玳瑁的兔毫笔,又有螺溪砚在旁,形若浅塘,刻有几尾或露尾,或露的小鱼,戏于荷叶之中。

法华门中人,向来崇尚节约,严守清规,这些桌案物事,风雅太过,不免启人疑窦。

深究每个细微之处,无一不巧,无一不用上心思,足见坐于此桌之人,在炎玦心中的分量。

这般怜爱之情,诉诸于微,不着痕迹,可惜斯人已去,即便身归,也不会继续坐在此位。

墨青宸终于明白,何以炎玦在朝,为沐子央的事,总遭到无数非议。

今日所见,他才现炎玦对她所谓的师徒之情,不知跨过多少岁月,又超出多少为人师表的分际。

墨青宸轻飘飘地看了沐子央一眼,她这个人脑子精明,却对玩乐之事一窍不通,否则她早该察觉炎玦对她的与众不同。

她就是个榆木疙瘩,吃穿用度无一不好,却没想过这些都是有人暗地里细心安排好的。

墨青宸平日里偶尔嫌她不解风情,然而他现在觉得她这种性格,也不见得有什么坏处,至少她感受不到旁人别有居心的示好。

不过,炎玦也是活该,他做了那么多,却要以前单纯的央央,不能误会身陷,她形差错池,他便恼羞成怒地责罚她。

墨青宸心道:“炎玦这般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未免也太过可笑,可若非他从未审视内心,如今在央央身边的人,只怕就不会是我了。”

初与她在冥殿相处,他确实没有用着几分真情,那样小的孩子,就像只可爱的灵宠,吩咐手下好生侍候着便是。

墨青宸只是觉得她有趣,从未留过心,自然与炎玦对她的珍视不同。

无怪乎这个“师父”,过去在她心里会高出他许多。

只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炎玦不是他的对手,由来就是如此。

墨青宸嘴角含着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了沐子央一眼,她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地别过脸,让他只能对着她的后脑勺,笑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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