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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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卯山是炎岭山脉上一座普通的山头,山上有一个寺,名叫落凤寺。这里的香火并不鼎盛,也很少有村民上山。寺院有些破旧,冷冷清清的,除了偶尔出现的几个扫地的小僧,平日里都是大门紧闭,少有来客。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是佛门的圣地,许多得道高僧都是在这里修行过的,最重要的是,这里是佛门传说中唯一一个有圣人诞生过的地方。
谷卯山的后山山谷中,因为传说有老虎出没,一直是附近居民心中的禁地。然而就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谷中,却有一座简陋的茅草屋。一个蓝色的身影,正坐在茅草屋前的巨石上打坐。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穿着蓝色道袍,模样俏丽的道姑。这个道姑,就是净璃。
离开新龙镇之后,带着师父留下的信息,她开始四处寻觅,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师父曾经的友人们,各地的奇人们,最终,她留在了谷卯山下。
师父在留下的书信中告诉她,其实师父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于另一个地方,师父的故乡,被称为灵级界,而这里,则被称为地级界。灵级界是修仙之人的圣地,那里有许许多多像师父那样寻求仙道的人,也有许许多多成功飞升的人。师父是在一次与人的打斗中,不幸跌入了毫无灵气的这里,从此无法修炼,苦苦等到寿限将至。
这里为何会变成毫无灵气的地方,大概是自然法则所致,无人可以解释,因此,若是想要继续修行,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开这里前往灵级界。然而,自旭阳跌落至这里,他苦苦寻找了近三百年,却始终无法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最终因为寿限将至,丹药消耗一空,灵力几近耗尽,最终只好放弃了寻找。
遇到净璃是一个意外,对于该不该指导净璃,旭阳也曾犹豫不决过,但最终还是带走了她,为了这个徒儿,他重新思考并寻找着离开的方法。旭阳三百年间在地级界行走,现这里尽管已经灵气全无,却有许多与修仙相关的残存的痕迹,这里也有道士也有佛门,甚至还有魔道,天地法则无法改变,这些人亦在修行路上苦苦挣扎着。在临近坐化的几年,他沉下心来,仔细分析地级界的各派修行方法,又与他曾经相遇过的修炼者交流之后,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就是只有佛门的修行方式是与灵级界几乎一模一样的。
地级界灵气失踪之谜,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似乎地级界一直都在作为被抛弃的地方而存在着。他也是在不幸掉落此处之后,才现,这里也有修行的痕迹。被广为流传的修仙残本和炼丹之术,得到皇家供奉的的寺院和佛修,修行炼体之术的武林人士,追寻旁门左道的魔道……这些是什么时候被留在这里的,这些方式是谁带来的,是因为有像他一样不幸坠落的人,还是这里也曾经修炼繁盛,可惜的是这些他都无法找到答案了。
在仔细的推测各派的修炼时,旭阳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是在这里残存的修炼方式,大多是不完整不成系统的,所谓的修炼秘籍也大多是残本或者只有只言片语,只有佛门有些特别。与走入歪门邪道的道教、只炼体不修内的武道、走入极端的魔道相比,只有佛门的修炼方式,是完整的,从第一境界到修行成佛,每一境界的名称,每一境界修炼的详细情形。为何独独只有佛门保留了这些呢,可惜旭阳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探寻这件事情了,于是他将这些都写在了留给净璃的信里,同时,他也猜测,与其说佛门在地级界曾经的天地异变中保留了这些珍贵的记录,不如怀疑,佛门有着其他获得功法的途径。最重要的是,他无意中从佛门信徒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情,他们声称曾有高僧前往了佛门圣地。作为曾在灵级界行走的人,旭阳深知这里的佛修实力之低微,最多只能长寿一些,根本不可能有人修为有成,那么那些信徒口中的高僧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那些老和尚编造出来吸引信徒的吗?旭阳无法从知情人口中得出更多的消息了,但他将线索留在了佛门,这需要净璃自己去查证。
十年来,净璃一直围绕着佛门寻找,虽然一直都没有实质性的收获,却从每一次的线索中确定了,佛门确实是有所谓的“成佛”之人。师父认为,这些佛门所谓的“成佛”之人所要去的佛门圣地,或许就是他们的灵级界,因为灵级界有一块地方,因为汇聚了所有得道高僧,而被称为佛门圣地。也就是说,佛门很有可能是有去到灵级界的方法的。
最终,净璃住在了这个谷卯山下,落凤寺的后面。这所寺院几乎是每一个修佛之人无比尊敬的地方,也是一个小和尚口中,要是真的想要成佛,就一定要去的地方。可惜的是,她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方法进行试探。扫地的小僧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那么就只有问一问这个落凤寺的主持,然而这位主持却是从来不接待外客,原本自诩武艺超群的她,在第一次夜探寺院时,就铩羽而归,尽管沮丧,却也更加确定了这所寺院的不凡之处。从寺院中归来的净璃,于是在这里盖上了茅草屋,每日修行打坐,思索着如何打探消息。
“女施主姐姐,女施主姐姐!”远处,稚嫩的呼喊声传来,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和尚,正向着茅草屋的方向跑来。
