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倒希望,你能把自己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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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覃清一眼,嫌弃地朝她翻眼白。她一向活得那么精明,应该知道什么叫东西可以乱吃,但话绝对不能乱说。也不想和覃清废话,干脆拿了白骨笛,穿衣穿鞋下床,我和覃清越说越乱,所以……
我懒得说了!
出去之后,秦漪躺在院子的横椅上,抬头看天上晦暗不明的星星,眉头微微皱成一团,他似乎在想事情,连我出来、走到他身边都没有觉察到。我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覃清的肩膀,他把身子半转过来,默默看了我一眼。
然后,将身子直了起来,留出一半的位置示意我坐下,不过还是无精打采,似乎藏着心事的模样。
他平素伪装得很好,但此刻疲倦的模样似乎连伪装都嫌麻烦。我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股尸体的味道翻涌而来,恶心得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一阵干呕。
秦漪同情地看了我眼,一边帮我拍后背顺气,一边暗暗埋汰我麻烦。
一番折腾后,我总算缓过劲来,摇头埋怨,“刚才是什么味道?我怎么闻到一阵又一阵的死尸味呢?”我揉了揉鼻子,自己对气味很敏感,不可能闻错。
“这里是祠堂,以前是义庄,专门用来堆放各种各样的无名尸,也就近十多年来,义庄没用了,就改成了祠堂,里面放上祖宗先辈的灵位,有专人打点,逢年过年过来烧纸祭拜而已。”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这里以前是存放尸体的义庄,那我闻到阵阵的腐尸味道,倒……倒也正常……
暗暗嘀咕中,鬼气竟慢慢变强……
我眉头皱得更紧,因为尸体味道竟比刚才更浓。见我皱眉,秦漪轻轻冲我摇头,默默地提醒了说,“谣谣,你往那看。”
他抬手指了指,那边站了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约莫耄耋的年纪,身旁一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两人缓慢地朝祠堂后面走。我不解地看着秦漪,好端端地,他干嘛岔开话题,让我看他们?
“那是祠堂的管理员,以前这里是义庄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做管理了。据说命硬得可怕,把自己所有的亲人都克死了,只剩了一个捡来的丫头和他相依为命。他大半辈子都在和尸体打交道,身上难免气味重些,再说了,你不是还认识另外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吗?”
覃清……
老实说,我……我宁愿不认识她。
“所以,他没问题?”我决定撇开覃清不说,把问题重新回归到老人的身上。秦漪朝我耸肩,不置可否。避重就轻地顺着我的问题往下,“他是人我知道,但心里有没有鬼魅,这我就无从得知。”
“哦。”他说了,等于没说。
只能用手托着下巴,换了话题继续问秦漪,“所以,你认识我画里的小鬼,对不对?”我刚才就想问,只一直憋着,现在憋不住,我就想从秦漪的口中,问出个确切的答案。
秦漪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稍显无奈。
我吧,七七八八,大概能猜到。
他,认识。
他做作的模样,我已经猜得七七八八。秦漪叹了口气,一个深呼吸过后,他冲我缓缓点头。“我,我认识他,他是我一位故人。”
虽然秦漪愿意和我坦白,不过欲言又止。只说是故人,但饶是我这么迟钝的,也看出他应该是个关系不一般的故人。
只他不愿意说,我也不能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逼利诱,强迫他一定得说。
所以,我把这问题,一笔带了过去。
把刚才覃清给我的白骨笛拿出来,一边在手里端详,一边和他说话,“白骨笛是覃清给我的,大夫人叮嘱她交到我的手里。她问过你的意思,你说我可以接受白骨笛,对吧?”
秦漪偏头,轻飘飘地看了白骨笛一眼,示意我把东西给他。我犹豫伸手,他颀长的手指落在白骨笛上,在月光的映衬下,甚是漂亮。抚摸白骨笛笛身细腻的纹路,他动作轻柔,如在抚摸恋人的面颊。我看着秦漪,心里稍稍有些毛,有种说不出来的慌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竟然烧灼得厉害。
我,我在害羞什么,又,又在期待什么?
“所以,你要问我,它的使用方法吗?”秦漪抬头,收起之前慵懒闲适的模样,转而神情严肃、模样认真地问我。
我再怔了怔,他严肃的表情让我稍稍有些不安,委屈地在心里一阵腹诽。
不过,我还是硬着头皮,心虚地朝秦漪笑了笑。
然后,点头。
他将身子往后仰,悬空地往后靠。非常遗憾地通知我说,“谣谣,若是可以,我倒希望,你可以把自己摘干净。”
“啊?”
