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晚宴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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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10多分钟，众人全部就坐。
一共有将近50张圆桌。每张圆桌铺设洁白的桌布, 桌子中央是一盆典雅高贵的紫色吊兰。
许克诗的位置被安排在许克狄右边。
这张桌子上坐着城光国际核心成员, 毫无疑问是主人席。
黎仁轩也在这张桌上，与许克诗隔着四个位置。
区若菲自然没资格坐在这张桌上, 她坐在他们后面那一桌。
司仪说完开场词，许承光步上台。
“感谢各位出席‘杨颂玲慈善基金会’。”
话音刚落, 大厅内响起整齐而有力的掌声。
许承光望着台下鼓掌的名流们, 面露微笑。
许克诗想起, 前段时间她在许家大宅和许承光以及哥哥一同吃饭时，他戴着金边老花镜。
但他今天没戴眼镜。
可能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些吧。
他的老花度数是多少？
许克诗现自己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还记得，我太太成立这个基金会的时候, 当时她说非常想为医疗机构出一份力，那时候我做生意很忙, 常常连晚饭都不能回家吃。这个基金会之所以能成立，全是她的一手功劳, 后来范围慢慢扩大, 从医疗逐步扩展到教育，她事事亲力亲为, 她对慈善、对社会的贡献, 大家都有目共睹……”
如果不是看到区莉莉就坐在对面那张桌上, 许克诗可能已经被她爹这副假仁假义、思念妻子的模样给打动。
一丝极度的不自在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
她突然无比思念她的母亲。
如果妈妈也在这里……
她双眼颤了一下，垂下头倒吸一口气, 在抬头的时候——
撞上黎仁轩的目光。
许克狄也现妹妹的异样, 他揽住妹妹, 轻拍了拍妹妹的肩头。
不远处，坐在翟伟业身边的翟恺彬也注意到许克狄安慰许克诗这一幕。
5分钟后，慈善竞拍正式开始。
今晚一共有9件拍卖品。
所有拍卖品由基金会的高级公关在早前于纽约购入。
拍卖师上台，眉飞色舞道：
“拍卖所得筹款将全数捐给‘杨颂玲基金会’，受益人群是肝癌以及糖尿病患者。我代表受益人群对在座各位的慷慨解囊表达衷心感谢。第一件拍卖品是抽象表现主义绘画名家J. F. Erson的代表作《1970》，底价400万，每口叫价10万，现在开始报价。”
“410万。”
“420万。”
“450万。”
“470万。”
“480万。”
“500万。”
“已经上升到500万！还有更高的吗？”拍卖师说。
“550万。”许克诗举起牌子。
“550万！”拍卖师的表情就好像自己收到550万一般，“有比许小姐出价更高的吗？”
5秒的安静过去——
“600万。”
黎仁轩举牌。
“600万！黎先生出600万！还有更高的吗？”拍卖师提高音量道。
许克诗与他对视一眼，她的嘴没在笑，然而眼中带笑。
1秒过去——
翟恺彬举牌。
“翟先生出610万！”拍卖师的脸又红了一个调。
许克诗转过头，只见翟少爷朝她微微扬了扬下巴，她回给翟少爷一个拽笑。
接着，许克狄举牌。
“620万！许先生出620万！”
“630万！”
“640万！”
“650万！”
“700万。”许承光举牌。
以这幅画的质量和潜力，600万已经是极限。
“许先生出700万，还有没有人出价？”
即便在场的一些名流们所拥有的财产多到能堆成山，这些人中——也没人敢和许承光争这幅画。
他是东道主，是今晚毫无疑问的主角。和他抢——就是不给他面子——就是没脑子。
翟伟业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翟恺彬接触到父亲的视线，放下刚要举起的手。
“700万一次！700万两次！700万三次！”拍卖师落下锤子，“成交，谢谢许先生！”
……
35分钟过去，慈善竞投结束。一共筹得善款2300万。
拍卖师完成任务，走下阶梯。
司仪重新步上舞台：“下面有请区莉莉小姐为本次拍卖主持谢幕词。”
原本，许克诗与众人一样也在鼓掌，在听到“区”这个字的瞬间——
她整张脸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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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莉莉施施然上台，她穿一袭深红色软缎长裙，颈项上的玫瑰金钻石项链光彩闪烁，与她的礼服相得益彰。
“很荣幸能为本届慈善基金晚会作谢幕。先，我对在座所有人表达衷心感谢。罗培林先生，我知道画作对你并没吸引力。”