听到呼喊声的净璃,结束了打坐,睁开了眼睛。尽管每日都是毫无所获,但她依然坚持,或许有一天自己忽然就能感受到师父所说的那种引气入体的通透。
净璃从巨石上一跃而下,直接落到了小和尚的面前,露出了她自认为的最“温暖”的微笑。
“无诤,你来了。”
无诤看到净璃,也露出了可爱的笑容,左脸上的小酒窝圆圆的惹人喜爱。
“女施主姐姐,你吃过饭了吗?”无诤闪烁着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净璃。
净璃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笑着答道:“自然是还没有,我答应了要等你的啊。”
“太好了,女施主姐姐,你人真好。”无诤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一蹦一跳的跑进了茅草屋。
净璃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了进去。无诤已经坐在了桌子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她拿起一个馒头,也跟着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看着对面吃的嘴边都是豆腐的小孩子,就想起了自己,自己在与他一样大的时候,已经每日洗衣做饭,背着柴火满山跑了。想起自己那段倒霉的日子,真想把师父揪出来狠狠对他虐待儿童的罪行进行一番批判啊,呜呜,她从来没有过的偷鸡摸狗的童年啊。
吃完饭,大口大口的灌了一碗水之后,无诤用袖子抹了抹嘴,不好意思的说:“谢谢女施主姐姐。”
“无诤,要不我明天给你准备一点肉吧?你还小,不需要对自己要求那么严格的。”唯一能让净璃觉得愉快的事情就是,这个小和尚是不能像她一样从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呵呵,呵呵。
“不不不不……”无诤赶忙摆起小手拒绝,“我每天都跑到女施主姐姐这里来吃饭已经破了戒,要是再吃荤,我还当什么和尚啊。”
多么善良的小和尚啊,看,他永远感受不到来自对面那个道姑隐藏的各种恶意。
啪!哪里来的旁白,不要乱讲。
落凤寺严格的遵循着过午不食的习惯,僧侣们都是整天修行的狂人,然而过午不食,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太不现实了。
当时刚刚到谷卯山没多久的净璃,一个人烤着刚刚抓到的野鸡休息时,忽然看到了草丛中的那个无诤。无诤穿着一身黄色的和尚服,剃的干干净净的头,加上脖子上一串超大的佛珠,证实了自己小和尚的身份无疑,他睁着大眼睛,直直的看着被烤的流油的野鸡,口水不听话的流到了脖子上,那可怜的样子,让净璃瞬间整颗心都软化了。她将烤好的野鸡,递到了小和尚的手里,小和尚盯着野鸡,想吃又犹豫的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把野鸡还回了净璃的手里。
然后,软绵绵的说:“谢谢女施主姐姐,但是我是和尚,和尚不能吃荤的。”又用肉肉小小的手指头,指着净璃另一只手上的白馒头,满怀期待的问道:“女施主姐姐,你能把那个送给我吗。”当净璃把馒头递给无诤之后,他却没有立刻就吃,而是将馒头藏进了衣服里,冲着净璃呼了个佛号,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后来,净璃才知道,原来因为寺里过午不食,无诤饿的睡不着,才跑到山后一圈一圈的让自己走累,以为累了就能睡着了。那个馒头,他为了遵守规定,硬生生的留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才吃掉了。
得知此事的事情,净璃开始长时间的给无诤洗脑,告诉他,那些规定是个成年和尚们遵守的,他这么小,是不需要遵守的,如果不多吃,就会长不高长不大,每次都能将小无诤说的泪眼汪汪的。最后终于耐不住饥饿,妥协了,每天都会到她这里来再吃一顿。不过不论净璃如何诱惑,也没有破过荤戒。
透过无诤的只言片语,净璃确定落凤寺确实对佛门有特殊的意义,而落凤寺的主持福慧则很少出现,甚至连无诤都没有见过他。而且,上天还给她送来了一个惊喜,那就是无诤。尽管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净璃现,他其实是落凤寺一个独特的存在,不但是寺里历史上唯一一个未成年的和尚,而且没有拜师,一直都是一个人修行。净璃隐隐有一种感觉,无诤身上或许会有一些突破口,这种预感强烈的不可思议。
无诤不但并没有察觉自己的独特,甚至还为自己没有师父而沮丧。落凤寺,每一个和尚都有自己的师父,有名字有辈分,只有他,是没有辈分,没有师父,他与流浪的小孩唯一的区别是他有固定的栖身之所,且不能长时间的离开寺院的范围。
送走了无诤,净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坐在蒲团上,摩挲着师父留给自己的书信。师父留给了她厚厚的一沓纸,不知道一个人偷偷写了多久。信上,记述了师父一些的经历和见闻,并且详尽的为净璃描述了灵级界和许许多多她从不知道的修炼之事。
师父说,在灵级界也并不是人人可以修行的,灵级界也有许许多多的普通人,而想要修炼的基本,就是灵根。灵根,又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及变异种的风雷冰,灵根并不是越多越好,恰恰相反,单灵根才是修行的上好资质,变异的单灵根则是极难遇到的最佳资质,以下依次为双灵根,三灵根和很差的四灵根、五灵根。
她虽是双灵根,却是比变异单灵根更加少见的冰火双灵根。冰灵根变异自水灵根,水火相克,像这样相克的灵根极为罕见,在修炼上,由于灵根相克,也会困难重重,尽管她所拥有的另一个灵根变异了,但仍然是让人头疼的资质,即使是在灵级界,修行起来也要面对许许多多的困难。
然而,冰火双灵根,对师父的师门来说,却是难得珍惜的天才,因为师门有一本从来没有见过天日的秘诀,名《冰火决》。《冰火决》是可以让拥有冰火双灵根的人修炼奇快的心法,据说修炼此心法,修炼速度在后期甚至能够超越变异的单灵根,变成修炼的奇才。这也是为何师父在遇到她之后,会如此挣扎的原因,若是在灵级界,他会异常兴奋地收下这个徒弟,但在地级界,这样的灵根或许毫无意义。最终他还是留下了她,并希望她能够找到返回灵级界的方法,拿到那本心法,即使到时候她已经错过了修行的最好年龄,拿到那本心法也能够重新开始。
