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专事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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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专事买卖
这次倒卖,又再一次让朱世寿尝到了倒买倒卖的甜头。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并且这一次是骑自行车进行的,比原来自己买好菜后再赶公共汽车方便快捷得多。
自此以后,朱世寿的心思基本上全部用在了如何倒买倒卖上。只要是逢赶场天,他都会找各种理由向生产队请假,然后在镇上和县城之间去倒倒买倒蔬菜,同时,在从县城回龙台镇的路途,又收购一些废品,这样一来,一天基本上能够挣上四五块钱。一天四五块,算下来一个月就能够挣到一百四五十块钱。要知道,这一百四五十块钱,就是对城里工作吃国家饭的人来说,也是高工资了,并且只有那些职务都非常高的人才能拿到那么高。
自从朱世寿买了自行车后,朱根福的心里就一直耿耿不爽,他几次都想找一些毛病教训一下朱世寿,但话到嘴边又忍回去了。朱根福心里清楚自己年纪大了,几个娃娃已经长大成人了,自己要管也管不了什么,看到老二和老三两个人在家里进进出出,除了买自行车没有给自己说以外,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心里也就不再忍心再去责骂。在朱根福的内心里,一直为朱世寿担着心,但朱根福知道,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左右。以其什么事自己都担着心,不如顺其自然。
对于二儿子朱世寿,朱根福主要还是担心他在社会上惹一些麻烦。前些年在这个问题上已经出现过让朱根福担惊受怕的事,如被怀疑布票和因为收荒使公社书记的母亲被她自家养的冲撞摔下岩坎,虽然最后被证明都与朱世寿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让做父亲的朱根福担惊受怕。试想,如果没有后来两个当事人的客观证实,朱世寿的黑锅肯定就背定了。
不过,通过二儿子所遇到的事,朱根福感觉到自己这个儿子调皮是调皮,但好象后面都有贵人相助,遇事总能逢凶化吉。想到这些,朱根福的心里也就安稳踏实了许多。
回到家后,朱世寿把他这两次在镇上和县城之间来回的情况给父亲朱根福说了,并对朱根福说:“爸,干脆我不再到生产队去出工了,每天都去倒菜卖算了。在生产出工每天同样辛苦,但一天挣十分工分,还不到一角钱,太没有意思了。”
朱根福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门心思就是想出去挣钱,不愿意在生产队劳动,听朱世寿这样说,再联想起他在读书时就曾经逃学去倒卖蔬菜,并且也赚了一些钱的事,朱根福也觉得天天死守在生产队出工,也确实没有多大意思,年轻人想出去闯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再加上从最近这一段时间的情况来盾,过去那种割资本主义尾巴和打击投机倒把,动不动就没收东西的事好象是越来越少了,市场上卖东西的人也越来越多,看来形势确实要生变化了。
听了二儿子的话后,朱根福心里也在认真思考。从内心里来讲,朱根福还有很大的顾虑。他最担心、害怕的就是如果朱世寿天天外出倒卖蔬菜,如果一旦又有什么运动,害怕成为运动的对象。娃娃还年轻,如果年轻把轻地就成为了运动对象,把名声搞坏了,今后还要结婚、生娃娃,还要在社会上相处。朱根福深知那些曾经被批斗的“四类分子”、“五类分子”家人在社会上所受到的歧视。就是自己,因为是手工业资本家,老大想去当兵,都因为自己的这个成分受到影响而无法如愿,如果不是后来有政策可以到厂里去接班,并且老大进厂接班后,由于他自己刻苦努力,在厂里还当了副厂长,否则,朱根福自己可能将会因此愧疚一辈子。
