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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
教学楼大厅。
学生们都在满怀期待的等着。
他们不知道晨阳现在想什么,只看到刚才还和他们说说笑笑的晨阳忽然满脸的忧伤,深吸了口气,像是平复了下心情,他开口了,“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所有人都盯着晨阳,晨阳也看着大家,但他的目光却定格在湖边的柳树上面,清风徐徐,柳枝摇曳,恍若八九年前,他们第一次踏进校门那样充满活力。
时光荏苒,他们已经不再年少,踏出社会,见了太多的人性,再回,才现,那些年曾经朝夕相伴的人和事是那么的令人怀念。
董超沉默了。
白勇毅沉默了。
在场的学生们也在抿嘴沉默。
淡淡的忧伤在人群中蔓延,离别的伤感悄然遍布在每个人心头上。
深吸一口气,晨阳轻声诵读,“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有人鼓着腮帮,有人低着头,有人回头朝着野湖边的柳树看过去,眼中满满的不舍。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野湖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阴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晨阳继续朗诵着,声音低沉,如慕如诉。
风停了。
呼吸声没有了。
整个大厅陷入了空前宁静。
所有人仿佛都陷入了一个梦境,如痴如醉。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像是燃起了希望般,晨阳声音忽然高亢,毫不犹豫的打破了先前的宁静,然而很快,他的声音再次归于和缓,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略带着失意般呢喃着。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一顿,晨阳看着大家,轻轻的道,“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转身。
挥手。
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晨阳大步离去。
再见了,康桥中学。
再见了,学弟学妹们。
再见了,我的青春岁月!
……
六点。
星海酒店。
晨阳离开时朗诵诗的事情已经在老同学中间传开了。
作为事件见证者,董超一到酒店就被老同学们围在了中间。
“晨阳现场作诗?”
“我去,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们路过都听到了。”
“嚯!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有两下,原来我还以为他那些什么现场挥都是安排好的。”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但今天下午他露的那两手我真是服了,真看不出来,这小子才出来几年,已经完全成为文青了啊。”
“这话说的,人家本来就是靠文字吃饭的,哪儿像咱们啊,只能靠点儿苦力。”
“实话。”
“哎,对了,老董,今儿晨阳念的那诗叫什么来着?”
董超答,“这个没听他说。”
又有人问,“那它的内容呢?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董超还没开口,就有人抢答了,“这才听了一遍就背下来,你们也太为难老董了。”
“别说,我还真背下来了。”
“啊?”
“不信?我背给你们听。”说着,董超开始背了。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
一节。
两节。
三节。
随着董超的朗诵,所有人都被带到了诗里描写的情境中。
河畔的金柳。
湖底的水草。
波光粼粼的湖面。
美!
真是太美了!
郝大年安静了。
何鹏飞安静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一时间,偌大的包间只能听到董超的声音。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董超刚背完,周围的老同学们却还没回过神,好半天,郝大年才激动道,“我去,这诗也太美了吧,阳子这诗简直了,这还是我网络上说的那个怼神吗?”
何鹏飞不解,“怼神?啥怼神?”
郝大年道,“你不知道?这小子在网络上到处和人掐架,最开始还是和领导掐,现在什么明星艺人,看不顺眼就怼,也不怕得罪人。”
何鹏飞嚯了声,“真的?这就有点儿那啥了吧。”
郝大年理所当然道,“可不是,所以我才惊讶呢,你是没看过他写的《回答》,那叫骂的一个狠呐,不瞎说,心理素质不好点儿的,直接能气死。”
董超问,“不是吧。”
“什么不是,不信你们搜搜,开头第一句话就能把人骂的晕过去,所以现在我是服了,这小子真是能文能武,骂人在行,写这么美的诗也在行。”
话语权转让,郝大年彻底放开了。
他今儿在学校参加校庆的时候就查过晨阳,最初他也只是好奇,但后来越查越心惊,后来就彻底佩服自己这位老同学了。
只不过,在学校的时候同学们都是聊天的聊天忙活的忙活,晨阳即便在演讲上来了那么一手,但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对他感兴趣。
他本来就爱说,可惜就是没给他机会,现在好了,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可得好好说说!
抓着机会,郝大年彻底化身科普小能手,《回答》、《宣告》、《封神榜》、《聊斋》等等一系列的作品开始在同学中间科普。
同学们听的都傻眼了。
诗。
小说。
服装。
影视作品。
即便是上了社会多年不读书不看报的人也一定有某个作品让人耳熟能详。
三线作家?
小说作者?
神曲鼻祖?
竟然是自己的老同学?
男同学炸了。
“快快快,把晨阳手机号给我。”
“嘿,这小子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
“谁有晨阳电话,给打个电话催一催,顺便提醒路上慢点儿。”
“喂老婆啊,你在哪儿呢?给妈做好饭了吗?别吃了,你赶紧带着闺女过来,这边我们有个老同学聚会,对对对,你带着闺女过来吃点儿,哎呀,你不要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的。”
女同学们虽然不像男同学那样豪放,但每个人眼神中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着羡慕嫉妒,特别是一些单身的姑娘们,更是如此。
不过,她们的对象并不是晨阳,而是温夏。
在高中时期,晨阳就不是什么突出分子,毕了业工作也就那样,所以平时她们也不会主动的去搭理这个老同学,谁能知道,这会儿这家伙竟然是个潜力股!