入门修行的黄金年龄是越小越好,最大年龄是五十岁,五十岁,若是能够开始练气,灵根好又能好好保养延长寿命,仍然有筑基的机会,五十岁之后,基本就不可能再更进一步了。然而师父也乐观的表示,只要她活着,不放弃,能够拿到那本心法,仍然有机会。写下这些话的时候,师父应该很害怕吧,害怕她一生都找不到那条路,害怕她垂垂老矣之后才找到机会,却已经失去了希望,害怕自己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让一个原本无辜的孩子不得不来继承自己的意志。
因此,她是绝对不会选择放弃的,不管师父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养育了她,她都实实在在的走上了这条路,并且打算一直走下去,像师父在信里描述的那样,筑基、结丹、元婴、化神……
当感受到太阳已经照射着自己的右半边脸,日光已经不够充足时,净璃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她看了看谷卯山山顶的方向,纵身一跃跳下了巨石。
今天,无诤没有来。
在落凤寺里,因为没有师父束缚,无诤是自由的,他几乎每天除了上午在经堂听讲经,下午一定会到这里来吃东西,已经很久没有间断了,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吧?
净璃揭开锅盖,一股热气散开之后,露出闷了一下午的饭菜。今天,她特意尝试做了一道素鸡,是她当年四处探寻佛门机密时,从一个斋饭很好吃的寺院里学来的。
当时她年纪还小,伪装成小男孩,混迹在各个寺院周围,很有效率的亲近了不少人也得到了不少信息。后来逐渐长大,女性的特征越来越明显,已经很难掩藏住,她才不得不停止探寻。如今的她身材清瘦,但基本的特征已经十分明显了,即使是宽松的道袍也无法掩盖,最重要的是,她虽然不是大美人,但却是很明显的女性的面部,根本无法伪装。
其实她更爱好肉,这一点大概跟师父有点像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的时候师父整天喊着吃肉吃肉,因此留下的记忆太过深刻。净璃用筷子点了点素鸡,还是决定把素鸡留到明天,自己今晚可以去吃点烤肉。
净璃顺手从树上折了一个一根长长的树枝,扛在肩上,大步向林子里走去。她刚刚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只老虎的地盘,不过在她一脚把那只老虎踹飞之后,它就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碍于以往老虎的威风,这里没有猎户打猎,因此最不缺少的就是“食材”。
其实她最爱的还是野猪肉,不过要吃上野猪还要再继续往深处走一走,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抓两只野鸡凑合一下。
褪干净鸡毛,架起柴火,刷上一层油,等待着晚餐烤熟。
沙沙……草丛被拨动的声音,和极轻的脚步声,熟悉的呼吸方式。净璃不慌不忙的将野鸡翻了个面,等到声音已经很近了,才出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原本小心翼翼躲在树后想要吓一吓净璃的无诤无奈的站了出来,他的偷袭从来没有成功过。
“今天没有馒头,你要么吃肉,要么看着我吃。”净璃从烤好的野鸡上撕下一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看着无诤眼巴巴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可怜,毕竟这么小的孩子,于是善解人意的告诉他,“家里放着凉了的素鸡,要不你先回去,自己生个火热一热?”
无诤摇了摇头,也学着净璃的样子盘腿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净璃吃东西。当净璃吃完了一只,正要去检查另一只鸡的火候时,忽然抬起了头。
“你怎么一直不讲话?”
“我在思考一些事情。”无诤撅着嘴,嘟囔道。
“哈哈。”净璃闻言立刻笑了出来,“你如今也学会思考事情了,是什么样的大事,难道又是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师父?”
无诤摇了摇头,似乎对净璃的话完全不以为意,他白皙的小脸忽然变得明亮了:“我就要有师父了。”
净璃挑了挑眉,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颊,自从每天都给这孩子加餐之后,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瘦瘦的豆芽菜了,小脸肉嘟嘟的手感很好。
“恭喜小无诤,得偿所愿。”有师父了?难道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其实,净璃曾经看到过无诤一本正经的为被她吃了的野猪念往生咒的样子,那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对面坐着的其实是一个得道高僧,而不是一个小孩。她不懂得佛门以何种方式选拔合适的修行者,但是她感觉,无诤比她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和尚都更有天赋。从那时起,她隐约猜测,无诤之所以没有师父,或许是因为他值得更好的,甚至是……
咳咳,那个,至于得道高僧会不会破戒每天下午都偷偷加餐,就不用讨论了,一个是因为高僧年纪还小,再说还有自己这种恶人的引诱。
“谢谢。”无诤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微笑,但却那种一直期待的事情终于实现的喜悦感。
“有师父了怎么还是一脸不高兴,难道是师父水平太差了?”净璃开始吃第二只鸡。
“女施主姐姐,我要跟你告别了。”
“你的师父要带你离开这里?”净璃停止了撕扯鸡腿,自己果然猜错了?无诤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师父才被一直留在落凤寺?