朱根福把自己的这些顾虑都如实讲给朱世寿听,他希望这个头脑精明的二儿子能够理解他的苦衷和忧虑。但朱世寿听了后,却不以为然,他对朱根福说:“爸,你那已经是过时的黄历了。现在各方面的政策都已经明显地放宽了,不会再象前几年了。你看,不是有不少公社已经在搞包产到户了吗?如果我们生产队不是种制种,肯定也在搞了包产到户了。还有就是大哥他们厂里已经在搞计件承包了,就是规定每个人每天生产多少产品,超出规定生产数量的,就计件奖励。大嫂他们饮食店也在搞定额包干,就是确定饮食店每天的基本成本,在这个基本成本内节余的,就归店里的职工分配。还有,就是现在镇上的农贸市场,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市场上卖东西的人比买东西的人还多。所有这些,都是以前没有的。”
朱世寿说的这些,朱根福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既说服不了二儿子,从二儿子的性格来讲,他也控制不住。他最后只好说:“反正我也是说不赢你,但不管怎样,希望你自己要把握好,不要给人留下把柄,以后吃亏。”
听了父亲的这句话,朱世寿知道等于是父亲已经认可了他要做的事。为此,他在心里感到非常高兴。朱世寿一直就想用主要精力去搞买卖,但就是担心他父亲不同意。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父亲既然已经被自己说服了,那么他也就不会干涉自己去做买卖的事了。不过,对于父亲的提醒,朱世寿觉得确实应该考虑,毕竟父亲经历的事比自己多得多,老话就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更何况是自己亲生父亲的话。为此,朱世行想了一个主意,就是向生产队提出,他要外出去学手艺,并且按照手艺人的标准向生产队交工钱。这样,就不会被人拿话说了。朱根福想了想,觉得老二想出来的这个主意也是一个办法。按照公社和大队对“五匠”的管理,外出做活路的匠人,只要向生产队交工钱,同样视为在生产队劳动,并记工分,这样也就可以规避一些问题。
自己的这种想法得到父亲的认可后,朱世寿专门到生产队长赖吴立家里去,告诉赖吴理,说是自己找了一个学漆工的师傅,要去学漆工手艺,以后就不在生产队出工,自己以后就按工匠的标准向生产队交工钱。
作为生产队长的赖吴理,自然巴不得本生产队有更多的人外出去做手艺,这样就可以更多地增加生产队的现金收入,生产队的钱多了,自己这个生产队长当起来也就轻松多了,哪里都要钱,没有钱就是当起队长都窝囊。
听朱世寿说他要出去学手艺,赖吴理装着舍不得的样子说:“生产队好不容易增加几个年轻劳力,你又要出去做活路。从生产队的角度来讲,真还舍不得你出去,生产队正需要你们这些全劳力。但能够外出学些手艺也好,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嘛!”能够得到赖吴理的这句话很不容易,朱世寿听了后很高兴,同时心里也感到踏实。
停了一阵后,见朱世寿没有说话,赖吴理就又说:“按照大队和生产队的规定,三年学徒期,工钱按生产队去年每个工分的报酬交。去年生产队每个工分的报酬是一角一分八,那么今年在生产队正常出工的时间里,你每天就交一角二分钱给生产队。三年学徒期满后,就要按照生产队每个工分报酬的一点五交。也就是说每天要按一角八的工钱交生产队。我把这些规定先给你说了,以免以后牛皮。”
在赖吴理的话里,说到了三个方面涉及农村中的一些习惯性的事项:第一个方面的事项,是有关学徒期时间问题。在农村,无论学什么手艺,学徒期都是三年;第二个方面的事项,是有关学徒工的报酬问题。按照农村里传统的做法,做学徒工的三年时间里一般是没有报酬的。只有遇到心地特别好的师傅,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象征性地给徒弟一点钱如五角或一块、二块等,以表示慰问;第三个方面的事项,是有关农村里的手艺人和生产队的关系问题。按照惯例,非学徒工做一天活路的报酬一般是两角,也有三角的。如果是两角钱的报酬,一般要交给生产队至少一角五到一角八;如果是三角钱的报酬,一般要交给生产队二角五到二角七。做工者本人多少也还是要得一点。这基本上是农村通行的做法。当然,在这个通行做法上,还要看各生产队的情况和做工都本人及家人和生产队长家的关系。如果生产队的情况好一点或者是和生产队长家的关系好一点,就可能只按这个最低标准交;如果和生产队的情况比较差或者是和生产队长的关系不好,可能就还要交得多一些,甚至把全部工钱都上交生产队。不过,就是这样,作为匠人来说,也还是有收益,至少,每天三顿饭算是为家里节约了。在生活困难的时期,能够把粮食节省下来让家里人多吃一点,就是最大的收益!
