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香溢飞花 定计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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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八云城大家闺秀的端庄威严相比,飞花府更像是位小家碧玉,气势不足,却胜在精致。
这座以出产上等香料闻名的藩镇州府,由十五个乡组成,府君居住的地方名叫囤城,是一座修建于平原上的坚固石头城,拥有高耸的围墙和塔楼,颇像中世纪的欧洲古堡,但还是保留了巍峨的飞檐拱顶,远远望去,像是遗落在绿色稻田中的精美玩具。
乡里的民居倒是与都城没有太大差别,白墙黑瓦,显得整洁有序。
但是进入飞花府周界不久,空气中就弥漫着阵阵异香,走一段路,香味都各不相同,虽然已经是深秋,可道边花田依旧有不知名的鲜花盛放,浓香袭人。
“飞花府最令人惊讶的景象,就是四季都有花哦。”
江水侧坐在板车上,懒洋洋的赶着马匹,对身边的我说道:“即便是下雪的冬天,还是会有耐寒的花朵盛开,飞花府的花匠世代流传神秘的种子和培育办法,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有青岚在,我们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和口舌,就让这姑娘心甘情愿留下来了。
她宁愿背叛顾家商团,都要帮助睢羊王成就大业,并且因为自己可以为恩人贡献力量感到骄傲。但是她仍旧希望可以得到薪酬,毕竟除了报恩之外,她人生另外一个重大使命,就是挣够回去迎娶羽衣少爷的钱…
“东山,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看着骑马走在我们前面的青岚,江水压低声音,跟我咬耳朵:“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吗?岚爷好像一直在生气的样子…”
“不瞒你说,同样的问题,我也问了自己好多天了…”
我差点掉下泪来,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小心翼翼的轻声对她道:“谨言慎行…与君共勉啊。”
青岚突然勒住马,停在了田垄上,江水连忙收紧马嚼头,也将我们乘坐的板车停了下来,疑惑的问道:“岚爷,有什么不对劲吗?我们离囤城还远呢…”
“贸然靠近,如果引起卫兵怀疑,反而不利于进一步行动。”他面冲远处的囤城,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跟江水交换了下困惑的眼神,大着胆子问道:
“那个…如果小的说的不对,还请您不要生气…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不是要我假扮睢羊王吗?那就自报家门,然后大摇大摆走进城里,求见府君大人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害怕被卫兵怀疑呢?…”
“哦?看来大人您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准备用三寸不烂之舌,就说得府君离弃即将登基的阮辛王,全力支持您这个无名无分、身负无法洗清的大逆之罪,而且无权无势、无兵无卒的睢羊王啊!这还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青岚转过头面对我,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频频颔。
我只觉得自己立马矮了半头,就像被利剑削掉似的,虽倍感屈辱,却又无法申辩:
“非常抱歉…是我太愚蠢了…”
“可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进入囤城才对吧?”
江水愁容满面的看着远处的高大城池,挽着手里的缰绳:“据说飞花府君年少多病,一向深居简出,如果我们只是在城外晃悠,根本就没可能见到她吧…连人都见不到,就算是真有烂舌头,也无计可施吧?”
我懒得纠正她对“三寸不烂之舌”的误解,心中默默盘算着。
正在这时,田垄上的布告板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东西类似公告栏,是乡里官府用来张贴告示和各种通缉令的地方,大到朝廷法令,小到追缉吃霸王餐的惯犯,所有信息都会呈现在上面。
反正眼下也没有什么头绪,我跳下板车,走到布告栏前,有些吃力的阅读上面的文字。
这些新旧不一的告示是帛书写成,用浆糊粘在木板上,新的摞旧的,积累到一定时间才会撤掉清理,所以我看到一张寻找走失羊只的告示下面,似乎露出了飞花府的官印,连忙将其扒出来仔细查看。
没等完全看完,我就笑了起来:“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看看,这不就有招了吗?!”
江水连忙跳下板车跑过来,就连青岚也偏头侧耳聆听,我举起手里的告示大声道:
“飞花府的囤城在招徕打杂的小工啊!只要是年轻女性都能应征,这不就是我入城的契机吗?!”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相较江水的雀跃,青岚却微微皱起眉头:“不行。”
“为什么?!”
我愣了下,马上质问道。
他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睢羊王乃是天之贵胄、皇室血统,即便是由你假扮,也绝不能做有辱主上身份的事情。倘若日后传出,主上曾经为了入城,成为飞花府囤城的杂役,那便是天大的羞耻之事…”
“没想到你所谓的忠义,就是这么庸俗的东西啊?”
我用嘲讽的语调打断他,无视江水忙不迭的阻止,难抑怒火继续说道:
“世人都知道,睢羊王曾经被人掳走,在奴隶窝里呆了整整十二年。这段经历可能在那些了不起的贵族眼中,是可以拿来嘲笑和侮辱的地方,可是在我看来,能够在暗无天日的折磨中生存下来,没有放弃自己作为人的意识,也没有草草结束生命,这样的睢羊王,才是你真正值得尊敬的主人吧?!还是你现在跟那些没脑子的大人们一样,也将这段经历作为不堪回的历史,恨不得彻底抹去呢?!”
与其说那些岁月是属于千代熏的回忆,不如说,我才是难以忘却的那个人吧…
所以当他用傲慢的语气说什么天之贵胄的时候,我真的快要气炸了。
听到我毫不留情的反击,江水吓得瑟瑟抖,看样子随时准备脚底抹油了…可出乎我们的意料,青岚并没有立刻作,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马上,听我把话说完,然后让一切都归于平静。
四周只有风吹过田垄的声音,绿苗出细微的“沙沙”声。
我突然感到后悔了,这个本来就在莫名盛怒中的男人,这次恐怕真的要把我埋在田里了…
“想干什么,都随便你了。”
他突然撂下让我们目瞪口呆的话语,松开缰绳,策马沿着田垄远远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