“女施主姐姐,寺里的师兄说,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一说的,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和你有缘,很亲近很喜悦。现在我要走了,我想帮帮你。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呢,是不是跟我们寺有关系?我原本想等我去了师父那里再给你带信,让你再来看我的,可是后来觉得万一你忽然达成目的离开这里了,收不到我的信怎么办?所以我想在走之前帮帮你,你达成了心愿,就可以跟我一起走了,主持说,我要去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是佛门圣地,到时候你也可以住在附近。”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净璃给了他寺院里其他人都没能给他的关心和温暖,是他在这里最留恋的人,他有一种强烈的愿望,他希望净璃能和他一起走。
然而净璃却无暇关注他的留恋,她忽然一把抓住了无诤的肩膀,整张脸贴了上去,问道:“你见到主持了?他说你要去圣地?”哈哈哈哈,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果然没有猜错。
无诤被那贴近的满是油的大脸吓了一大跳,一边连连点头,一边伸手想要扒开如铁钳般夹住自己的爪子。
“怎么见到的?原话是什么?”
“就是今天一大早,主持把我叫过去了……”因为无法挣脱,无诤小心翼翼的向后仰了仰。净璃嘴边还沾着一点黑黑的灰,似乎是因为野鸡有点烤糊了。
“你拜福慧为师?”
“不是,不是……”
刺啦一声,经过持续性的挣扎,无诤的衣服总算是成功的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净璃看着被自己撕开的衣服以及无诤白生生的肩膀,忽然反应过来,赶快松开了手,又冲着无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所以,你住在这里是为了见主持吗?”只是提到主持净璃就如此激动,无诤自动忽略了净璃每次问话的后半句。
“差不多吧。”因为撕坏了无诤的衣服,净璃十分的不好意思。好像自己一个大人,却仗着力气大欺负小朋友一样。
“我并不是拜主持为师的。”无诤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脸绷得紧紧的,严肃的解释,“我未来的师父还没有来呢。但是我今天确实见到主持了,主持问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说像其他师兄一样拜师然后好好修行。”
无诤挥舞着手指,比划着当时的场景。
“可是主持说,所谓师徒其实并不重要,但是既然我想要师父,就给我一个师父,只是我到时候就要跟师父一起离开落凤寺。我当时听说能有师父,就很开心的点头答应了,但是后来从主持屋里出来,我想起要离开落凤寺,就要和你告别。”无诤稚嫩的童音认真的说着,“女施主姐姐,我真的很想有个师父,可我也真的舍不得你。”
看着无诤认真的小脸,净璃觉得自己幸福的快流眼泪了,呜呜,无诤啊,姐姐也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坚持住,不要抛弃姐姐啊。不行,忍住,她要是露出本来面目了,估计无诤就要被吓跑了。无诤与她其实十分的相似,她从第一次见到无诤起,就现他虽然是个小和尚,但是对于佛家修行之事一头雾水,深接触之后才知道,他虽然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寺院中,跟着其他的师兄们听讲经,每天闻着寺院里佛香的味道,吃着斋饭,但是却从来没有人真正教导过他,因此无诤根本不能算是修佛的人。她呢,虽然从三岁起就辛苦修行,自以为颇有所得时,才知道,自己其实连门都还没有入。
她第一次懵懂的了解修仙修道,是在六岁时,她偷看了一本《道德经》后,师父第一次对她说起修仙之事。恰好和现在的无诤一样的年龄,等无诤的师父来了之后,无诤也会开始真正的修行了吧。可是自己呢,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真正的修行。
“女施主姐姐?”无诤看着忽然沉默的净璃,伸手推了推她,他看着脸上神情有些晦涩的净璃,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落凤寺,于是暗暗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女施主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走之前一定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说完,就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飞快的跑走了。
刚刚从沉思中苏醒过来的净璃,看着已经跑远的小小身影,诧异的想起,她的什么愿望,她说了自己有什么愿望吗?