农村请匠人的工钱标准,一般来讲,石匠、土匠、泥瓦匠的工钱要低一些,是二角五到三角钱一天,因为这几个方面的匠人做的活总的来讲技术性要相对弱一些。木匠、漆匠的活因为技术性要强一些,所以工钱要相对高一些,是四角到五角。所有工匠无论是在哪家做活,主人家都是要包每天三顿饭的。当然,也有不包吃的,但如果不包饭,每天的工钱就要高一些,如石匠或土匠等每天就要三角五到四角,木匠或漆匠等每天就要五角到六角。一般来讲,如果家里有人做饭,一般都愿意包吃。因为匠人跟主人家吃,主人家吃啥,匠人就吃啥,额外多不了多少。当然,不能吃得太差,至少三天要吃一次肉。对于要抽烟的匠人,主人家还要给匠人买烟,如果是买香烟的话,一般是三天一包;如果是买叶子烟,则基本上有一斤就够了。如果主人家不能满足这些,请的匠人就完全可能磨洋工,本来两天做得好的活,他可能给你做三天甚至四天,这样一来,主人家多余的都花去了。所以一般请匠人做活路,主人家对匠人都比较客气。当然,作为匠人,也不能太苛刻,太苛刻了没有人请。无人请,你就是有再好的手艺也等于无用。
朱世寿以外出去当学徒为借口,不再在生产队上工,而是用全部精力去做倒买倒卖的生意。这也开启了他正式经商的历程。随着中央政策的越来越宽松,朱世寿走上的这条经营之路也越来越宽广。
朱世寿开始的一段时间,主要是在龙台镇上去收购,然后到县城去卖。因为几乎是天天都在龙台场镇和县城之间的这条路上来回跑,多数时间在下午回龙台时,是在公路两边的农家去收荒,有些时候也在沿途及周围场镇如玉兴、南山、永安等几个场镇去转悠,如果现那里有更便宜的东西就买来第二天到另外的地方去卖。
如此倒腾不到一个月,朱世寿算了一个帐,自己就挣了一百一十多块钱。除去自己在外面吃饭所花的钱,再除去交生产队的三块多钱,朱世寿一个就净赚了八十多块钱。这样一来,不仅把他在朱翠花那里借的二十块钱还了,还剩下了将近六十多块钱。这要顶他们一家人在生产队劳动大半年的收入。为此,朱世寿拿了四十块钱给二妹朱秀蓉,让她给家里的所有人每人都打一件新衣服,包括朱翠花和朱秀珍,同时,还给幺兄弟朱世财寄了十块钱。就是这样,也还有十多块钱的剩余,朱世寿就把剩下的钱拿给李翠菊,让她存起来。
可以说,仅仅这一个月,就让朱世寿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尽管他每天跑得非常辛苦,但看到每天增加的钞票,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几乎隔天他就在到馆子里去叫上一份回锅肉,也算是对自己辛苦的慰劳。
不过,他一个月挣这么多钱的事,他对谁都没有说,包括对他妈李翠菊,朱世寿在拿钱让他妈的时候,都没有说自己这一个月到底挣了多少钱。一方面他担心如果有人知道了他一个月就挣了那么多钱,肯定有人眼红。另一方面他也担心,如果其他人知道倒腾蔬菜会这样赚钱,也会加入进来,这样,就等于是多一个人做这样的生意。倒腾的人多了,自然挣钱就难了。
就这样,朱世寿就在东奔西跑中,几乎是每天都在场镇与县城或者是场镇与场镇之间穿梭,基本上每个月都有近百元的进益。