场下出一阵笑声。刚才富豪罗培林以500万投得一副法国古典主义画作。
显然，区莉莉做足功课，知道在场最阔绰的富豪们平日在拍卖会上的个人喜好。
区莉莉继续演讲，台下时不时地就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她是一个知道该如何展示自己魅力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如果天生还有一张狐狸脸，男人想不掉进去都很难。
“杨颂玲女士一直被视为慈善界的楷模，我一直非常尊敬她、尊重她。她事事亲力亲为，务求做到最好。对我个人而言，能进入‘杨颂玲慈善基金’董事会，为慈善事业献出一份力，是莫大的殊荣……”
她还在妙语连珠地继续演讲。
但许克诗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之所以没有不顾一切冲上台，一手把这贱女人拉下去，再一巴掌打在许承光脸上——
是因为她不想毁掉妈妈的慈善基金筹款晚会。
——让这个不知所谓的贱女人进妈妈的基金董事会？
——许承光还嫌妈妈被他们俩折腾的不够吗？
就在许承光念开幕词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天真到以为她那掉进狐狸洞的爹对母亲仍心怀尊重和爱意——
哪知转眼间，许承光再一次证明——他的良心一早就喂给了狗。
“他不能这么做。”许克诗近乎神经质地说出这句话。
“冷静点，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许克狄也不知道突然会上演这么一出，和妹妹一样，他感到惊讶而愤怒，但显然，他比妹妹要理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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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若菲笑脸盈盈，看着舞台上春风得意的姐姐。
在她眼里，姐姐的风光，就是她的风光。
今晚简直就是完美的。
她又望了望黎仁轩，注意到黎仁轩正看着许氏兄妹。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她无法辨认黎仁轩看的是许克狄，还是许克诗。
在这场上流社会的豪华宴上，姐姐的气质和气场完全盖过了在场所有的阔太太。
她们生于——麻烦家庭。
房子很破，家里总是有一股散不掉的异味。
爸爸爱赌钱、爱骂脏话，而妈妈，比爸爸还爱赌钱。
他们两夫妻婚后开了个小面馆。别人的面馆开到晚上12点歇业，他们家的面馆开到晚上7点就会歇业。
因为父母要去赌钱。
赌输了就回家骂她们俩姐妹是赔钱货。
姐姐比她大9岁。
在她13岁的时候，姐姐从名牌大学毕业，和几百个人竞争，脱颖而出，进入城光国际。
工作3个月后，姐姐在外租下房子，将她接过来姐妹同住。
这之后，她们俩姐妹再也没主动去看父母。
一年以后，父母欠下一大笔赌债。追债的从父母口中套出俩姐妹的住处，竟然逼到她们家要求父债女偿。
追债的当时对姐姐说的那一番恶心至极的话——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三个追债的江湖流氓面对债户年轻貌美的女儿，会说怎样难听的话，很多人都不难猜到。
当时一桶红油漆泼在她们家大门口，追债的拿着棍子，各个面目狞狰，口出恶言。
好在他们居住的那幢楼属于中低层次的住宅楼，邻居都是有素质的工薪阶级。
如果不是有三个邻居出来争论，帮她们报警，后果不堪设想。
父母欠下300万赌债。
姐姐再能干，始终只是个大学刚刚毕业的职场新人。
300万是天文数字，当时她觉得姐姐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完。
1个月后，高利贷又将欠款提升到350万。
他们一家的亲戚也都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有几个钱，也不愿意拿出来。因为他们知道，这种钱一旦借出去，就没有偿还的一天。
这就是人之常情。
就在亲戚们都以为他们全家要烧炭自杀的时候，姐姐将那笔巨款一次性还清。
追债的收了钱，依照江湖规矩，再也没烦他们。
隔日晚上，姐姐带着她上了父母家，和父母大闹一顿，表明自己欠父母的债已经用这350万还清，这辈子的恩也全部还完。
——“没良心的东西！白生养了！”母亲狠狠地刮了姐姐一个巴掌。
姐姐整张脸都被打偏过去，她捂着自己红起来的半边脸，瞪着母亲：
“没人想被你这种人生出来！”
——父亲大骂道：“读几个书你了不起了是吧？你别忘了是谁出钱让你读书的！”
姐姐只是恨恨瞪了父母一眼，没有回话，拉过她的手走出大门。
从此，她们俩姐妹和父母一刀两断，没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