“我的愿望就是跟你一起走啊……”净璃冲着他跑走的方向大喊,可惜已经没有人回复她了。
将火堆扑灭,拎着吃了一半的烤鸡,净璃向山谷里的茅草屋走去。
一路上,她看着落凤寺的方向若有所思。
师父啊,我好像终于找到了,师父,您没有猜错,我也没有猜错,最重要的是,才虚度十年,一切都还来得及。不,不是十年,是三百一十二年,加上您留在这里的三百零二年,虽然您回不去了,但是师父啊,您放心,我会带着您的期待一直向前的。
净璃摸着脖子上挂着的戒指,将手上的半只烤鸡留在了一块石头上。
师父,今天有大突破了,值得庆祝,自己来吃吧。
她并不打算将希望全部寄托在无诤身上,无诤已经告诉了她最重要的事情,现在,她需要开始准备了。
从那天起,第十天,无诤再也没有出现过。
净璃跳下巨石,走进了草屋里,取出一根簪子,将长牢牢地盘在脑后,又换上了一身更加合身的土褐色衣服,并用绳子将袖子和裤腿绑紧在身上,都打扮好之后,她取出了一个银色的面罩,将鼻子和嘴都遮挡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
净璃抛着手上的小石子,站在树上,静静地看着远处走在上山路上的一个僧人,黄色的僧服,盖住脸的斗笠,赤着脚一步一步的走着,步伐坚定而缓慢。她计算着僧人的步伐,等着他走近。
嗖的一下,石子被扔了出去,石子向着僧人的斗笠直直的飞了过去。当破空的石子接近,僧人似乎有所察觉,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身避开,石子擦着僧人的肩膀而过,消失在后面的树林里。他立刻转身试图看向石子过来的方向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斗笠正在被弹起,伸手抓住已经离开头上的斗笠,斗笠的前沿上一个圆圆的洞被光线穿过,异常刺眼。他看向石子袭来的方向,却只看到一片密林和一个空无一人却在轻微晃动的树枝。
净璃站在远处的另外一颗树上,静静地看着那个老和尚将斗笠重新待在头上,再次缓缓的向前走去,似乎丝毫不被之前忽如其来的袭击所影响,只是在仔细看去,却能现僧袍下的肌肉异常紧张而戒备。←百度搜索→
是普宁寺的主持啊,实力原来不过如此,不过能在这里看到熟悉的脸,还是让人十分的愉快。在刚刚重新选好了趁手武器的净璃,继续把玩着手上的小石头,自己的猜测正在被逐渐证实。
刚才的僧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经过了。无聊的净璃只好盘腿坐在树枝上,练起打坐。终于,在临近日落时,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人的脚步声,于是慢慢睁开了眼睛。
黄色的大衣,赤色的中衣,极富特色的款式和打扮,是修行藏传佛教的僧人……
尽管此人头上也带着相似的斗笠,但那身很容易被认出的打扮,以及始终坚定地合十在身前的双手,独特的走路姿势,已经足以让净璃做出判断,看来石头还要留到下一个人时再用。
天色逐渐越来越暗,整片森林笼罩在黑暗中,阴森可怖。净璃托着腮,耐心的等待着。从昨天起,落凤寺开始逐渐出现了一些访客。一直以来,落凤寺是一个很低调的存在,似乎除了极少数人,很少有人知道它,即使是邻近的普通居民们,也几乎不会到这里来,除了少数极为虔诚的信奉者经常回来上香,这里是很少有人出现的,即使是上香,也是在寺外。昨天一天,却出现了两位以上的访客,是要来做什么呢?传说中时间不定的落凤寺高僧集会要开始了吗?是因为无诤那个便宜师父吧,这些人是不是来见他的呢?她要亲自来看一看。
尽管还没有开始修仙,但这么多年在外行走,她也现自己所修炼的那一套武艺是非常高明的,大概也是师父仔细为她挑选过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并不是每一个和尚都会修炼武艺,他们更爱好读读经书,参参禅,因此,她对于在这里挑衅这些和尚,还是很有自信的。
黑暗里,再度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咦?是两个人?
由略微不规律的脚步声来判断,应该是有两个人,净璃托着腮帮子有些犹豫。比起自幼就很超群的听觉,她的眼睛是很不够用的。在这样没有半点月光的夜里,她必须要靠的很近才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如果是两个人,那么如果其中有一个是懂武艺的,她就一定会和对方近距离接触,如果两个都懂,那就麻烦了,因此,必须要足够快。
这样想着,净璃的精神开始紧绷起来,她轻轻地跃下树枝,躲藏在路边的一棵树干之后,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静静的等待猎物的。
隐约的,似乎能够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路上。这么晚了,还不走快些,净璃默默的在心里诅咒着。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也带着斗笠,先看谁呢?
近了,很近了,再两步就动手……咦?
瘦子停下了脚步,并伸出手阻住了胖子的步伐,极有默契的,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就那样沉默的站在那里。
被现了?果然是练家子的,而且还是个高手,真是倒霉啊,偏偏还要半夜赶路,在山下住上一晚再上山不是一样的嘛。在心里痛骂了几句,净璃如箭一般,弹射了出去,同时将握了半天的两块石子扔了出去。
伴随着净璃的动作,瘦子也动了起来,他将胖子向后一拉,身子微转挡道了胖子身前,避开了射向自己的暗器,另一只手快速接到了射向胖子的那一枚,是石子?感受到暗器是什么的瘦子愣了一下,此时黑影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他立即出手阻拦。第一掌扑空,黑影极为灵敏的侧身闪避开了,于是第二掌蓄势待,朝着黑影躲避的方向准备扑出。
胖子不懂武艺!看到瘦子保护性的动作以及胖子略显迟钝的动作,净璃很快做出了判断,并不想真的伤人的她,打算先迅速看清胖子的长相,再专心对付瘦子。于是净璃躲避着瘦子呼啸而来的第二掌,侧身倾斜,左手撑地,并以之为支点,整个人自瘦子的腋下一窜而过,右手迅速的抓住了胖子的斗笠,然后用力拉扯将斗笠拉下,将斗笠砸向了瘦子,瘦子不得不收回已经打出的第三掌,躲开斗笠。净璃趁机迅速的抬头看了一眼胖子的长相,然后完全不再理会瘦子紧接而来的攻势,再度跑进了林子里。
见到黑影逃跑的瘦子,就要追上去,胖子却忽然出声阻拦到:“不要追了。”
瘦子闻言挺住了脚步,疑惑的看了看胖子,不解。
胖子伸手将落在地上的斗笠捡起来重新戴上,解释说:“他既然无意伤人,就不要管了,我们先赶路要紧。”
“可是他出现在这里,且伸手不凡,恐怕别有所图,您不是说现在正是紧要时候吗?”