我没听清,稍稍有些懵逼。没反应过来,只能冲着秦漪眨眼睛,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应该摇头。他笑得更无奈了,自顾自地把我回答了刚才的问话。“是呀,你也没办法,把自己从这惊涛骇浪的洪流中,清楚地摘出来了……”
我眼睛瞪得更大!
知道秦漪不是人,但我请他能不能说点人话,不然他说成那样,还想不想和我沟通,和我交流了?
他坐起来,以手握着我的肩膀,特别认真地看着我。
“谣谣,你已经身处其中,没法脱身了。”
我苦笑,难道不是从我遇到他开始,我就没法把自己摘清了吗?我虽然活得糊涂,但这点利害关系,还是可以摸得门清的!
“白骨笛,有两种用途。”秦漪缓缓到来,“你吹奏白骨笛,可以与亡魂沟通、交流,让周遭亡魂过来,甚至引魂超度,我能教你与亡魂沟通,但超度亡魂,这得靠你自己感受;其二是以它为武器,可防身可伤人,之前大夫人用来和覃清对抗,用的就是后一种。这,我也可以教你。”
我点头。不习惯秦漪这么一本正经地给我解释,为了缓解气氛,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行,我就当学个东西傍身,说不定以后就遇上了。”我有个让人诟病嫌弃的遇鬼体质,所以,我几乎可以肯定、一定确定,这些东西肯定会在我那,派上用场,起到作用!
秦漪说完使用方法之后,让我复述一遍,确认记下。
不敢招魂,我退而求次,把防身的术法记住,并且实验了下。虽然有些不熟练,但手上有武器,胆子什么的,也比之前大了些。
…………
秦漪看了看天色,约莫晚上十点多了,我见他起身,以为练了一个晚上,想着回去睡觉。不过他却优哉游哉地看了我眼,眼眸微微眯成一条线,“谣谣,你随我去个地方吧。”
“现在?”我面露为难,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然把自己心里的打算说出来了,就一定要现在吗?不能换个时间?还有,黑灯瞎火的,要去什么地方?
“走吧。”秦漪再催促了句,带着命令的语气,还稍稍有些不耐烦。
我……我听出来了。
只能认命地点头,毕竟也不能违背秦漪的意思,我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稍微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那……那我们去哪?”
秦漪不给我说,只带着我出门。
我跟在他的身后出门,瑟瑟的寒风刮得脸颊生疼,如刀割过一般,空气冰凉得厉害,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我总觉得这时候阴气太重,不适合出门,就该在屋里蒙头睡觉……
但,秦漪刚才的表情太坚决,我实在不敢当着他的面提出异议,只能退而求其次,权当没听到。
不过心里各种腹诽。
秦漪竟然带我来到了白天看戏的碉楼下,这地方白天人山人海,到了晚上反倒安静极了,没有鬼也没有人,只有个空荡荡的戏台子,作为捆绑的麻绳还在原处,只上面吊着的钱袋不见了。唱傩戏的拿了钱走人,这地方留下了空荡荡的绳子。秦漪径直走向碉楼,用手轻轻地触摸碉楼底下的墙壁。
碉楼曾经作为勘察敌情的建筑物,会修得特别高,为得就是登高望远的时候,能够看清远处的敌情,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秦漪触摸着碉楼的石墙,不经意地往上看。
“谣谣,你还能看到飞天的小鬼吗?”
他说完,示意我过去,还非常贴心地用手电给我照明。我微眯着眼睛,仰着脖子看了好久,不知道是因为晚上黑漆漆的,就算用了手电也看不清楚,还是飞天小鬼们真的从碉楼上跃下,到了舞台上,偷钱走了?
“我,我没看到。”琢磨不出答案,我只能咬唇,瑟瑟不安地看了秦漪眼。
他似乎想到了,倒是没有太意外,不过感慨了句。“所以,那些小鬼,它们都走了。它们都活了过来,从墙壁上跳了下来,混到人群里?”
我点头,大概,是这么回事。
秦漪再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竟然变出了一瓶酒出来。我不喝酒,但是打开香味一下散出来,浓郁醇厚。
好酒呀!
“谣谣,上碉楼。”秦漪抬头,一字一顿地说。“你上去,我在下面等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