羡慕。
嫉妒。
无奈。
悔恨。
一时间,那种想要却得不到的情绪在不少单身妹子心头开始交杂。
不过,她们也没停下,补妆的补妆,借口出去买礼物的买礼物,还有些人直接拿出手机找人要温夏的电话号码,整个同学会还没开始就已经热闹了。
……
六点四十。
晨阳开着车带着温夏来了。
刚进门,就有同学热切地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怎么才来?就等你们了,来来来,过来这边坐。”
晨阳跟着温夏走,谁知刚走两步,就有男同学上来把他拉住,“让他们女人坐一桌,咱们男人来这边。”
不容分说,晨阳被拉到了男生桌。
对面女卓有人调侃,“老乔,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人家晨阳想来这边陪班长,你们还强行分开?这不地道啊你们这些人。”
其他女生也附和。
“棒打鸳鸯,你们这可不行,是吧晨阳。”
“晨阳过来这边坐吧,大班长可想你了,一顿饭见不到就想。”
乔东升率先反击,“得了吧,什么叫不地道,这阳子好不容易来参加一次同学聚会,还不允许我们叙叙旧,大班长你今儿也烦他是不是?”
温夏被说的脸红了。
这下,可让男桌的人抓着机会了,一个劲儿嗷嗷的损晨阳。
“大班长脸红了?”
“怕什么,这家伙每天烦人,今儿咱不要他。”
“瞧这小子哎,坐在咱们这桌眼珠子都快飞过去,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郝大年砸吧砸吧嘴道,“阳子,你今儿可得给咱们爷们儿争气,把心收回来,回家爱你们怎么墨迹是不是啊大家伙儿。”
晨阳被损的也坐不住了,端起酒杯道,“得得得,我先自罚一杯,这话题就此打住,好嘛,这媳妇儿还没过门呢,你们这一个劲儿的撺掇,万一跑了呢,谁赔给我?”
都是老同学了,晨阳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温夏脸腾的红到了耳根,娇羞道,“说什么呢你。”
郝大年哈哈大笑,“呦,咱们的大班长脸红了。”
乔东升道,“大班长,这可不像你啊。”
女生桌有人帮腔,“人家大班长还是妹子啊,你们怎么这样说。”
见打趣的也差不多了,董超站起来道,“行了行了,咱们就让晨阳把这杯酒喝了,这个话题就翻篇儿了,再说他们俩个得跑了。”
郝大年道,“一杯怎么够,至少三杯。”
“就是啊。”
“不罚三杯不行。”
“阳子,这出头可是有风险的。”
你一句我一句,大家都开始起哄。
董超虽然有心解围,不过看这么热闹的气氛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晨阳看了眼温夏,小妮子也正回望着他,眼神中柔波万千,不用任何解读都知道那是一个女孩子对自己心上人的担心。
原本,晨阳还想说自己喝不了酒。
可现在?
去他娘的喝不了酒。
今儿别说三杯了,就是三十杯他也喝!
拿起酒杯,晨阳道,“说好了,自罚三杯,这话题翻篇儿。”
郝大年拍胸口道,“放心吧,这事儿我给你保证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
“那是。”
“必须的。”
一呼百应。
晨阳也拿起手里的酒仰头灌下。
第二杯。
第三杯。
连着三杯酒下肚,小腹内一股热流涌上来,胃里也是一阵灼热,稳了稳,晨阳才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两三口凉菜将胃里的那股灼热感压下去。
话题翻篇儿。
老同学聚会,吃吃喝喝玩儿玩儿乐乐。
以前的不懂事儿时候闹得矛盾,舍弃尊严追过的女孩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能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几个带着家属过来的,孩子就成了话题的重点。
快十点了,白勇毅几个老师才过来。
正如最初打招呼的那样,几个老师来的很匆忙,离开的也很匆忙,酒几乎没怎么喝,话也没说几句就都告辞离去,大家象征性的挽留了两句,也就不再勉强。
十一点,几个带着孩子的老同学率先离开,十一点半,女同学们也开始陆续告辞,剩下的人坐在包间的沙上喝喝茶聊聊天,到了十二点,所有人都开始散了。
快到中年,大家都没了当年的激-情和体力,熬夜、泡吧、通宵K歌这些曾经吸引着一代又一代少年的娱乐行为也开始随着社会阅历的提升而变成了一种可有可无乃至于烦人的应酬。
没有人提议通宵,也没有人挽留彼此,更没有人约定下一次的相聚。
时间带走了懵懂的岁月,同样,也带走了那些年相聚就聚的机会,珍重,这是在最后,晨阳喝的迷迷糊糊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出了酒店,感受着还残留着夏天尾巴的清风,晨阳的脑海里忽然想起这样一句诗,他看着夜晚的月亮,忽然感觉到,时间,真的很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