“有所图有什么用?那位马上就要来了。再说他只是看了眼我的脸就主动离开,恐怕是在找人,或许是找仇家。我们先到寺里,让福慧通知其他要来的人,再作打算。”说着,胖子继续向山顶的落凤寺走去。瘦子朝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看了眼,也跟了上去。
已经跑远的净璃慢慢停下了脚步,呼吸有些急促。
那个胖子居然就是曾经与她有一面之缘的福智,那么那个瘦子想必就是那个慧远了,想不到那个清瘦的慧远,居然是难得的高手。是啦,福智既然是她师父的朋友,那么必然不会是普通的和尚,想必也是所谓的高僧,只是她这些年依附寺院四处行走,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二人,才会忘记此事。福智和慧远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加上师父留下的讯息……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判断了,这样想着,心跳越来越快,她离师父所说的灵级界越来越近了,她离一心所追求的修仙之路越来越近了。
等到心跳平复,净璃冷静了下来,斟酌片刻,决定先回茅草屋看一看无诤有没有来过。她给无诤留了张字条,说自己下山几日,嘱咐他如果来了,就给她留言。无诤既然说会帮助自己见到主持,不管成不成,都一定不会不告而别。
回到茅草屋中,看见自己写的字条原封不动的贴在门上,净璃有失望的取下字条,推开门,打算短暂的休息一会儿。
第二日一大清早,净璃再次走到了昨天的地方,打算再更细致的确认一下。
临近正午时,才终于又有脚步声出现。又是两个吗?净璃皱了皱眉头,看向上山的路。
黑色的僧服?净璃嗤笑出声。两个人,其中一人带着斗笠穿着橙黄色的僧服,另一个则穿着黑色的僧服。
看来昨天她做的事情,落凤寺的人已经知道了,而且采取了措施。黑色僧服,是落凤寺独有的。不过嘛,动一动等的有些酸的肩膀,净璃蓄势待。
你落凤寺的群攻她怕的不得了,但是一个人她可是不怕的,于是故技重施。
净璃在这条山路上玩的不亦乐乎,看着那些紧张的黑衣僧侣,觉得自己当年被围攻而狼狈逃跑的怒气得到了宣泄。
落凤寺里,福智和慧远也在讨论着净璃的事情。
“听说还不断有人在遭到攻击,落凤寺的僧侣抵挡不住那个人的进攻。他恐怕不找到要找的人是不会罢休的,主持为何不同意主动出击先抓住他呢,这样重要的时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该如何是好?”慧远皱着眉头,对福慧主持的不作为十分不满。在派出武僧从山下开始护送,却没有有效制止袭击者之后,福慧就不肯再有下一步动作。
“大家都没有受伤,那个袭击者也没有伤人,就无需紧张。”福智拍拍慧远的肩,安抚着他。
“既然他目的明确,一旦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就一定会出手的,倒时可如何是好,大家都是修行的人,难道就这样观望吗?”
福智微笑着,丝毫不以为意:“福慧如此胸有成竹,那就不会有问题的,说不定他早已有了打算。你最近太过急躁,此次不要出手。”
慧远皱了皱眉,似乎也现了自己心境的不妥,赶忙开始念起静心咒。他第一次遇上有人能够从他手里逃脱,身手甚至还要比自己高上几分,因此心境有些不受控制了。
见慧远有所领悟,福智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福慧,正站在钟楼旁,看着上山的路,那里有三个人正在缠斗,其中一个戴斗笠的僧人斗笠掉在了地上,然后与他们缠斗的另一个人,迅速冲进了那片茂密的树林里。他看了看那两个僧人,又看了看那片茂密的树林,无奈的叹了口气。那片树林是落凤寺天然的保护屏障,如今也成了别人的保护屏障
此时的净璃已经满意的开始折回茅草屋,今天上山的和尚人数明显多了,寒山寺的主持,相国寺的御赐高僧,少林寺的主持……都是她见过的人,也是那些修佛人口中大名鼎鼎的人呢。如此,她的推断已经完全证实了,不需要再守在那里了,谁知道明天落凤寺那群人又会不会出什么新招数,她如今最需要想的是,该怎样在那个重要人物来的时候,混进去,而且还必须要说上话。这是她现在最需要思考的了。
净璃站在巨石上,眺望着落凤寺,昨天起已经没有僧人再上山了,落凤寺的大门也开始紧闭,甚至连扫地的僧人也没有出现。可是无诤还是没有消息,无奈的跺跺脚,只有硬闯了。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不能够珍惜,那么恐怕自己会悔恨一生。不管那位到没到落凤寺,她都赖定了,而且还有无诤和慧远、福智他们在,只要她亮出身份,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
第二天一大早,落凤寺的晨钟刚刚敲完,净璃装了一把石头在口袋里,又捡了两根粗壮的树枝,斗志昂扬的站到了落凤寺的大门口。
紧闭的大门,偶尔被风卷起的落叶,有些斑驳的墙壁,好萧条的场景,适合打架。
深吸了一口气,净璃大声喊起来。
“信徒苏净璃求见福慧大师!信徒苏净璃求见福慧大师!信徒苏净璃求见福慧大师!”
三声过后,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等待了片刻,落凤寺的大门仍然紧闭着。
于是再接再厉。
“福慧老和尚你出来,福慧老和尚你出来,福慧老和尚你出来……”
寺内,已经认出了净璃声音的无诤,目瞪口呆,他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面色一片平静的福慧,又瞄了瞄主座上自己新认下的师父,不知该不该开口说话。前几天他还跟福慧主持吹嘘说自己的这位朋友心地善良,只是想与主持探讨一下佛法,呜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福慧垂着眼睛呼了声佛号,冲着主座上的人说道:“师祖恕罪,小僧带人去处理一下。”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女子住在山后,是与他们佛门的集会有关,这几日她屡屡出手却没有实际动作,因此他原本以为她有可能会像几年前一样先制造混乱再夜探寺院,没想到却是这样在寺外直接吼叫,让他措手不及。这女子刚刚在寺外居住时,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一时大意,才没有将她赶走,后来她夜探寺院,他本想出手,可又收到了福智的信,因此耽误了下来。福慧看了一眼福智的方向,却见福智没有任何反应,难道自己误会了那封信的意思?
主座上是一个面容清俊的年轻人,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眉目柔和,身上一件橙黄色的僧袍,除了长相英俊些,是个俊朗的和尚,没有任何特色。然而福慧却在他面前自称小僧,他的地位可想而知。
年轻人点了点头,冲着门口挥了挥手,示意福慧先去处理。
福慧行了个礼,以示感谢,然后向寺外走去。聚集在讲经堂的几十位僧人中,已有人有所察觉,寺外的人恐怕就是之前在山路上兴风作浪的人,原来是要找福慧的麻烦啊。福慧常年闭关,极少与外界交流,也不知道怎么惹上的麻烦。福慧离开之后,慧远与福智相视点头,紧跟在福慧身后出了讲经堂。除了主座上那个年轻人,恐怕没有人现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摸摸的也走了出去。
看来自己这位小徒儿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听话呢。
吱呀一声,落凤寺的大门打开了。已经喊的口干舌燥连连后悔自己忘了带水的净璃,立刻兴奋地停止了喊叫,举着两根树枝迎了上去。
福慧站在门内,看着外面举着两根树枝一身劲装的净璃,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施主在我落凤寺山下常住,又刻意接近寺中小僧,袭击上山的香客,今日又在寺外呼唤贫僧,究竟有何目的?”
“我要见那个人。”净璃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施主在寺外喊老衲的法号,老衲已经出来了啊。”果然知道很多啊,只是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呢,只是就算她已经知道了,也不可能让她见,这是佛门最大的秘密,除了极少数的人,大多数修佛之人都不知道此事。
“老和尚,你明知道我想见的人是谁,让我见他!”
“寺中并没有你想见的人,施主请回吧。”福慧后退一步,露出了身后一排黑色僧服的僧人,众僧人涌出大门,将净璃包围起来。
试探性的挥了挥两手上的树枝,净璃的身体立刻紧绷了起来,果然还是要打一架。虽然这样想着,她还是瞄了一眼大门的后面,那里刚刚似乎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了看包围自己的武僧,净璃深吸了一口气,她不怕单打独斗,但是却很害怕这群和尚的围攻,当年她就是在这些黑衣和尚的包围下,险些受了重伤,幸好自己见情况不妙,逃跑的快一些。这些和尚修炼的功夫十分独特,和在一起时,动作气势相辅相成配合默契,极难突破,似乎与阵法有关。
摸了摸口袋里的石子,净璃犹豫再三,打还是不打,自己来这里可不是来锻炼身手的。思虑再三,最终下定了决心,冲着大门喊道:“慧远法师,我是旭阳道长的徒儿净璃啊,您还记不记得我啊,新龙镇的道观里我们还一起做过饭的。”
紧接着,又喊道:“无诤,这里危险,你不要出来啊,我没事的。”
躲在门后的无诤险些栽倒在地上,我还没想出来啊。
无诤和慧远相视一眼,无奈走了出来。
看着走出大门的两人,净璃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慧远和无诤的出现,让包围着她的肃杀氛围出现了破绽,有几个人气势上明显出现了犹豫。
一直站在一旁围观的福慧,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看着无诤恳求和认错的眼神,并不讲话。
众僧人见福慧没有喊收手的意思,气势再次变的稳固起来。眼见再无回旋余地,净璃干脆豁出去的再次大喊:“里面的法师,我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也是灵级界的修仙人啊,我们是老乡啊。我是想要礼貌的拜访你的,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去!法师,让我进去吧!”
听到净璃的话,福慧不由得大吃一惊,熟悉净璃的身世的慧远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只有一无所知的无诤,好奇的看着面部表情不断变换的几人。
说起来,净璃原本确实是希望能够友好的见一见这位可能是灵级界派来的大师,而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喊出有关灵级界的秘密的,不过福慧显然不打算让自己见到他,那就只好直接喊出来。
“福慧,让这位女施主进来吧。”声音自头顶传来,净璃险些大笑出声。
福慧无奈的看了一眼净璃,比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从灵级界而来的人,他还以为是从哪里泄露了一些消息,因此引来了对师祖有所求的人,是自己处理不当,明明知道无诤跟她关系匪浅,却没有先问清楚一些的。这位女施主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有这世间少有敌手的身手,自己早该注意一些,福慧此时十分自责。
听到净璃被允许入内,无诤第一个笑了出来,他欢快的跑到了净璃面前,牵住她的手,说道:“女施主姐姐,原来你不是要找福慧主持,而是要找我师父啊,难怪你在山下等了那么久,原来是要等我师父来。”
净璃微笑着抚摸着无诤光溜溜的头顶,笑着说道:“是啊。”无诤果然是拜了那个人为师,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至少达成目的的概率又多了一些。
净璃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慧远,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他应该是听到自己刚才在寺外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才会担心的出来看一看吧,显然还记得自己。
慧远对她的感谢没有丝毫反应,径直转身向讲经堂走去。
无诤捏了捏净璃的手,似乎在安慰她,然后也快步跟了上去。他是偷偷跑出来的,要先回去认错。
净璃则跟着福慧走进了讲经堂。净璃走到那个年轻的男子面前噗咚一声跪下。她并没有被这个人年轻的表象所迷惑,师父曾说修为越高深,寿命就会越长久,外貌不是判断一个人修为的好方法,而且灵级界还有独特的驻颜丹药,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年轻,但周围似乎笼罩着一股让她胆寒的气质,那应该就是修为很高的人特有的威压。
“女施主既然是修道之人,为何又要自称我佛门信徒呢?”年轻人的声音与他的外表并不完全相符,有一种岁月腐蚀过的低沉和沙哑。
净璃爽快的磕了三个头,才开口说道:“请大师原谅,其实小女不但不是佛门信徒,而且也不是从灵级界来的,从灵级界来的人其实是小女的师父。”
“是你的师父派你来找我的?”入虚也有些迷惑了。他自然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子并不是从灵级界来的人,只是这世上还有其他人知道灵级界的事他已经很惊讶了,竟然真的有人是从灵级界来的。据他所知,灵级界与地级界的通道,只在他们佛门有少数人知道,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就算是吧。”净璃于是将自己师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故事讲完,堂中已经有许多的僧人怜悯的念起了佛号,慧远更是将自己的双手紧紧握拳,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的事情,也是你和你师父推测出来的?”入虚也为旭阳的遭遇感慨不已。在这个世界上,地级界返回灵级界的方法,确实只有佛门才知道,而将修士从灵级界送到地级界,则是一种禁术,管制严格且施术者本身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被禁术所害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看来有关禁术的管制问题,有必要回去跟仙盟再好好地聊一聊了。
净璃点了点头,确实只是推测,但是她早已下定决心,即使这一次是错的,她也不会放弃继续寻找。有来,就一定有返,这是一种天地规律。
“那么,你是希望我能把你带到灵级界?”入虚继续问道。
净璃用力的点了点头,看着入虚,满眼期待。无诤虽然听不懂他们话中所谓灵级界地级界是什么意思,但是明白净璃是要跟着自己一起走,因此也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入虚沉默许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就在无诤、慧远、福智都犹豫着要不要帮净璃说几句话时,入虚再度开口了:“你师父当年将你带在身边,是因为你有修道的天赋,那么你也身具灵根吧,是什么灵根?”修佛和修道对人的资质要求是不同的,两者在挑选人上有本质上的区别,但修道之人需要身具灵根,这是所有修行之人都知道的事情。
“是冰火双灵根。”
入虚在听到冰火双灵根时,眼中出现了一种了然,他看了一眼无诤,感慨的说道:“果然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啊。”忽然被师父盯上的无诤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
“女施主,地级界与灵级界由天地规则所运作,即使是我们佛门仍然掌管着通道,也不能随时随意的带人离开,必须是我佛门的有缘人,女施主可愿意试一试?”
“试什么?”原本听说不能随意带人离开时,差点绝望的净璃,立刻又恢复了精神。
“试一试你是不是我们佛门的有缘人啊。”入虚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笑意,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圆形的碧绿色玉佩,轻轻将玉佩托起浮在了空中。
净璃看着那浮在空中的玉佩,心中无比的激动,这是真正修炼的人才能有的手段吧。
玉佩漂浮在入虚的身前,他伸出食指一道明黄色光道指向了净璃的额头,净璃只觉得微微的刺痛,一滴血从她的额头涌了出来,顺着光道落在了玉佩上。
待光线消失,净璃疑惑的摸了摸额头,并没有摸到任何的伤口,于是又抬头看向玉佩。原本碧绿的玉佩被红色和蓝色的柔和光芒所包围,光芒仿佛能够流动,慢慢的汇聚成一个八卦状。
只有入虚清楚的看到,当净璃的血融进玉佩时,玉佩上隐约的浮现了一个凤凰身形。得到这个结果,原本也是他意料之中的,只是还是忍不住十分感慨,这世上的一切果然是一个“命”字。
光芒逐渐消失,净璃双眼满怀期待的看着他。入虚露出了一抹微笑:“女施主果然是我们佛门的有缘人。”
即是说,他可以带她离开吗?这喜讯来的太突然,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太好了!”无诤兴奋地冲出来,抱住了跪在地上的净璃,“女施主姐姐,我又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无诤的举动。这可怕的沉默让无诤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他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看着自己刚刚认下的师父,小心的解释道:“我和这位女施主姐姐是旧识。”
还不等入虚有所回应,无诤感觉到自己被十分用力的抱进了一个柔软的怀里,湿湿的液体落在了他的头顶上,他诧异的抬起了头。
“呜呜呜呜,无诤你真是我的福星,无诤,无诤……师父,师父……”净璃紧紧地抱着无诤,痛哭出声,这是最极致的喜悦。
无诤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净璃,勉强的伸出小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看着尽情痛哭的净璃,入虚轻声的吩咐道:“今日的讲经先取消吧,诸位明日再来。”然后率先离开了讲经堂。
众人也相继离开,将这里留给了喜极而涕的净璃,和无法挣脱的无诤。慧远凝视了两人片刻,最终跟着福智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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